事情顯然是有些棘手了,*此番之所以急趕至夏州,爲的便是不給魏王一方從容部署的機會,想的便是在最短時間裡將葛銘一案辦成鐵案,卻不曾想魏王更狠,居然來了這麼一手滅口的把戲,還竟然是在庭審中爲之,這明擺着就是在向*示威來着,若不給予堅決的回擊,案子無法短時間內偵破還是小事,*一向建立起來的賢能之形象被毀事大,毫無疑問,這是*斷然無法容忍之事,反擊乃是必然之舉,只是該如何動手,卻是須得好生斟酌上一番了的。
司馬明義與蕭汝鋒二人都是自盡而死,這一點,用不着去追查,*便已是確然無疑了的,沒旁的,以*敏銳無比的觀察力以及記憶力,只略一回想四名證人被押解上堂時的情形,便已知問題出在了何處——司馬明義二人在進入大堂的那一瞬間,皆面帶遲疑之色,而後,都有着同樣的一個動作,那便是伸手整囚服,毫無疑問,那兩支毒針正是他二人自己扎進胳膊中的,如此一來,答案也就分明瞭,毒針只能是來自隨行的大理寺差役中的某一人!
“來人!”
一想到此處,*的眉頭當即便是一揚,運足了中氣地斷喝了一聲。
“大人。”
*話音剛落,立馬便有一名三十出頭的綠袍官員從門外搶了進來,緊趕着朝*便是一躬,此人正是大理寺主薄(從七品上)寧巖。
“去,將昨日在牢獄輪值的所有官吏全都傳了來,本官要問話。”
*心中有事牽掛,自是無心跟寧巖解釋那麼許多,直截了當地便下了令。
“諾!”
這一見*聲色不對,寧巖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趕忙恭謹地應了一聲,便就此退出了書房,自去張羅相關事宜不提。
殺人滅口麼?似乎不太像!
*沒去理會寧巖的離開,依舊端坐在文案的後頭,眉頭微皺地沉思着,沒旁的,概因在他看來,此事蹊蹺重重,斷然不似表面上那般簡單——真要滅口,那也該是將葛銘一道幹掉纔是,然則李泰卻沒這麼做,光死了司馬明義與蕭汝鋒這麼兩個小卒子,雖說會給*的破案增加些難度,卻無法從根本上改變此案之結果,這裡頭顯然別有文章,到底是來不及殺葛銘,還是殺不得,兩種可能之意味可是截然不同的。
若是來不及殺,那就意味着接下來必然還有針對葛銘的刺殺行動,順着這麼條線索,或許能摸上幾個大瓜來着,可若是殺不得,那問題可就嚴重了,說明葛銘手中扣着足以威脅到魏王的物件,如此一來,這案子怕就要更棘手了幾分,爲了保住自家名聲,魏王那頭十有八九會不顧一切地發動攻勢,旁的不說,光是在朝中聯名彈劾他*辦案不利,便足夠*好生喝上一壺了的,更遑論接下來的各種謀殺案怕是無窮盡了的,毫無疑問,要想避免這麼個崩壞的局面,此案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審結,以免節外生枝!
“大人,不好了,又出事了!”
就在*默默推演之際,卻見奉命前去喚人的主薄寧巖已是滿臉惶急之色地從屏風後頭快步閃了出來,語氣惶急地便稟報了一句道。
“嗯?”
*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再出事,偏偏還真就是擔心什麼來什麼,心頭一沉之餘,臉色當即便有些陰沉了下來。
“稟大人,下官奉命前去調集昨夜輪值之差役,這才發現趙三奇、王前二人不知何時已死在了房中,下官已着人封鎖了現場,還請大人明示行止。”
被*一瞪眼,寧巖這才驚覺自己失態了,趕忙穩了下神,恭謙萬分地將事由稟報了出來。
“走,看看去!”
*纔剛大理寺任上沒多久,對下頭那些差役們的瞭解真就多不到哪去,然則靠着過人的記憶力,卻是勉強能做到人與名對應上,正因爲此,寧巖只一說,那兩名死去的差役之簡歷、樣貌立馬便在*的腦海裡飛快地翻過了一遍,只是憑着那一點點的官方資料,顯然不足以搞清二人的真實背景,也不足以斷定二人與魏王府的關係,故而*也就只是心中存疑罷了,行動上卻並未有絲毫的遲疑,霍然便起了身,大踏步便出了書房,由寧巖陪着一道往案發現場趕了去。
“大人。”
兩名死者同住在一間房中,時值*趕到之際,房門外早已佈下了警戒線,更有不少大理寺差役以及夏州牢子們在附近觀望着,這一見*到了場,所有人等自是都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齊齊大禮參拜不迭。
“先前是何人發現的現場?”
儘管心情不是甚好,然則*卻並未帶到臉上來,也沒急着去看兇殺現場,而是聲線淡然地發問了一句道。
“回大人的話,是屬下。”
*話音剛落,便有一名身材精壯的中年差役從旁站了出來,恭謹地應了一聲。
“很好,張濤是吧?爾就與仵作一併隨本官入內,其餘人等在此等候!”
儘管那名中年差役並未自報名姓,可以*過人的記憶力,只掃了其一眼,便已認了出來,赫然正是昨日參與看押諸般人犯的兩名班頭之一,心中當即便是一動,不過麼,卻並未有甚多的言語,僅僅只是淡然地吩咐了一聲,便即擡腳行進了房中。
“諾!”
聽得*有令,兀自躬身而立的諸般人等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當即便齊聲應了諾。
案發現場很簡單,兩具屍體中一具倒臥在地,另一具則是趴在了狼藉一片的几子上,嘴角邊皆掛着幾絲污血,幾碟殘菜半葫蘆剩酒,並無絲毫打鬥之跡象,從情形來看,二人應是吃喝之際中了毒而死,至於是否是酒菜有毒,卻尚難斷定。
“張濤,爾進房後,可曾動過現場?”
*行進了房中之後,並未急着讓仵作前去勘驗,而是先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現場之情形,而後方纔不鹹不淡地發問了一句道。
“回大人的話,屬下進房後,見情形不對,並不敢稍動,當即便喊了寧大人來看。”
聽得*見問,張濤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趕忙一躬身,恭謹萬分地應答道。
“嗯,仵作上前勘驗。”
*並未對張濤的陳述加以置評,僅僅只是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而後一揮手,喝令跟進了房中的兩名仵作上前驗屍。
“啓稟大人,現場已勘驗完畢,兩死者皆是中毒而亡,經查驗,酒中有毒,爲*,然,並非二人之真正死因,據查,趙三奇後心處有一針眼,沁血烏黑,王前脖頸處也有一針孔,只是沁血被人擦去,肉眼難辨,二死者所中之毒當與與司馬明義一致。”
一番仔細的查驗之後,結果終於出來了,但見年歲較長的那名仵作朝着*便是一躬身,緊趕着將勘驗結果報了出來。
“嗯,保護好現場,張濤,爾隨本官來。”
聽完了老仵作的彙報之後,*的臉色依舊平淡如常,也不曾有甚點評,輕吭一聲之後,便即語調淡然地下了令。
“諾!”
*既是有令,衆人自是不敢稍有輕忽,只能是恭謹地齊聲應了諾。
“大人。”
現場勘驗乃是細活,儘管有着兩名經驗豐富的仵作在,可也足足花了大半個時辰纔算完事,寧巖領着一衆手下在房外早已是等得心焦了的,卻又不敢違逆*的命令,只能是老老實實地在房門外戒備着,直到見着*領着張濤出了房,寧巖這纔算是鬆了口氣,趕忙搶上了前去,恭謹地行了個禮。
“嗯。”
面對着寧巖的行禮,*手一擡,似乎要叫其免禮,可在半道上卻是突然一個加速變向,一記手刀已是重重地砍在了張濤的脖頸之上。
“呃……”
*這一下動作實在是太突然了些,別說邊上諸般人等來不及反應,便是張濤本人也僅僅只來得及略歪了下頭,卻根本就躲不開*這勢大力沉的一擊,僅發出了一聲含糊的怪叫,便已是兩眼翻白地癱軟在了地上。
“大人,您這是……”
寧巖就站在*的身前,這一見*如此狠辣地將張濤放到,自不免便有些慌了神,腳下連退了兩步不說,還滿臉驚詫之色地探問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來人,將這廝捆將起來,仔細搜身!”
*壓根兒就沒理會寧巖的探問,一揮手,已是聲色俱厲地斷喝了一嗓子。
“諾!”
儘管搞不懂*此舉到底是何用意,然則其既是有令,衆差役們卻是無人敢提出質疑,也就只能是緊趕着應了諾,而後一擁而上,將兀自昏迷不醒的張濤捆成了個糉子,七手八腳地便在張濤的身上掏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