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若離站在門口目光穿過院牆看向遠處,山山水水幽幽然然柔美恬靜卻又冷清。
她輕輕地走到院牆邊,站在院子裡看着外面此刻顯得很遼闊的田地,水渠裡的水已經近乾涸,空氣中散發着溼潤的泥土的芬芳。
她不敢去院門外,雖然四家院子裡住着很多人,但是她的心裡牢牢的記住外婆以前說過的話,住在山村裡晚上千萬不要隨便出去,很多的奇形怪事都發生在荒郊野外,夜深人靜。
被水澆灌過的禾苗,在輕柔的月光下格外的綠,若離能看得到禾苗的葉子都翠翠綠綠飽飽滿滿,一點沒有昨天的無精打采,她似乎能聽到它們滿足的伸着懶腰。
農夫山泉有點田,這是前世很多居住在大城市爲了生活忙碌的白領們的幻想,可是竟然被她就這樣實現了,不但實現了還實現的很有檔次。
左鄰右舍的這些農夫們,一個個的不但年少青春,還都是人間極品,不但有山泉竟然還有一條河,田就不用說了,雖然在自己名下的只有一畝二分,這已經是她自己擁有過的最奢侈的東西了。
對着月光自我滿足了一會,手下意識的摸向脖間掛着的轉魂珠。
平時黑色的泛着潤澤光澤的轉魂珠在月光下發出近乎璀璨的光芒,雖然光芒呈黑色卻和銀白色的月光相互輝映。
看着黑色的光澤,若離眼前出現了很朦朧很詭異的幻覺,恍惚之間她感覺自己已經回到了從前,正躺在柔軟寬敞的牀上,身邊躺着在睡夢中發出笑聲的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的自己的寶貝。
她惶惶的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去觸摸那張鮮嫩的彈指可破的嬰兒的臉龐,遠處傳來一聲長長的嚎叫,她的手一顫抖。轉魂珠安安靜靜的在她的手裡,黑黑的帶着淡淡的光澤。
她有點迷惑的擡起眼睛,遠處青山如黛,河水閃着粼光、院門外禾苗正努力的茁壯,前前後後的山中都傳來此起彼伏的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叫聲,門前似乎還有蛙聲。
剛纔還輕柔的月光此刻有點清冷,她轉過身子慢慢回屋,剛纔腦子裡出現的熟睡的嬰兒的臉龐越來越清晰,她的心在微微的顫動,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涌上心頭。
難道這就是那個曾經孕育在她的肚子裡的小孩。那個將由她帶到世界的小生命,他{她}是那樣的動人心絃。
走到門口她感覺心快要柔化了,有種想要掏出來獻給那個小小的人兒的強烈衝動。
實在有點激動。站在門口又返回院子,來來回回的走了幾回,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想到自己的孩子此刻正被真正的金若離哺育,更加感到肩上的責任重大,再次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替她將事情做得最好。好好地將甄一脈帶大,交給定安王,爲她換來她夢寐以求的身份地位。
本尊那樣執着堅持想來比自己更信守承諾,一定會幫她將心肝寶貝照顧的比她還要好,好在是雖然兩人已經兌換,但是身體不變。以後元神歸位也不存在相貌上的困擾。
終於安靜下來,剛要推門進去,眼睛下意識的看了眼隔壁院子。安安靜靜空無同一人。
這才忽然明白剛纔心裡一直覺得的事是鮑天角春雅,因爲一整天沒見過這兩個人,腦子裡想着夜深人靜看到他們夜歸的樣子。
擡頭看了看天上月亮,稍微有點偏西,應該是後半夜。看到鮑天角春雅的時候跟這個時候差不多。
便停在門口靜靜等了一會,天大地大。月光博大,只有她渺小。
感覺天快要亮了,看來鮑天角春雅員今天根本沒出去,就是出去了估計也不回來了,忽然覺得很可笑,人家出不出去回不回來跟自己有毛得關係,她在院子裡守候半晚上,真的是很無聊。
是好奇是想要知道什麼還是擔心?
甩了甩頭進了門,躺在炕上,感覺自己真的有點奇怪,怎麼會被這樣一個問題困擾的睡不着覺呢。
若離進了屋子躺在了炕上,鮑天角從從蓋星雨家的側牆慢慢轉了過來,後面跟着春雅。
好不容易睡着,正在夢中親吻甜美的嬰兒的臉龐,感覺有人搖晃、若離睜開眼睛,甄一脈站在炕頭,大大的眼睛迫切地看着她。
忙揉了揉揉眼睛:“一脈,這麼早。”
甄一脈聲音裡帶着焦急:“姑姑,不早了,太陽都已經很高了。”
若離微微一笑,坐了起來:“一脈,姑姑知道我們今天要去採桑葉,這就起來做早飯。”
起得遲了,甄珠兒甄貝兒正在廚房,若離先去打來水梳洗完畢,穿戴整齊,等着甄珠兒甄貝兒從廚房出來,這才進去。
糧食又所剩無幾,但是今兒個要出去,她還是很捨得的烙了幾張餅兒,將水燒開衝了蜂蜜水。
說好的是隻有他們兩人一起去後山找桑葉,因爲只有他們有蠶。
也是忌諱上次去看桃花,蓋傾眉回來好幾天沒理她,便沒通知蓋傾眉司馬小嬋。
若離斜揹着挎包,穿着隨心幫她做的鞋子,天氣熱了穿的也單薄,走起來很是輕盈。
“一脈,你說我們今天還會不還找到鳥蛋。”到了山腳下,若離擡起頭望着高高的山,想起剛來那些天她和甄一脈鮑天麟打柴時找到的鳥蛋,以後因爲忙也漸漸的不去找了。
甄一脈眼睛亮了亮:“說不定會有,姑姑,我上樹去掏。”
若離笑着看了看甄一脈:“好啊,只不過這個時節鳥兒好像不生蛋了,小鳥應該都孵出來了。”
兩人進了林子,比起前些天來樹木更加的茂密,就連樹下的滕蔓也瘋狂的蔓延,稍不注意就被絆住腳步。
“一脈,小心一點。”若離一邊躲着橫過來的樹枝,一邊指着腳下隨時冒出的荊棘:“小心那些刺兒扎進腳裡。”
甄一脈答應着,眼睛四下看去,這裡的山羣分爲兩種,一種是密林,就是他們上的這座山以及左右的羣山,山高林密,進了林子外面的人根本就看不見,這種山被稱作活山,山腳下甚至有的半山腰都住着人家。
還有一種就是隻有矮小灌木甚至草的禿山,也就是坡上能種莊稼的稱作爲禿山的山羣,這些山上一般不住人,就像長婆婆家旁邊後面那些山羣。
進了山卻能看見遠處的風景,而且越往高處去看得遠清楚。
林子裡沒有外面看到的那樣神秘,地上開滿了野花,偶然也有平坦的地方,兩人邊走邊睜大眼睛尋找桑樹。
走了一會兒,若離停了下來,見甄一脈很靈活的亂竄,忙喊他:“一脈,今天就我們兩人,不能亂跑,這些山一座連着一座走得不好又迷了路。”
聽到若離喊,甄一脈很聽話的走了回來,緊緊地跟着若離。
兩人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顆筆直高大的桑樹,樹下還有幾棵幼小的,纔剛剛長出幾片嫩芽,若離指着桑樹說:“一脈,你看桑樹。”
甄一脈瞪大眼睛,跑過去搖了搖:“姑姑,這棵樹很高,等會兒我爬上去採。”
“好的。”若離看着高高的樹,本來她也想爬上去,很久沒有這樣放肆了,可是這棵樹也太高了,又這麼筆直,樹的下半截也沒什麼開叉,她知道自己根本就爬不上去,便很無奈也很識趣的說:“我就將這些小桑樹上的樹葉掃蕩一空吧。”
甄一脈一雙平時很空洞的眼睛此刻熱情洋溢,散發着可愛的童趣,他嘿嘿的笑了兩聲,將瘦小的腰身弓了起來,雙手放在桑樹幹上,比試了一下。
“一脈,將包揹着,上去採下樹葉就裝進包裡。”若離忙將挎包取下背在了甄一脈身上。
甄一脈便提了提腰身,雙手用力,身子往上一弓,雙腳也隨即踩在了樹幹上。
甄一脈穿的也是隨心做的新鞋子,不但美觀還很和腳,穿起來很舒服,若離心想反正他要上樹又不用走路,爬樹很費鞋子,便自作主張的上前一把脫下他右腳上的鞋子,還邊脫邊說:“一脈啊,這雙鞋子是隨心辛辛苦苦做的,上樹很費鞋子,姑姑幫你脫掉。”
右腳的鞋子掉了下來,若離剛想去脫左腳,甄一脈受了驚般的全身飛了起來,若離還沒看明白怎麼回事,他已經落在了若離身後。
若離嚇了一跳,忙跟着轉過身子,卻看見甄一脈眼裡殘存的驚慌。
這纔想起甄一脈左腳後跟跟常人不一樣,又厚又腫,明顯的高出右腳,忙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的對他說:“對不起啊,姑姑忘了這茬,不過沒關係,誰都會有缺點的,還好是在腳下,一般人也看不見,再說了是姑姑,就是看見了也沒關係。”
甄一脈點了點頭,眼神閃了閃小聲說:“姑姑,嚇着你了吧,我就是不想讓人看見。”
若離搖了搖頭,真是孩子,不過既然人家孩子忌諱這些,以後還是注意一點,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
便笑着拿起脫下的鞋子:“是嚇了我一跳,不過沒關係,我知道我們一脈輕功真的了得,那你能不能將我也帶上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