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怡冰雖然咸寧帝安插在寶晶公主身邊的人,但楚一行人無論知不知道此事,都只能講她當做和寶晶公主一邊的人才行。{首發}
但儘管如此,薛怡冰被寶晶公主賞了個巴掌,楚等人還是可以基於“打抱不平”的立場,替薛怡冰說話。
楚便先開口了,他冷聲道:“你這是做什麼?她是伺候你的人,你要是把她給打跑了,以後別想有人再伺候你。”
寶晶公主置若罔聞,將頭偏到一邊,還不忘伸手撥了撥自己的頭髮。
然後她看向慕容神醫道:“你有能通往西嶺的秘法,想必和西嶺也有聯繫。不如你隨我一起……”
“你怎麼那麼不消停呢?”
慕容神醫難以理解地望向寶晶公主,絲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好歹也是一國公主,做人做事不要這麼厚顏無恥。”
慕容神醫指了指仍舊趴在地上的薛怡冰,道:“這丫頭一路上來照顧得你無微不至的,你哪怕是養一條狗,也不能這麼對它吧?更別說這還是事事爲你打算,處處爲你費心的活生生的一個人。聽說你在西嶺還是受民衆景仰崇拜的人物,我是想象不出,西嶺百姓到底愚昧無知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竟然會追捧你這樣的人。”
寶晶公主哼了一聲:“你又不是我西嶺人,廢話什麼?你既然沒有要與我一起去西嶺的打算,就安安靜靜地待在這什麼絕人谷裡,少說兩句。”
慕容神醫一個挑眉,平平淡淡地說道:“我要是沒弄錯,你現在還在我的地盤兒上吧。對我這個主人這樣不尊敬,合適嗎?”
寶晶公主這才猛然意識到這裡是絕人谷,是這個人老面年輕的怪物的地方。
她咬了咬牙,閉了嘴不再說話。
筱雨揮了揮手讓郭嬤嬤扶薛怡冰起來,郭嬤嬤定睛一看,頓時驚呼一聲道:“薛女官的臉都有些紅腫了!”
衆人頓時朝薛怡冰望了過去,薛怡冰右邊臉頰上紅紅的一片十分顯眼。
筱雨哼了一聲,惜寒最是耐不住性子,頓時開口道:“好一個公主,你們這種所謂的上等人不是最重視姿態嫺雅,端莊大方的嗎?你怎麼跟個潑婦似的,把人的臉都給打成了這樣?!”
薛怡冰手捂着臉忙道:“不礙事兒,不礙事兒……”
“這還不礙事兒?要是毀容了可怎麼辦!”
惜寒氣不過,朝寶晶公主走了過去,迅疾而快猛地甩了一個巴掌給她。
“你!”
寶晶公主難以置信,一臉愕然地望着惜寒。
這一巴掌惜寒打得痛快,筱雨心裡也只覺得暗爽。
“打你怎麼了?”惜寒瞪着寶晶公主:“老早就告訴過你,你這什麼勞什子公主,在我們眼裡和薛女官沒什麼區別。你現在能說話了,不妨問問,在場的所有人,是更喜歡你還是更喜歡薛女官?要不是將軍念着你跟他有那麼點兒血緣關係,你現在都不知道死幾回了!沒見過你這樣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人,薛女官死心塌地跟在你身邊,要我說還真是瞎了眼!”
惜寒罵得痛快,寶晶公主還在森然地瞪着她。
“還瞪?!”
惜寒作勢要再打她一個巴掌,寶晶公主下意識地躲開了。
“你還是知道怕的啊。”惜寒冷哼一聲:“被打的時候是什麼感覺你知道了?記着這種感覺,再讓我看不過你欺負薛女官,我不介意讓你時時重溫。”
惜寒重重地啐了一口,這才大步流星地走回到筱雨身邊。
寶晶公主將陰冷的視線移到楚臉上,森然地開口道:“她打我,你就這樣看着?”
“不然呢?”楚斜睨着寶晶公主:“難道你覺得你打人是對的?”
寶晶公主冷冷一笑:“你們都會後悔的。”
“我早就後悔了。”楚漫不經心地撥着火堆,望着寶晶公主說道:“當初我怎麼就頭腦一熱,把你給救出來了?我實在是不知道,把你帶在身邊有什麼用。”
楚頓了頓,問寶晶公主:“你覺得你對西嶺來說,還有什麼價值?”
楚本只是想隨便套點兒寶晶公主的話,沒想到這話一問,寶晶公主卻臉色煞白,瞧着彷彿很是害怕。
楚心裡生疑,緊盯着寶晶公主,再問了一句道:“你能不能帶我見到西嶺皇帝?”
“怎麼不能?”
寶晶公主咬了咬下脣,梗着脖子回答楚道:“我是公主!西嶺公主!”
“我當然知道你是西嶺公主。”楚眉眼一沉:“你在西嶺,是什麼樣的地位,我也略有了解。只希望我們到了西嶺之後,你不要生出別的心思來。否則,不要怪我大義滅親。”
聽到這話的寶晶公主卻是緩緩地低笑了起來。
良久,她那毛骨悚然的笑聲方纔停了下來,似乎是意有所指地說道:“你會的,大義滅親,你會的……”
“我討厭聽到她說話。”
衆人正沉默着,初霽卻突然出聲,盯着寶晶公主面前的空地說道:“她說話聲音太難聽,比烏鴉的叫聲還難聽。”
寶晶公主臉上頓時一僵,初霽站起身道:“我也不想見到她的臉,真像個瘋子。”
說完,初霽便頭也不回地走回了木屋裡。
衆人面面相覷,筱雨也搭着惜暖的手站了起來,淺淺打了個哈欠,道:“天色也晚了,還是回屋裡去吧。外邊兒有些涼。”
楚、慕容神醫紛紛起來,筱雨走在慕容神醫身邊,以極低的聲音問他道:“前輩,谷中的船隻,一條船能容納我們所有人出谷嗎?”
慕容神醫也輕聲回道:“不能,谷裡的湖邊只有小扁舟,最多能容納四個人。谷裡自來只有那麼點兒人,也就沒有必要造大船。”
雖然早已猜到了,但聽到慕容神醫證實沒有大船,筱雨還是有兩分失望。
等楚回了房間,夫妻二人洗漱過後躺在牀上,筱雨便輕聲在楚耳邊將慕容神醫的回答告訴了他。
“那後日我們出谷要怎麼辦?”筱雨憂心地道:“一條船隻能坐四個人的話,必然要好幾條船才能把我們全都裝走。影衛那邊兒一條船便可以回大晉。即便是以怕划船劃散了的名義,將一條條船都拿繩索或鏈子給拴在一起,落在最後的也能有足夠的時間把繩索或鏈子解開。我們也不可能分開上一頭一尾的船,這必然會引起影衛的疑心……”
楚有節奏地輕輕拍打着筱雨的肩,聞言輕聲道:“那也沒辦法了。他們想要去給皇上報信,便只能由着他們去。”
“可是……”
“不然還能怎麼辦?”楚苦笑一聲:“明日尋個空,同前輩透露兩句,讓前輩能有個底……畢竟是爲了幫我們,前輩絕人谷的秘密纔會被外人知道……”
筱雨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我就是有些心涼。絕人谷的確是個有些特殊的存在,但絕人谷不管對西嶺還是對大晉,都應該是無害的吧。就這麼一方小天地,外人也想要來打擾它的安寧。”
楚輕聲道:“就是因爲絕人谷有很多的未知,所以纔會引人猜忌。”
“今後絕人谷該何去何從?”筱雨擔憂地道:“都知道初霽這個京城小神醫是慕容神醫的關門弟子,皇上要是執意要找到絕人谷之所在,會不會對我們秦家不利?”
楚眼波一頓,半晌後他方纔道:“我卻是覺得……皇上不應該是那樣的人。皇上是個睿智明主,不會在江山尚未一統之時,多生這些事端出來。更何況他還要仰仗你大哥的卓絕才能,蕩平西嶺。即便是皇上想要算計絕人谷,也應該是在這些事情完成之後了。”
筱雨仔細想了想,雖覺得楚說的話有幾分道理,但她仍舊不敢放鬆警惕。
“別想太多。”楚笑了笑,道:“前輩既然敢把我們帶進絕人谷來,那就說明他有足夠強大的自信,相信絕人谷是固若金湯,閒人絕對無法進入的。他與我們相處一路,不會不知道影衛都是皇上的人,將絕人谷暴露給他們,就等同於是暴露給了皇上。我們苦惱的不過是皇上知道了之後派人搜尋絕人谷要怎麼辦,但這一切的前提是,皇上會使人搜尋絕人谷。”
頓了頓,楚道:“與其擔心這個,倒不如想想,到了西嶺之後,寶晶公主若是告訴西嶺的人絕人谷的存在,該怎麼辦。”
提到寶晶公主,筱雨就不由眯了眯眼睛:“以前我覺得她陰森嚇人,現在我倒覺得她多了兩分身爲人該有的真實感。只是實在對她厭惡太深,也不想看到她這個人,或者聽到她的聲音。”
楚失笑道:“那你還讓我出頭,勸初霽給她消聲丸的解藥。”
“只是想讓你這個‘救命恩人’的形象再具體一些,讓她不會對你生疑。”
筱雨捏了捏楚的手指頭,輕聲道:“我現在越來越覺得,寶晶公主留在我們身邊,遲早是個禍害。能不能……”
楚搖了搖頭:“只差最後一步就能成功了,可不能功虧一簣。等通過她和西嶺皇室聯繫上,我們再做打算。”
“要是她對我們不利……”
“影衛會第一個殺了她。”
楚眼中一寒:“皇上的目標,從不是以確保她活着爲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