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塗菲媛看着身前堆滿笑的周監正,冷笑一聲:“你好意思回來要酒?”
周監正立刻肅容說道:“塗姑娘,老周並未做錯事,爲何不好意思?”
“那白玉扳指是怎麼回事?你敢不敢說清楚?”塗菲媛眉頭一挑,看向他道。
周監正聞言,腰板挺得更直了:“那可是老周的寶貝,不論誰戴上,都能救一次性命。”
“你是不是少說了一半?”見他滿臉理直氣壯,塗菲媛神情淡淡,眼中滿是冷意。
周監正頓時驚訝地道:“沒有啊?我都說清楚了?沒有什麼了?”
“阿俊!打他一頓!”塗菲媛聽罷,也懶得跟他講,直接扭頭喊阿俊。
阿俊一直看周監正不順眼,聽到塗菲媛如此說,頓時走上前來,捏了拳頭就朝周監正的臉上揍過來。周監正連忙躲到斐烈的身後,說道:“塗姑娘,有些事情,你我心裡清楚就好,何必非要說出來呢?”
那枚白玉扳指,兩人都清楚是怎麼回事。若非阿俊戴上了那枚扳指,只怕銀衣人沒有這麼快找過來。周監正,利用了阿俊。
“何況,我也沒騙人,那枚扳指真的能救人一命。”周監正心念着塗菲媛答應他的酒,躲在斐烈的身後,探出頭來說道。
塗菲媛冷冷說道:“若非如此,你以爲你還能進我家的門?”
看着塗菲媛冷冷的眼神,周監正頓時垮了臉:“塗姑娘,當初咱們說的可不是這樣,你答應我的酒,總不能一斤也不給我了?”
他是做得不太地道,但是他已經儘量彌補了呀!又暗恨銀衣人爲何來得那麼巧,單單美酒釀成的那一日來了?若是晚來一天,他就能得到酒了呀,何苦還要這般拉下臉來求人?又道:“塗姑娘,你的酒又沒什麼成本,你都有一屋子酒了,又隨時都能再釀,便給我兩斤吧?”
西屋裡,至少還有四百斤酒。便是給周監正兩斤,也不值得什麼。但是,塗菲媛一滴也不想給他。
“塗姑娘?”眼看着塗菲媛轉身往屋裡走去,瞄也不瞄他,周監正沒法子了,擡頭看向斐烈:“殿下,賣老周個面子,替老周向塗姑娘說說情如何?”
斐烈想了想,說道:“鎮上無憂酒樓有賣,十兩銀子一斤。”
“什麼?”周監正愣了一下,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美酒,才賣十兩銀子一斤?”
葡萄酒的美味,在於清香特別,在周監正喝過的美酒當中,怎麼也算得上前十。其餘美酒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偏偏塗菲媛這裡的酒,不必費多少力氣就能得到。周監正愣了一會兒,心思漸漸活絡起來:“殿下,可否有法子,讓塗姑娘原諒老周?”
“十兩銀子一斤,賣得又不貴,你不至於連這點銀子也出不起?”斐烈有些訝異地道。
周監正搖了搖頭,豎起手掌遮住嘴巴,低聲說道:“殿下,塗姑娘乃是心思玲瓏之人,得罪她沒有好處,跟她親近的纔有便宜得。”
他可不是佔點小便宜就滿足的人。單單瞧着塗菲媛的傲氣,以及十兩銀子就賣一斤酒水的作爲,周監正就嗅到許多東西。爲此,他渾身上下摸了一把,最終狠了狠心,把脖子上的一塊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鴿子蛋大小的吊墜解下來,捧在手裡,往屋裡去了。
“塗姑娘,給你這個。”周監正將手心裡的吊墜,捧到塗菲媛的面前,“這東西乃是天下女子放棄一切也要爭搶的東西,具有永葆青春的作用。塗姑娘只要戴着這個,保管三十歲的時候像二十歲,四十歲的時候還像二十歲。”
塗菲媛挑了挑眉,垂眼看着他手裡的東西,伸手勾了過來,放在眼皮子底下打量。但見吊墜乃是半透明的,內中蘊着溢彩,搖一搖,彷彿在流動似的。她打量了幾眼,又看向周監正問道:“周大人多大年紀了?”
周監正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塗姑娘,爲何問這個?”
“五十歲?”塗菲媛試探問道。
周監正苦笑一聲,說道:“事關老周的秘密,還請塗姑娘不要問。”心中卻暗暗流出冷汗,這個小姑娘,真是敏銳又大膽,什麼都敢猜。
“你戴着吧。”塗菲媛將吊墜拋給他,“我還要上次的東西,能夠救命的東西。”
周監正連忙接住,一臉稀奇地看着她說道:“塗姑娘,這東西可比白玉扳指貴重多了,你怎麼不識貨呢?”
在他看來,塗菲媛生得這樣漂亮,必然十分愛惜自己的美貌。有這樣永葆青春的好東西,她怎麼也要兩眼放光撲上來搶纔是。何況,她從前醜得厲害,必然比尋常女子更加愛惜容貌纔對。
“你還有沒有白玉扳指了?”塗菲媛不跟他理論,只揚眉問道。
周監正愣了一下,頓時知道塗菲媛瞧不上這玩意了,嘖嘖搖頭,重新戴回脖子上。她不稀得要,他還捨不得給呢。便道:“塗姑娘,那白玉扳指乃是老周偶然得到的一件奇物,再沒第二件了。”
“哼,那你走吧。”塗菲媛扭頭揮手攆人道。
旁邊,阿俊捏着拳頭朝他揮了揮:“走。”
“塗姑娘,何必如此絕情?”周監正沒得到酒,哪裡肯走,轉動着腦筋,思考着如何能叫塗菲媛回心轉意。
塗菲媛雖然扭過頭去,餘光卻瞄着他的神情,見他當真是想和好,心中一動,轉過身來說道:“我家阿俊的命格,你也知道,必是要常常受傷的。你可有什麼東西,幫他擋一擋?”
周監正愣了一下:“塗姑娘,你要的東西是……給他的?”
先前他以爲塗菲媛要的白玉扳指,乃是給自己的,最不濟也是給塗老頭和李氏的,怎麼卻是給這個臭小子的?
“你有沒有?沒有就走。”塗菲媛被問得不高興了,擡手指着外頭說道。
周監正猶豫了下,說道:“我雖然沒有,但是我可以做一件。只不過,所耗費的材料巨多……”
“以後,但凡我手裡出的美酒,每個酒種問世之時,都會贈你一斤。”塗菲媛倒不吝嗇,爽快地承諾道。
周監正聞言,頓時眼中一喜:“好,好,成交!”
他是知道這個小姑娘的本事的,隨隨便便釀出來的美酒,她敢賣十兩銀子一斤,可見日後不知道有多少美酒?但見她如此承諾,心裡更是堅信不疑,一時喜不自勝。
“你可以走了。”塗菲媛一指外頭,“何時做出來我要的東西,何時再來我家。”
周監正得了承諾,心滿意足。擡腳要走,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猶豫一些,回頭看來一眼:“塗姑娘,老周的葡萄酒……”
“阿俊,給他拿一斤。”塗菲媛扭頭看向阿俊說道。
周監正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送走了喜滋滋的周監正,塗菲媛心裡微微鬆了口氣。希望周監正這回靠譜些,做出一件好東西來。
傍晚時,塗大海和雲詩回來了。黃連駕車,將兩人送到門口。
“女兒啊,爹爹把仇恨拉穩了。”塗大海尋着塗菲媛的位置走過來,壓低聲音說道。
雲詩站在旁邊,笑盈盈看着,也說道:“那女人不會找你麻煩了。”
“可是,我上了太子的黑名單了。”塗菲媛仰起頭,眨着眼睛說道,從身後拖出一隻小包裹來,隨着她的拖動,裡頭響起“嘩啦啦”的碰撞聲。
塗大海接過來,一邊解開,一邊說道:“什麼東西?”解開一看,裡面俱是精鐵打造的腰牌,足有二三十個,上面皆鑄有太子府的字樣,絕非僞造。
“這?”雲詩見狀,也驚訝了,擡頭看着塗菲媛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塗菲媛便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然後道:“想必太子是不肯罷休的,還要派人來,非要把阿俊帶走。”
“你這傻子!”塗大海看着女兒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向他求助的模樣,朗聲笑了起來,“你以爲阿俊還是從前那個鬥獸的寵侍嗎?他如今可是肅王府的世子,莫說太子了,就是皇上想要捉他,也是不行的。”
塗菲媛聽罷,不由愣了一下。隨即,汗顏起來。她天天對着阿俊,又瞧着他日日扮無辜,不知不覺就將他代入了從前的身份,竟然忘了他還有這一層身份。
“哈哈,傻了吧?”塗大海見着小女兒吃癟,開心得不得了,朗聲笑個不停。
還是雲詩見塗菲媛漸漸臉色不好看起來,擰了他一把,才罷休。
“對了,我今天收了個小丫頭。”塗菲媛不想提這麼丟臉的事,話題一轉,把阿皎的事說了出來。
塗大海嘖嘖搖頭:“你收小廝也就罷了,尋幾個貌美的,看着也養眼。你收個小丫頭,也不怕人家把阿俊勾走了?”
“說什麼呢?”雲詩瞪眼,搗了他一下。
“對對,阿俊可是肅王府的世子,豈是尋常小丫頭能勾走的?女兒不必擔憂。”塗大海連忙改口。
塗菲媛聽了,雙手叉腰,連雲詩一併瞪了起來,只覺得兩人一唱一和,拿她尋開心:“你們閒的?閒就回屋造人去!一把年紀連個兒子也沒有,也不怕百年之後沒有繼承香火的?”
“哎喲,你說這孩子,思想這麼封建呢?”塗大海指着小女兒,對愛妻頻頻搖頭:“兒子女兒不都一樣的?再說,咱們優生優育,一個就夠。”
他是想起雲詩生孩子時,受的那份罪,再不忍心叫她受一回。何況,生個女兒便是個穿越的,若是再生個兒子也是穿越的,這日子可咋過?
“再生個也好。”雲詩同他夫妻多年,心有靈犀,塗大海想到的,她也想到了。一時間,覺得有趣起來:“若再生個穿越同胞,咱們打麻將的人可就湊齊了。”
塗大海急了,趕忙對塗菲媛說道:“女兒啊,我們若只有你一個孩子,家業都是你的,錢都給你花。若是再生一個,你可就只能分一半了。”
“我自己會掙。”塗菲媛揚頭,一臉不稀罕的樣子。
塗大海沒人支持,不禁心裡發苦,又見雲詩一臉思索的模樣,知道她動了心,直是急得團團轉起來。
“你們先解決了廣玉公主再提造人的事吧。”塗菲媛好心插了一句,“免得又跟從前似的,生了就丟給爺爺奶奶。我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可沒精力再給你們養着。”
塗大海連忙道:“就是,就是,我們先把那瘋婆子的事解決了。”
“好吧。”雲詩也是一時心血來潮,見塗大海不願意,便打消了。只不過,瞧着塗菲媛冷冰冰的小臉,笑着點了點她的鼻子:“你倒是心疼你爺爺奶奶?就不心疼爹孃的?屆時你也長大了,爹孃就把弟弟妹妹給你看着。”
塗菲媛扭頭躲過她的指尖,說道:“纔沒工夫給你們看孩子。”說完,擡腳跑開了。
“你說,她穿越前是多大年紀?”站在窗口,看着塗菲媛跑出去,微胖的身影一閃沒入西間屋子,塗大海好奇問道。
雲詩輕聲說道:“不論多大年紀,想必是沒有過無憂無慮的日子。”
塗大海沉默了下。他何嘗看不出來,塗菲媛雖然本事不小,但是心中卻充滿不安,最是脆弱?雖然昨天才回來,他和雲詩都已經看清楚她對塗老頭和李氏的依賴。
如他和雲詩,前世生活幸福無憂,雖然一朝穿越,卻不影響心性。雖緬懷舊人,卻也珍惜新人,坦坦然然過日子。而塗菲媛,她就太刻意了些。兩人都覺得,假若塗老頭和李氏有個什麼不測,塗菲媛立時便能崩潰。
“總歸是一場緣分,咱們好好待她。”雲詩輕聲說道。
塗大海點了點頭。
夫婦兩人站在窗前,不約而同,回憶起了前世。
塗大海是胎穿過來,今年三十八歲,在這個時空已經生活了近四十年。隔得太久,記憶中前世的許多面容都模糊了,就連父母的都看不真切了。只覺慈愛的笑容,如一盞披了月暈的燈,印在腦海中,散發出柔和的光。
雲詩比他好一些,她是半路穿過來的,今年三十一歲,在這裡才生活了十六年。許多面孔,仍舊記得清楚。尤其,閒來無事,她都會雕刻一些人物。雕刻得最多的,便是父母的面孔。
前世的她,生活不知道有多幸福,驟然失去一切,穿越成這個……見不得天日的身份,空有父母卻認不得。幸好,還有塗大海。可以說,因爲穿越,她的生活一分爲二。前半生,只有父母。後半生,只有丈夫。
不知不覺,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靜立窗前,誰也沒有做聲。
玉河村南邊,塗大河家。
“你究竟想沒想好?要不要請大哥大嫂來家裡吃飯?”劉氏捏着勺子站在檐下,不耐煩地說道。
塗大河揹着手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擰着眉頭,十分煩惱:“我再想一想,你急什麼?”
“你擡頭瞧瞧,都幾時了?你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大哥大嫂都吃過飯了,還來什麼?”劉氏捏着勺子一指西邊待落的日頭說道。
塗大河擡頭一瞧,頓時驚住,隨即急了:“你怎麼不早叫我?都這時候了,還怎麼喊大哥大嫂來吃飯?”
“我喊你幾遍了?你自己在那嘟嘟叨叨,聽不進去,賴我做什麼?”劉氏說罷,捏着勺子就往廚房走,“我不管你了,你就是叫大哥大嫂來,也就是日常便飯。這個時候,做什麼菜都來不及了。”
塗大河也急了:“那怎麼行?那不是怠慢了大哥大嫂?”
“做一桌日常吃的,你嫌怠慢。我說做一頓好的,你又怕顯得巴結人。那你倒是說,怎麼做合適?”李氏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
這時,院子裡玩的塗珠兒不樂意了,丟了才掐的一把野花,起身說道:“他們家都是好吃的。你們不去,我去了。”說完,拔腳朝外面跑了。
“哎,回來,誰叫你去的?”塗大河連連喊道,“少吃一嘴能饞死你?不許去!”
塗珠兒哪理他,一轉眼跑沒了影兒。
“玉兒,玉兒,你去叫她回來,別叫她在那邊吃飯。”塗大河擡腳想跟去,又覺得不合適,便扭頭喊屋裡道。
塗玉兒很是無奈地走出來:“好,我去叫她。”
然而她也知道,塗珠兒撒腿跑得快,她再追是追不上了。便索性慢慢走出門,不急不慌往北邊去了。
誰知,纔出門不久,便遇見了帶着七八名兄弟,往回趕的祁朗等人。但見人人的臉上都掛着灰,很難看的樣子,塗玉兒不由問道:“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祁朗抓白長貴失手,心裡惱得緊,見到塗玉兒說話,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來。
塗玉兒素來體貼,見他不想說,便沒有問,閉了口在路邊走。
反而祁朗覺得不妥,微微靠近了半步,問道:“你做什麼去?到北邊家去嗎?”
“嗯。”塗玉兒點點頭,“我妹妹跑去玩了,我叫她回家吃飯。”
兩人撿着不要緊的說了幾句,塗家大門便在眼前了。才進門,便聽見塗珠兒的大嗓門說道:“謝謝大伯孃。”
“呵呵,這孩子,真精神。”雲詩溫柔的笑聲響起。
塗玉兒進門去,便見塗珠兒捏着一朵珠花往頭上戴,那珠花上面鑲嵌着三顆圓潤的大珍珠,還有一圈米粒大小的,中間嵌着幾點金色、紅色,離得遠看不清材質,但是看着光澤便知不是便宜物件。連忙上去了,福身行了禮:“大伯,大伯孃,怎麼好給她這樣貴重的首飾?”
“你就是玉兒吧?”雲詩打量身前這個明顯溫柔知禮的姑娘,眼中笑意多了幾分,“等着,大伯孃給你也準備了。”
塗玉兒頓時羞得不行:“大伯孃,這怎麼好?”
她和塗大河有些相似,不願意白白要人東西。她心裡說着,只是喊塗珠兒回家吃飯,並不是來要東西來了。然而又說不出口,直是羞紅了臉。
“姐姐,我好不好看?”塗珠兒戴好珠花,便湊過來給塗玉兒看。
塗玉兒低頭一瞧,也是愣了一下。只見粉白的珠花簪在烏鴉鴉的頭髮上,襯得塗珠兒有些蠻橫的神情,也嬌憨了兩分。真是好東西,也不見得如何,竟把人打扮漂亮了。塗玉兒心裡有些異樣,點了點頭:“好看,十分襯你。”
“你大伯孃的眼光可不是吹的。”這時,塗大海笑着說道。
才說着,雲詩又走了出來,手裡拿着一根淺粉色琉璃簪子,晶瑩剔透,半絲雜質也無,簪頭雕着一簇桃花,有兩朵開得正好,有幾點花骨朵半開未開,下方襯着幾枚嫩葉,雕工十分細緻:“玉兒喜不喜歡?”
塗玉兒見着這根簪子,便知絕對價值不菲,連忙擺手不敢要。雲詩直是笑,拉過她的手,親自給她簪頭上:“害羞什麼?嗯,不錯,正是襯你。”
鬆開了手,讓塗玉兒站在一邊,扭頭對塗珠兒道:“珠兒瞧瞧,你姐姐戴這個好看不好看?”
塗珠兒扭頭一瞧,立刻拍手道:“好看!”
但見溫柔女子蜷首而立,雙頰緋紅,嬌羞不已。簡單盤起的髮髻上,簪着一根透明的粉色琉璃簪子,襯得她如盛放的桃花兒一般嬌美。不遠處,祁朗看呆了,心裡撲通撲通直跳,就連手中長刀砸到腳上都不知。
“多謝大伯孃。”長者賜,不敢辭,塗玉兒咬了咬脣,又福了福身說道。
雲詩便是笑,拍了拍塗玉兒的手,又拍了拍塗珠兒的手,說道:“好孩子,晚上在這邊吃吧,都是一家人,咱們說說話。”
“好!”塗珠兒立刻脆聲應了,她是知道這邊日日有肉吃的,只是被塗大河和劉氏攔着,過不來罷了。聞聽雲詩邀請,立刻便應了。
只見塗玉兒還想說什麼,雲詩又笑道:“玉兒,大伯孃的禮物可不是白收的。你這便回去,叫了你爹孃過來,一起吃飯。若是辦不到,看大伯孃不收拾你?”
塗玉兒只得咬了咬脣,說道:“是。”又看了塗珠兒一眼,想要叫她老實些,別魯莽,然而塗珠兒戴着珠花,快活得不行,哪裡看得見她的眼神?只得轉身去了。
祁朗愣愣地看着塗玉兒出門,想要過去送她,一擡腳才發現腳上發沉,低頭一看,手裡的刀不知何時掉了。他心裡一虛,連忙彎腰撿起,眼角四下瞄着,只盼沒人發現他的蠢狀。誰知,卻對上塗大海似笑非笑的眼。
“咚”的一聲,手裡的刀沒拿穩,又掉在了腳面上。祁朗不敢喊疼,撿起來,又看了塗大海一眼,但見塗大海這回沒再看他,想了想,咬了咬牙,硬着頭皮追出去了。
“你戴這個真好看。”追上塗玉兒,祁朗真心誠意地說道。
塗玉兒頓時紅了臉,一眼也不敢看他,低着頭一路小跑,飛快走掉了。回到家,將發生的事情對塗大河與劉氏講了一遍。
“啥?”聽了塗玉兒的描述,塗大河愣住了。
劉氏卻瞧着女兒紅着小臉兒,頭上簪着一根粉色琉璃簪子,連道好看:“走,不做飯了,到北邊去吃。”瞧也不瞧塗大河,拉了塗玉兒便往外走。
當官又怎麼了?便是天大的官,他們也是親兄弟。咋的,一起吃個飯還不行了?
塗大河見老婆孩子都走了,也待不下去,鎖了門隨後跟上來。一路被劉氏打趣無數,暫且不提。
“大哥。”進了院子,見到塗大海,塗大河立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塗大海看着這一世的兄弟,笑了一聲,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拉到一邊說話去了。
“媛媛呢,怎麼不見她?”雲詩拉着劉氏說話,塗珠兒四下跑着玩,塗玉兒轉眼瞧了一圈,就是不見塗菲媛的身影,便問道。
雲詩擡頭看了一眼,才發現小女兒跑進西間裡,好一陣子沒出來了。心知兩人興許說着話呢,不便打攪,便笑道:“不知道又算什麼呢?她如今做生意呢,日日忙得很,你們玩,不必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