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當頭,羣山俯首,風浩凡率領紫晶宮衆人登上天都峰,頓時覺得羣山盡收眼底,心中感慨,天都峰不愧爲黃山主峰之一。
只是衆人上山已然過了山腰,依然不見一個人影,莫說是逍遙派的人了,就連天都派的道士也未曾見過一個。
衆人只是覺得奇怪,當下派了幾位輕功的好手上天都派看看。
那玲瓏谷的曲佳短笛一晃,指着風浩凡道:“你這小子莫不是在作弄我們,不是說上了天都峰自有人接應嗎?此地豈有半個人影?”
此刻天山派的隊伍也跟了上前,看見紫晶宮衆人都停下了腳步,那徐克卿帶着幾個弟子也追上前來問道:“你帶我們大家來此處是爲何?偌大的一座山,不見一個鬼影,難道還讓我等上山,等着朝廷的大軍來圍堵嗎?”
此話一出,玲瓏谷和天山派的人都是聽見,競相叫嚷不停。
正在爭論之際,看得山下塵煙四起,一隊騎兵縱馬飛來。衆人未看仔細,以爲是元兵,立時安靜下來。
過的片刻,那上山的幾位好手已然下來,說得山上空無一人,就連天都派的道士也是不見一個。整個天都峰乃是空山。
風浩凡心中疑惑,如是空山,該如何是好?
聽得欣兒姑姑道:“既然山上無人,我等便在此處歇息整頓,再派人探路,獲取消息。”
玲瓏谷和天山派兩方人手一時間未敢大聲喧鬧,只待那隊騎兵過去,衆人方纔安心。
忽而聽得馬鳴‘嘶嘶’。
想必是那一隊騎兵折返回來了。
風浩凡派人去探,探子回報,那回馬之人乃是李重夏。
不待人羣安靜下來,那山道之上已然飛身上來一批高手,如燕看到來人,竟是多時未見的師傅南宮伊人。
楚湘雲隨在李重夏身後,衆人心中略有判斷,顯然水仙閣和武修閣的人手是一夥的,想必剛纔策馬之人必然是水仙閣衆人前來。
如燕見到南宮伊人,心中更是激動萬分,眼淚如細雨連珠一般,嗚咽不成。
風浩凡見到如燕這般,心中痠痛。但他自知不該如何是好,是將如燕交給水仙閣,那自然就是交給了李重夏無恙,他此刻卻是想着,權亂濤最好將如燕這般抓着,誰也不得搶走。
聽得楚湘雲大喝一聲“鬼仙好強的手段,拿着我水仙閣一個女弟子想來作何?”
權亂濤自是跺腳一笑:“楚湘雲,我鬼仙可不是別派的掌門人,沒有他們那般脾性,我可不管什麼輩分不輩分的,這丫頭女娃是那小子的小情人,我抓了她,管你何事?難道這丫頭是你的私生女不成?”
人羣中有人笑出聲來,權亂濤這般胡亂一說,卻是見得楚湘雲紅了半張老臉,只見她眉目皺起,長袖一揮,對着權亂濤就是一掌,電光火石之間,權亂濤側身反轉,將如燕擋在身前。楚湘雲收手不急,風浩凡急忙縱身去救,卻聽得長空疾風,一塊木頭直飛而來,擋在楚湘雲的掌前,那木頭觸掌而碎,已然有一片木屑刺中如燕的手臂。
楚湘雲大叫一聲“權老怪,你卑鄙。”
權亂濤卻是一臉怪色“是你出手傷人,卻來怪我,真是……”他兀自拉着如燕坐在一旁,將那木屑拔出,給如燕敷了不知什麼藥粉。
口中道:“你那師宗,根本不管你死活,倒是你那小子欲來救你。”
這突如其來的木頭,場上衆人未有奇怪,倒是李重夏和風浩凡二人皆是看着身後的老樹樹冠。聽得一個老聲道:“本來不打算再出來了,卻不想我那寶貝孫女被人綁了。”
那說話之人緩緩從老樹上飄了下來,說是飄,其實仿若一步一步的從空中走下來一般。
衆人皆是驚歎這老婦的輕功,倘若輕功一路,快有個極致,那這慢更是難得。
趙懷宋仿若見到什麼喜事一般,急忙跪下身子,對着那老婦道:“孩兒懷宋,給母親請安!”
玲瓏谷一干人衆盡是俯下身子,對着那老婦請安。
那老婦倒是輕鬆,大袖一揮,趙懷宋和曲佳二人輕飄飄的直起了身子。
二人眼中都有驚喜,曲佳急忙道:“讓老祖宗費心了,敏敏這丫頭天生愛玩,這次闖了大禍,只可恨這紫晶宮的小子不肯說實話。”
那老婦卻是單手止住曲佳的話,溫和道:“我叫你們做事要思前想後,多琢磨,可你天生性子急躁,那蘇三郎說的話也能全信。”
老婦話說道一半,手上轉而多出來一根繩子,她單手一扯,那繩子一端連着老樹,聽得一個聲音叫道:“老祖宗,饒命!三郎再也不敢了!”
老婦手上一拽,那叫喊的聲音便飛了過來,衆人定睛一瞧,那飛來的正是蘇三郎,只瞧他全身被繩子環在身上。口中不停地喊“饒命”。
曲佳疑惑道:“老祖宗,這是?”
未等曲佳再問,蘇三郎已然對着趙懷宋滿口道:“懇請谷主放我一條生路,我是被玄羽宮所逼,我若是不將小姐騙去,他們便要廢我的武功。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懇請谷主跟老祖宗求情,放過我,繞我一命。”
衆人只瞧這蘇三郎彷如瘋了一般,接連求饒,竟似那老婦對他施了什麼厲害一般。
忽然間,跪在地上的蘇三郎大笑一聲,朝着那老婦撞去,在他起身一瞬間,已然掙開繩子。
那老婦竟然不躲,只待蘇三郎撞來,旁人如是被撞,必然要重傷致死,卻不料那老婦竟然如沒事人一般,立在原地,蘇三郎如撞在石頭上,一下被彈了回來。他眼中神色古怪,忽而間雙眼劇烈掙扎,一頭跌倒,碰在石頭上,順着山路,滾下山去了。
趙懷宋要去追,那老婦道:“他已經死了,不必管他。”
此話一出,衆人更是驚奇,此老婦何等來歷?竟然如此厲害,江湖中從未聽過有這般一個老婦。
李重夏皺眉道:“想必閣下就是德妃了。”
那老婦儼然一笑,“還有人識得老婦,當是欣喜,閣下當年和光明佛一同起事,老婦我卻是記得。”
那老婦與李重複短說一句,卻是盯着風浩凡看了許久,大笑一聲:“天要滅元,非人力能解,哈哈哈……”
衆人被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聽得糊塗。
“踢踏”之聲由遠至近,有人喊道,“山下來了元兵。”
風浩凡朝山下望去,隱約見得一羣騎兵飛奔而來,那爲首之人高舉着一面大旗鮮紅至極。
衆人趕緊埋伏,只等這隊人馬上山後,又是虛驚一場,那來人不是元兵,卻是明教的義軍。
那領頭的將軍甚是熱情,他望了衆人一遍,隨道:“小明王有令,摩天嶺一戰,衆位義軍有牽制郭雲興所部之功,邀請諸位去濠州論功行賞。”
衆人一聽,心中更是疑惑萬分,那領頭之人笑道:“諸位不必緊張,這天都峰上的衆人早已被我家主公請走,得知還有人在此處,我是特地前來邀請諸位,此刻濠州境內,元兵皆被我明教義軍打敗,明王在濠州城內論功行賞,諸位都是有功之臣,必然要去纔好。”
那人接着道:“不知那位是光明佛的遺孀,我家明王,聽聞光明佛的遺孀在此,讓我特地要將這位貴人請回濠州。”
此人來意明確,衆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打算,只得請明教的義軍在山下等候,待衆人商量一番。
那來人剛走,人羣便吵鬧一片。“我等都是自由慣的散人,如何能被人約束,只怕到時候無辜做了炮灰。”
“明教之意不過是想收編我等義軍爲他所用。萬不該去。”
“天下已亂,不如你我與明教聯手,一同造反也好。”
“一盤散沙,何以成軍。”那老婦和李重夏竟然同時開口。
衆人聽來,都各自安靜下來,只因德妃與李重夏二人武功實乃當今絕世高手,無人敢出言頂撞。
那老婦倒是最先開口:“以老朽之言,我等雖爲江湖散衆,亦不可少了志氣,你我如若結成同盟自然強大,明教豈敢小看你我。當下要緊,乃是選出一位盟主,主持大局,帶領衆人共赴濠州。”
此話一處,衆人皆是贊同,只是那盟主之人由誰來當。
楚湘雲高聲道來;“當下有一位皇室後裔,本爲西夏皇族,後被蒙古人追殺逃難至此,流落江湖,此人武功乃當時一流,又身懷復國大志,有他做盟主,最爲合適。”
聽得楚湘雲說完,衆人都是叫道“這人是誰?要是有以爲皇室後裔做盟主,自然最好,也不比那小明王地位差。”
楚湘雲正要說,此人便是我家主公……她尚未說出那人是誰?
聽來趙懷宋道:“西夏的皇族,如何能做我漢人的盟主,我倒是有一位上等人選,此人乃是大宋皇室貴族,後隱身江湖,我本是一個流浪孤兒,卻被此人收留撫養,傳授我一身武功,並給我起名爲趙懷宋,實乃是心懷大宋。若是此人做了盟主,必然爲首選。”
衆人一聽,皆是叫好“倘若有大宋的皇族,必然輪不到西夏的外族。”
“那人是誰?是男是女?”一個聲音到,正是李建安。
趙懷宋維諾道:“此人雖是女流,但她實乃大宋皇家之人。”
李建安高聲道:“如是讓一個女子來當盟主,豈不是讓明教的人笑話,這絕是不行的。”
天山派的徐克卿卻是叫道,“此間倒是有一位青年才俊,此人武功高強,又心懷天下,有他做盟主必然最好。”
“快說這人是誰”一人追問。
“這青年才俊便是紫晶宮的風宮主,有他來做盟主,想必是最好。”徐克卿回道,自他說完,眼中露出一股恨色,轉身近到陸炳軒身前道:“將這小子推到風口浪尖,看他如何對付玲瓏谷和武修閣的人馬,武修閣的李重夏乃是西夏皇族,玲瓏谷的德妃乃是南宋皇族。看看這小子怎麼應對。”
立時有玲瓏谷和武修閣的人叫嚷道:“他憑什麼做盟主,一無身份,二無地位,就憑他是紫晶宮的少宮主恐怕不行。”
……
人羣中一陣吵鬧,只聽欣兒洪亮道:“我紫晶宮乃是傳自盛唐,本宮創始人便是太平宮主李令月,傳至如今,已傳二十一代宮主,本宮少宮主乃是繼承盛唐宏願,以天下太平爲大任,做這盟主一位,當世無人能出其右。若有不服,儘可上前比試。”
這聲音如洪鐘清亮,人羣莫地理叫喊起來“紫晶宮”……顯然衆人被這幾句話折服,再有紫晶宮的名聲在外,豈敢有人再做議論。
德妃卻是微微一笑,對着風浩凡道:“你做這盟主,當是最好。我等都老了,滅元扶漢就靠你們這些後輩了。”
李重夏欲要再言,見德妃一句話將自己語塞,只得大袖一甩,背過身去。
此刻天山派的徐克卿和陸炳軒二人臉色抽搐,似是未有如願,反倒替風浩凡做了嫁衣。二人表情甚是酸苦。
衆人推舉風浩凡做了盟主,紫晶宮早有紫凰王旗的儀仗,此刻盡皆亮了出來,倒是有些風範。
衆人略作準備,幾方人馬匯在一處,浩浩蕩蕩的下了天都峰。
那等在山下的明教衆人,盡是眼前一亮,心中已然對下山的衆人高看了幾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