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急問:“這人現在何處?”
神機不畏忙道:“就在河邊的船中躺着。”衆人也不再囉嗦,結了酒錢,都朝河邊趕去。林蕭掀開船上的簾子一瞧,裡面正躺着一個大漢,旁邊則是一箇中年男子和一個二十左右的小子在守候。
二人見來了陌生人,那中年男子大喊一聲,“來人是誰?報了姓名。”神機不畏忙上前嚷道:“混賬小子,還不快讓開,你還救不救你哥哥了。”那男子一聽是神機二老,忙道:“原來是兩位前輩。”趕緊讓出地方,讓衆人進了船倉,只因船不大,所以欣兒和風好凡站在了外邊的甲板上。
聽的艙內一人氣喘噓噓道:“士義,我讓你回去照看大夥,你爲何不聽。倘若這次買賣讓官家抓了,我怎麼給衆位兄弟交代。”一人回道:“大哥受傷,倘若張士義還顧着買賣,豈不是忘恩負義,不忠不孝。”那小夥也勸說:“大伯只要專心養好了傷,這買賣以後還能再做。”
林蕭瞧的此人甚是重情重義,心想這續命膏若救了他也值了,讓那張士義將張士誠的身子搬好,再將身上衣服除下,然後從木匣中拿出準備好的無常續命膏,用文火熱了片刻,便一下拍在張士誠的肚臍上。
衆人都聞到一股奇香,只嘆道這藥比百年的女兒紅還要醉人,那張士誠本想這膏藥經火一烤定是燙的很,不想貼在肚臍上,直覺的清涼舒暢,胸中悶氣都一一消解,那小腹中宛如生了一隻母親的手,輕輕的撫來按去,恍惚之間,張士誠就如回到了孩童時期,看着母親溫和的笑臉,和夥伴在院子裡嘻嘻打玩,那數不盡的樂趣一下全部涌上心頭,揮之不去,音繞心頭,忽然間便看到一羣元兵衝進院子,殺人放火,個個面目猙獰,猶如地獄惡魔,他害怕又憤怒,驚恐又無力,最後竟然喊出一聲“我張士誠定要滅了這天下的元兵。”
接着便是一個機靈,身上生出一股冷汗,張士誠睜眼一看,見身旁守着二人,才知剛纔做了一場夢。
欣兒正在給凡兒煎藥,聽見那船艙一聲大喊,心想莫非這藥不靈,再想這張士誠自那日貼了膏藥便臉色紅潤,只是一直昏迷了三天三夜,不應該出事啊。林蕭和神機二老也聽見了喊聲,幾人忙上船一看,都驚喜的很,那張士誠便如一個從未受傷的人,站在衆人眼前,哪裡還是三日前那個奄奄一息的病人。張士誠見衆人進來,忙道:“在下張士誠,多謝諸位英雄救命之恩,來日若能位及人上,必然回報。”
那神機二老笑呵呵道:“回報倒是不必,只管將紹興的花雕送上幾壇來吃好。”
林蕭正要說話,忽見欣兒進來,忙道:“欣兒你瞧,我這藥膏還是管用得很。”欣兒笑道:“能救了人便是好東西,這是張兄弟的福氣,此番重生,張兄弟必然能做出一番大事來。”欣兒這幾日裡聽得張士義和張士信說江浙的百姓如何苦不堪言,又遇到海水漲潮,莊稼顆粒無收,地方官員只管貪污納稅,哪管老百姓的日子好不好過。他們都是被逼無奈才偷運官鹽,然後低價賣給一些外地商販賺些苦力錢。欣兒聽了後,心中對江浙的百姓同情的很,只是她一個江湖中人,對朝廷的事兒一點都不知道。心下只盼着有人揭竿而起,推翻了這元朝的暴政。
再看看凡兒,心中想起凡兒的父母當年也是被元兵殺害,倘若這張士誠日後真能成事,便教凡兒去助他一臂之力。
張士誠道:“眼下元朝暴政無良,天下百姓疾苦無助,他日一有機會,我等中華男兒必當奮起,滅了元朝,還天下一個太平。”衆人聽張士誠說了這番壯志豪言,心下對他更是添了幾份好感,都合聲道:“元朝在一日,便無漢人的活路,我等都是江湖上的草莽,日後滅元若有需要,張兄弟只管言語一聲。”
張士誠與衆人暢談到深夜,欣兒自知不喜歡聽他們談論天下事,但也不討厭,只在艙外陪着凡兒和張士信問些民間的事情,等張士信問起少林、武當的傳奇來,欣兒忽然想起來自己身上還帶着一件寶貝,正是當年少林的苦戒禪師練成的化陽丹,眼下凡兒受了傷,正好用上,凡兒見欣兒姑姑從一個玉瓶裡拿出一個紅黑色的藥丸。
正要服用,卻聽岸上有人喊叫,不多時一個蓬頭的鬼影便兀自從衆人眼前飛過,凡兒聽得一個女子聲音叫道:“你快放下我。”心中一緊,這聲音怎這般耳熟,再一想,這聲音正是那小姑娘如燕的。起身一看,那岸上一羣人點着火把,直直追着那蓬頭人影而去,再往後看去,又是一羣人點着火把追着前一羣人,聽得喊聲,這後一羣人都是女子聲音,仔細辯來,那南宮伊人便在其中。
凡兒忙叫道:“不好了,姑姑,那鬼影子抓的是如燕。”欣兒也聽出瞭如燕的聲音。哪知林蕭一個箭步衝出船艙問道:“真是如燕?”欣兒道:“你看那後邊追得人可是水仙閣的人。”林蕭一瞧,口中急道:“張兄弟,林蕭有急事要辦,這就告辭,日後再會。”隨對欣兒招手,自己已經縱身越出一丈外,追着前面的人去了。欣兒會意,將手中瓶子給了凡兒,自己也躍上岸邊,朝同一個方向飛去。
凡兒心中着急,欲要追着一起去,可是他受了傷,內力提不上來,眼瞅着衆人離去,那神機二老趕出來一看,笑問道:“你若想去,我二人送你去看熱鬧,我們都去瞧瞧。”
張士信眼瞧風浩凡要隨神機二老走,急忙道:“凡兄弟若是不嫌棄,我與你結拜成異性兄弟如何,日後不管水裡火裡,只要兄弟有難,必定前來相助。”
凡兒正心急,見張士信要與他結拜,也不思量,二人對着月亮拜了三下,擊了掌,凡兒忙道:“這結拜酒便日後再喝不遲,眼下林蕭師傅和欣兒姑姑走遠,我怕一會兒跟不上,信大哥一路上去浙江要保重。”說完便隨着神機二老朝南邊追去。
追了片刻,只到一處山險,忽見前方火頭攢動,人影雜亂,刀劍影從,打得好不熱鬧,只見一個那蓬頭人影持着一把長劍與三人鬥成一團,林蕭正追着一個黑影打鬥,南宮伊人和慧白鳳各自都戰着一人,欣兒也一人在五個手持利刃的黑影之間遊走。其他水仙閣的女弟子都被圍在黑衣人的圈中苦苦相鬥,凡兒急道:“你二人怎麼還不去幫忙。”
神機二老道:“林蕭和那瘋子都是高手,不多時便能勝了這些黑衣人,何須我們出手。”
風浩凡再看人羣中卻不見如燕,在周圍尋了一遍,見那峭壁背後火光下映這一個女兒家身影,想來定是如燕。欲要過去救她,卻被神機不值一把拉住道:“臭小子,你還要命嗎?這刀劍都不帶眼睛,傷了你,你那欣兒姑姑找我們兩人來拼命怎麼辦。”
風浩凡說他不過,只好伏在一旁先看看打鬥的如何。
只瞧林蕭一掌打在那黑衣人的後背,那黑衣人順勢摔在地上,立時便有兩個黑衣人上來扶住,再看一旁的蓬頭鬼影,那一劍舞的雲裡藏,霧裡花,周圍四人都不能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