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明被王婷說得一愣一愣的,嘴裡分辨道:“婷婷,你這不是胡攪蠻纏嘛!我和你不一樣嘛!我是男娃子,咋可能不給家裡幹活?再說了,我去你們家幹活,你爹能讓我幹?”
“咋不一樣了?啊?咋地就不一樣了?!”王婷強詞奪理道:“都是給自己家幹活,都是撒糞哩,咋就不一樣了?你又沒去我們家地裡幹活,咋就知道我爹不讓你幹活了?!”
王婷這番歪理,讓劉文明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王婷瞪了劉文明一眼,不依不饒地說道:“你說!我和你咋地就不一樣了?”
劉文明不服氣地看了王婷一眼道:“你這是歪理。婷婷,在我的記憶裡,從小學到高中,但凡我們倆人吵架,我從來就沒吵贏過你,不管啥事,一急你就咋呼,結果總是你有理,所以人們都叫你‘常有理’。”
王婷接嘴道:“本來就應該嘛!非得你贏才行呀?!再說了,本來就是我有理嘛!”
“你看你!”劉文明道:“你這不是擡槓嘛!我不和你說了。”
“你不和我說了?!我還要和你說呢!”王婷道:“你說說,你那天唱什麼‘東邊的山坡上有兩頭牛,公牛對母牛說I love you ’;劉文明,顯得你會幾個英語單詞還是咋地?我老子那個人平時就正統的很,你說你胡唱啥哩嘛!”
“這得怨你爹!”
“咋就怨我爹了?我爹招你惹你了?!”
“你爹就招我惹我了!誰幹誰家的活就行了嘛,你的爹故意大聲說話,故意讓我知道李子豪給你們家幹活了,還高聲罵驢,故意氣我。”
“我的爹高聲罵驢咋地就成故意氣你了?難道你是驢?!行了,我也不和你說話了。”
兩個人就都不說話了。
氣氛頓時冷清了下來,和場合極不相適。
沉悶了一會兒,劉文明覺得這樣沉悶下去不合適,畢竟自己在和王婷談對象嘛,咋能惹她生氣呢?如此想着,劉文明就先笑了。
王婷看了眼劉文明,哼了一聲。
“哼啥?”
“我哼了嗎?”
“你哼了!”
“我咋哼了?”
“你就這樣哼了一下。”
說着,劉文明學着王婷的樣,哼了一聲。
王婷就笑了。
劉文明趁機說道:“婷婷,你不要生氣,我剛纔說的話吧,是直接了點,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心裡頭憋屈。”
“你覺得憋屈,別人就不憋屈了?”王婷沉着臉說道:“二蛋,你剛纔說的話,不是直接了點,是傷人心呢!你根本就不理解我。那天的事,不光是你憋屈,我還憋屈呢!李子豪是誰?是我的單位領導!人家要去我們家地裡幹活,我還得假裝高興地和他一起幹活,你說我心裡憋屈不憋屈?!”
劉文明被王婷問住了,癡呆呆地看向王婷。
王婷接着說道:“二蛋,你也知道,我的老子是從供銷社退休的,我是頂替我老子招工上班的。在頂替我老子上班前,我和你的關係,我的老子也知道。因爲你們家的那個經濟條件,我的老子就不讓我跟你來往,讓我和你斷了關係,然後才讓我頂替他上班哩。這個情況我也給你說過,對吧?”
劉文明聞言點頭,說道:“說過,說先和你斷上一段時間,哄哄你的爹,等你頂替招工後,我們再好。有個啥嘛,不就是因爲我們家窮嘛!這又不是我的錯。”
“哪是誰的錯?我的錯?”王婷聞言,急了,睜大了兩隻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劉文明說道:“二蛋呀!你是男娃子,是你追求女孩子呢,你們家窮不是你的錯,是誰的錯?二蛋我給你說,做爲追求女孩子的男人來講,窮就是過錯!因爲窮限制了你的想象力,限制了你的行動。”
劉文明聞言,也吃驚地睜大兩隻眼睛,看着王婷。
王婷也看着劉文明,繼續說道:“二蛋,你們家窮不窮先不說,就說我頂替我的老子上班後的情況吧。你知道,我上班後,先是在鄉里的供銷社,我老子通過關係把我調到了城區的供銷社,就是想讓我徹底地脫離農村。我調到城裡新建街供銷社後,李子豪是主任,他對我很好,放下主任的架子獻殷勤,他是個啥意思,你也不是不知道。”
劉文明點頭道:“當然知道。”
王婷繼續說道:“知道就好。二蛋,實話給你說,我的老子、娘母子也看上人家李子豪的條件了,要讓我嫁給李子豪哩;李子豪也常到我們家去,很討我老子娘母子的喜歡。二蛋你想想,就人品、年齡、模樣、文化等等方面來講,你哪點比不過李子豪了?爲啥我的老子娘母子就非讓我嫁給李子豪而不是你?不就是因爲李子豪是城裡人,人家的父母親都是國家幹部,人家的家庭富裕,條件優越嘛!”
王婷的這番話,很傷劉文明的心;但事實上的確是這樣。
王婷頂替招工前,專門找了劉文明,把王佔龍同意她頂替招工的條件說給了劉文明。當時,王婷安慰劉文明道:“我們暫時斷絕關係,是爲了讓我爹同意我頂替招工,我保證,我和你斷絕關係是假的,等招工後,我還和你好。”
現在,情況似乎發生了變化。對王婷的話,劉文明一邊聽着,一邊想着王婷說這番話的意思,是不是有道理。
事實上,王婷說的是實話,道理也的確是這樣,但劉文明心裡不服。
劉文明心想,談戀愛總不能光看經濟條件吧?經濟條件這個東西,是會變化的嘛,誰敢說我劉二蛋就一直窮,就一直富不了?!要是你現在貪圖了李子豪的經濟條件,嫁給李子豪了,我將來比李子豪更富了,那時候該咋辦?你再返過頭來嫁我?那不是嫁人,那是嫁錢呀!
王婷不知道劉文明心裡想着啥,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二蛋,我的老子娘母子他們愛咋地咋地,那是他們的事,他們總不能用繩子把我綁到李子豪的家裡去吧?!咱們的事情,由咱們決定,只要咱們好就行了,他別人管不了。你以後不要聽別人的閒言碎語,也不要管莊子上的人怎麼說、怎麼看,你只管相信我就行了,難道我還做不了我自己的主了?!關鍵要看你能不能做了你自己的主。”
“我當然做得了我的主,我這輩子,非你不娶。”劉文明被王婷的一番話感動了,說道:“婷婷,我們從小學一直唸到了高中,我的心裡只有你。我這個人你也知道,好情緒化;但我對你是真心的。婷婷,我真的不敢想象,假如我沒有了你,我活着還有啥意義?假如有一天,你沒有成爲我的新娘,而是成爲別人的新娘,我估計會去死。”
王婷聞言,嗔怪地瞪了劉文明一眼,說道:“就這幾句話說得感動人,像是談戀愛的話;不過二蛋,雖然你這幾句話我愛聽,但我不許你這樣說,我不允許你去死,將來,我一定會成爲你的新娘的。”
劉文明也動情地說道:“婷婷,你就是我心中的太陽。”
說着,劉文明把躺椅往王婷這邊移了移,伸出手,抓住了王婷的手。
王婷就勢將頭依偎在劉文明的肩頭,也伸出手,撫摸了下劉文明的頭髮。
劉文明感到一股熱流襲過了心田。
劉文明和王婷沉浸在甜蜜的愛情中。
久別的人盼重逢,重逢就怕日匆匆。雖然別了僅僅一個星期,遠算不上久別,但再次見了面的劉文明和王婷,仍舊異常興奮,不知不覺間,時間就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正是下午兩三點的時候,是沿山天氣最熱的時候。
西北的太陽,也蠻橫無理,越是晴朗的時候,越是發出強烈的光芒,帶着巨大的熱量,輻射着大地。在強烈陽光照射下,大地像被點燃了的火燒烤的一般。
雖然在公園裡的樹蔭下,但氣溫的升高,還是讓人大汗淋漓起來。
“好熱的天。”
劉文明擡頭望望天說道。
“心靜下來,自然就涼了。”
王婷手裡拿着手帕,輕輕地扇動着,微風吹拂在臉上,有了一絲絲涼爽,便不經意地答了一句。
心靜和由此帶來涼爽之間,並沒有必然的邏輯關係,只是強調一種心態而已。聽王婷那樣說後,劉文明就強迫自己把心給靜下來,以祈求‘心靜下來,自然就涼了’所帶來的涼爽。
劉文明努力去做了,但效果似乎並不明顯。
氣溫依舊很高,劉文明渾身依舊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