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碎片裡的時間來到了2000年8月份,小學六年級的第一學期開始了。
有一天晚上,二叔從北京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本書,我向來對二叔買來的東西都好奇,我先從我二叔手裡搶了過來看這本書,看了沒又幾頁我就深深的入迷了,這是一本介紹如何賺錢的書,書裡有一句話觸動了我,“地上到處是金錢,看你會撿不會撿。”書上介紹了各種各樣的賺錢方式,方法多種多樣。
我看到有一種方式讓我覺得很稀奇,有一個叫股神巴菲特的人,他十幾歲就開始撿瓶蓋,靠賣瓶蓋賺了幾美元,最後用自己賣瓶蓋的錢買了股票成了股神,書裡形容他錢多的難以想象似的,簡直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我想,這是什麼樣的生活啊,聽着就讓人覺得很震撼,我又想書上說的股票是什麼玩意,從來都沒聽說過,書上說他買的股票的公司名字是他賣瓶蓋時,瓶蓋上印着的名字“可口可樂”。
可口可樂我倒是喝過,但是股票哪裡能買呢,買股票怎麼就成爲大富豪了呢,真是讓人不解。不過看着就是很牛逼的樣子,很酷啊,我要是能像書裡寫的那樣能賺許多錢就好了。
幾天後的一箇中午,在學校裡,下午頭第一節課前我感覺非常的困,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來發現我的胳膊上,有一隻用油筆畫的烏龜,哪個王八蛋從我胳膊上劃了個烏龜呢,我一想,我身處北行最後一桌,只有前桌沒有後桌,還有就是在我右側的同桌是李聘婷,肯定是她了,不可能是別人,怪不得當時睡着的時候趴在桌子上感覺右胳膊癢癢的。
我和李聘婷是半年的同桌了,過去半年裡的她看上去有點呆呆的、瘦瘦的,總是愛走神的傢伙,也不是特別的愛說話,我也很少和她說話,可以這樣說,在班上我根本不和女生說話,我突然把身子轉向右側對她說:“李聘婷,我右胳膊上的王八是你畫得不”她突然笑了起來,我當時就有點憤怒了,當時就想打她一拳,但是,看見她臉上笑開了花,從來都沒仔細看過他的臉,乍一看,原來她挺俏的啊,瞬時,我的心就軟了,原來想下重拳的心一軟,只是輕輕的一技綿綿拳打在了她的胳膊上,她突然一記重拳打了過來,我得拳還沒退回來就被她一記重拳狠狠打的我後背痛,雖然有點疼但是心裡怎麼就特別奇怪的舒服起來了呢。
第二天,我趁着她中午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時候,我偷偷的在她的胳膊上畫了個王八,她醒來後,問都沒問我就一記重拳打在我的背上,我想和她說句話,但是全班人都知道我是不和女生說話的,怎麼開口和她說話了呢,我要一開口和她說話,大家該猜測我喜歡她了,這還了得,這怎麼行呢,不過心裡還是希望她搭理我吧,我得想個辦法才行。
第二節課課間,趁着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拿出一頁紙,在紙上畫了個王八用膠條一沾,偷偷的沾在了她的背上,她渾然不知的上了一節課,等到下課後,剛出教室沒一會,她就跑進了教室咚咚的在我背上打了兩拳就跑了,我心想,她怎麼嘴上還是不搭理我呀,算了以後不惹她了。
又過了幾天,早上看着我同桌李聘婷在啃着麪包,我就開始發着呆,我想着大家都有零花錢可以花,唯獨我沒有,別人有而我沒有,我心裡總是有一種難過的感覺,這時,我想起了二叔買回來的那本書裡面寫的那句話:“路上到處是金錢,就看你會撿不會撿。”我心想,我一定要想法子自己賺錢,這樣我就有零花錢可以花了。
我在學校上課時思考着怎麼賺錢,心想,我這麼大小孩爲什麼就不能賺錢呢,那個叫巴菲特的十歲小孩子,不也靠撿瓶蓋賺錢了,在課上,我根本沒有心情聽課,一整天思考着怎麼賺錢,經常的走神,到了放學的時候,輪到了我們一組值日,我值日的時候看見班裡的地上散落着很多廢紙和用過的廢本子,再剩下的就是方便麪袋了,我去倒垃圾倒了兩次都沒倒完,廢紙本太多了,倒在學校垃圾池的時候,我又看着垃圾池發呆了,垃圾池裡基本上都是廢紙本。
我腦子裡思考着,回想起這些天,大家功課特別忙,特別費是本和紙,因爲我們班主任是一個特別嚴厲的班主任,留了很多的作業,每次打掃衛生的時候後面就有很多的廢本子和紙,整個學校將近有400人,課業負擔如果都這麼重,每天產生的廢紙本如果我都拿回家,一天少拿也能拿回去兩斤,十天就是二十斤,一斤廢書本4毛算,十天我就能賺到8塊啊,“地上到處是金錢,看你會撿不會撿。”這句話實在是太對了,我以後就每天撿廢紙了。
這之後,每次課間,班上同學扔到後面垃圾桶裡的廢紙我都會撿,鋪平整理好,用繩子繫好,這還不夠,每次課間,我還去學校最前面的垃圾池去撿廢紙本回來,李聘婷看我每次課間都從垃圾桶裡撿費紙本,她好奇的問我:“於東,你怎麼每次都撿這麼多廢紙幹嘛啊?”我心想她肯和我說話了,實在太好了,但是我現在最開心的是能把這羣廢紙變成錢,這讓我看到了我有零花錢的希望,我開心的對她說“我撿廢紙整理好了當舊書本去賣。”
到了放學的時候,我趕緊跑去班級後面的垃圾桶那翻費紙本,恐怕大家值日的時候把廢紙本倒出去,我拿出來整理的時候,李聘婷走了過來,把一堆整理好的廢紙本遞給我說:“你今天去垃圾池撿廢紙本的時候,我看垃圾桶裡有很多廢紙本,我就拿了出來整理,剛纔又把班上同學下學時,從桌兜裡扔出來的廢紙本撿了起來,給你整理好了。”我接過來她整理好的廢紙本,看了看她,然後低下頭去,手上整理着廢紙,一句話也沒說,心想,真是個好人,不覺的這是一件丟人的事,還幫我,真是個善良的孩子,有這樣一個同桌真好,自此以後班裡的同學都知道我收廢紙,有的同學都不扔,都主動整理好,交給我,省去了我很多時間,我基本上一下課間,班上就不顧了,就去垃圾池找廢本。每次我都能撿一大捆子拿回家。久而久之家裡放舊書的小棚子都被我放滿了舊書本,每次收破爛的經過家門,我都可以拿着這堆紙本變現,變現得那一刻我是開心的,可當我變現完,手裡拿着真實鈔票的時候,我反而又不是很開心似的,也許我開心的是這一過程吧,我突然覺得這一過程比吃到零食開心。
到了小學六年級的下學期開始後,爲了迎接小考的到來,我們每天中午都提前半個小時到學校,自己抄以前歷年的小考試卷題,一共10套題,也就是過去10年的小考的題目,我們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老師只是讓我們抄題目,但又不讓我們做,這個學期過了一半後,老師把我調到了前面和宋子明一桌了,其實我的內心還是不想和宋子明一桌的,因爲他總是捉弄我。
我還是想和現在的同桌李聘婷一桌,但是這個嚴厲的班主任的安排我不敢反抗,我和子明的桌子前面就是前門口,每個同學進班裡都會經過這個門口,每次看見李聘婷進來,我都偷偷的看着她,她每次都會表現出很高傲的樣子,不耐煩的看着前面,眼神總是迴避不朝我們這邊看,我心想,看來她真的很討厭我啊。
一個月後,我們的小學生涯也快結束了,照畢業照的來了,我們全班同學一起照畢業照,看見李聘婷站在了最後那排正好缺個位置,我真的很想上去站在她的旁邊,心想,這樣太不好意思了,讓別的男生看到太不好意思了,最後照相的把我安排在第二排最右邊。
過了兩天,一個週六的中午,天氣很炎熱,中午11點鐘的時候宋子健找我來玩,他這個時候找我讓我感到很意外,他說:“老貓,咱們外邊溜達溜達去吧。”
我說:“去哪啊,天氣這麼熱。”
“咱們出來溜會兒,咱們走着去小學旁邊的那個坑那邊”
“我不想去啊,天氣太熱了。”
“哎呀,老貓你就陪我一塊待會,走走。”
我跟着他一塊從家裡出來往那邊走,一直走到村南頭的最東面,再往東面走就是農地了,我們兩個在路旁的一塊大石頭上坐着。
子健先開口說:“老貓,你告訴我你喜歡咱們班誰,你是不是喜歡樑豔啊。”
我遲疑了一會,想起以前李剛背叛我向班裡傳開來我喜歡樑豔的事情,我就再也不敢和別人說我喜歡誰了,我想了幾秒說:“咱們班,我誰都不喜歡。”
說話的同時我又想,一羣小學生,知道什麼啊,什麼都不懂,就不應該扯這個話題,然後他說了一句:“我喜歡李聘婷,覺得他很好看,哎,可惜我這麼胖,胖成這樣,沒人願意喜歡我呀。”
他唉聲嘆氣不止,表情很是失落,他又說:“你說我這麼胖怎麼辦啊。”看着他越說表情越失落,看着他這樣難過的樣子,我心裡也有點不好受。
他說他喜歡李聘婷,李聘婷是我以前的同桌,我也是瞭解的,熱心,善良,說真的我心裡還是有點喜歡的呢,不是因爲外表,而是內在的東西,可是人家不喜歡我,最近看我都不正眼看我一眼,總是躲着我,看起來她是很討厭我的。
我聽到宋子健說喜歡她我感覺到很詫異,說實在的宋子健這麼胖,是我們班公認的將來是找不到對象的人,這不是懶蛤蟆想吃天鵝肉嗎?不對,不對,我不能這麼想,他是值得同情的,我應該支持他呀,哎,他這麼胖將來要是找不到對象可怎麼辦啊,我要想辦法幫子健減肥才行,可是我怎麼幫纔好啊,如果他這種狀態,我怎麼也幫不了懶蛤蟆成功的吃上天鵝肉啊。
呸呸,我這是什麼爛想法,你自己有什麼能耐能幫人家,對呀,我以前剛來我二叔家裡時,我是很胖的,來到二叔家裡,木工師傅們都開我玩笑白白胖胖和豆芽似的,我就決心減肥,這方面我有經驗啊。
我鄭重的對子健說:“子健啊,我有辦法了,你可以減肥變瘦的,你還記得我以前是不是特別的胖呢,四年級以前?”
他說:“是,比現在胖”
“後來我來我二叔家我就變瘦了,因爲,我每天都堅持每頓只吃一碗飯或一角餅,每天早晨起來第一件事是鍛鍊身體,活動筋骨,每天堅持在村南頭麥地裡跑到鎮裡再跑回來,然後在繞着家裡前面的小坑旁跑幾圈,一個學期就減了下來,子健只要你堅持,你一定能減下來的。”
子健嘆了嘆氣:“哎,堅持不下去,減不下去。”
我們兩個繼續往東面走,走到了學校前面的小池塘邊,我往小池塘裡扔着瓦片,瓦片在水面上飄了好幾處,所飄之處蕩起了一圈圈的波紋,看他愁眉苦臉的,我心想,我纔不能像他這樣愁眉苦臉的,有問題就要迎難而上去解決,我此時想讓他開心,我開始對他聊了會兒開心的事情,他心情也平靜了,他心情平靜後已經是正午吃飯的點了,我們就趕緊各回各家去了。
小考還有10天就要到了,我終於明白班主任爲什麼讓我們抄試卷題目了,因爲這十天要把我們抄的10套試卷題目,每天做一套,上午考試,下午改題。
最後,我們小考結束後,在比成績的時候,成績比其他班級要好很多,我們班有好幾個同學得了滿分。
在領分數的時候,還發給我們9月7號去鎮中學報道的通知單和我們的畢業照。
拿着畢業照和通知單回到家後,我躺在牀上看着畢業照,看着這麼多熟悉的面孔,心想,以後可能就很少看到他們了,今天要仔仔細細看看他們,別以後碰面都忘了誰是誰啊。
先找到了我自己,然後將我們班的每個同學都挨個的看了一下。
就在這時,我二叔走進了屋,看我拿着照片看,走了過來,說:“小於東看啥呢”
我說:“看畢業照呢。”
我二叔從我手裡把畢業照搶了過去,說:“給我看看。”
幾個給我二叔幹活的工人其實也在旁邊聊天呢,當時,我大姐過來幫我大媽幹活,她聞聲也湊了過來,問我二叔:“二叔,看啥呢?”
“看小於東他們班的畢業照呢,我告訴你們將來這裡哪個姑娘長得好看。”他指了指照片最上面,正中間的打着雙小辮的人,“這個小丫頭長大後肯定好看。”
因爲我二叔經常開玩笑的緣故,大家都唏噓的笑了起來,我一看,這個人是李聘婷,她旁邊是一個胖的襯衫都快炸了似的宋子健,我心想,哈哈,是不是宋子健因爲照畢業照時和她站在一塊而喜歡她的呢,一個這麼瘦,一個這麼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