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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京陵彷彿一夜之間褪了寒色,卻是入了春日這最妖冶的時光。可這京陵的天兒變得再快,也沒有這人心變得快,更沒有宮裡的消息傳得快。
說來好笑,前一陣子因着佟家三娘子背後有佟皇后和整個靖國府支持,小娘子又陡然被欽封爲安陽郡主,那京城裡的人都是什麼人物?有個風吹草動他們就能嗅出幾千裡外去,如何看不出當今皇帝的意思?自然是巴巴兒地上人家坤寧宮,玉粹軒送禮的送禮,套近乎的套近乎。
是啊,眼瞧着如今只是個半大的小娘子,可指不定人家將來就是大周的太子妃,入主中宮的人,現在不早點巴結,日後哪還有你的門路?
人人都還在眼熱靖國府,若真是一門出了兩後一妃,那該是何等榮寵。
可就在衆人看好玉粹軒時。嘿!偏又一個消息飛進耳中,元宵節那夜,太子在燈會上贏了盞花燈,二話不說送到了韋家小娘子前面,這說明什麼?男有情,女有意,那佟家小娘子雖然身份壓韋家小娘子一籌,可背不住人家技不如人,一個郡主身份相比於人韋家小娘子得了太子爺的心,孰輕孰重?
那自然是後者了,更何況,人韋家小娘子也不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人,雖說根基沒靖國府深,可架不住人家有烈火烹油的氣勢。
如此衆人自然一拍腦袋明白了。得!這禮還送錯了,那送錯了該當如何?自然是再備一份更厚的大禮,二話不說朝人家韋家小娘子那兒送唄,京城裡就是這般,你不送自然有旁人送,你送的輕自然有人送重的,要想自個兒在這京城立的穩,立的足,不把這禮給全了,那隻怕是在做夢呢。
衆人巴巴兒忙活着送禮。那兩個小娘子呢?倒是一個比一個淡然。面對驟然撲過來套近乎的人,人韋家小娘子和氣的很,人人瞧着那小娘子,都禁不住說一句。小娘子是真好。人美說話也美。怪道人太子爺喜歡,若不喜歡那纔是奇了。
再旁觀玉粹軒,人小娘子倒真是將寵辱不驚做到了實處。日日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不過是坤寧宮,玉粹軒這兩點一線的來回,時而也就去惠貴妃的榮德宮敘敘話罷了,哪裡有半點失意者的姿態。
對此,佟皇后倒是什麼話也不問,什麼話也不提,打小娘子元宵節回來請安,佟皇后便一句未問,倒非不關心,只不過小娘子如今也長大了,自然也有出事的能力,只要未出及小娘子力所能及的範圍,她又何必去擋了小娘子的成長。
三月裡桃花開的好,若是在南邊兒,便該是妖童媛女泛舟遊湖,踏青賞花的好時候。
這一日三皇子齊祗也來了興致,原是邀了兄弟幾個泛舟遊湖,拼酒賞花罷了,可終究場面卻是遠比預料的大了許多。
幾位皇子到了不說,除了柔敏公主與溫憫公主因年齡傷小未來,其餘三位公主皆應了邀,更有幾位伴讀的小娘子一同來了。
待一身妝緞梅花卐字紋花綾裙的和嘉見到了坤寧宮的小娘子卻是微微一愣,是的,怎麼說,是被驚到了吧。
只見如蘅身穿海棠紅齊胸十六幅窄袖半臂襦裙,舒袖中淡淡的滾彩印花,少女髻上一排粉色碧璽玫瑰簪子,斂眸微笑,卻是讓人不忍移眼。
瞧着和嘉的反應,小娘子微微有些無奈,說到底這般打扮非是她的意思,卻是佟皇后一手搭出來的,用佟皇后的話說,咱們小娘子就算不與她韋家搶這位置,卻也斷不能讓她們奪了彩頭,莫讓人以爲是我們小娘子不好。
瞥到和嘉的模樣,佟皇后脣瓣自豪的微揚,自個兒的小娘子,哪有差的。
“好了,和嘉也來尋你了,你們快些去吧,讓人等久了不好。”
佟皇后既然發話了,兩個小娘子自然請了安,手挽手,眉眼蕩着笑意便走了。
一到了澄鏡湖,只瞧着碧波粼粼,湖邊垂柳依依,再擱了幾塊形態各異的太湖石,若是到了夏季,涼風習習,當真是納涼的好去處。
如蘅與和嘉剛走到湖邊,倒真真兒是無巧不成書,只瞧着兩個嬌嬌俏俏的小娘子正在不遠處的拂柳下,不是溫華公主與韋菀又是誰?
和嘉鼻息微哼,如蘅挽着和嘉的手微微緊了緊,和嘉一瞥過來,這才稍稍和緩的同小娘子朝過去,就在離韋菀與溫華沒多遠處,如蘅眼尖兒,卻是瞧出了些什麼。
只見眼前的兩個小娘子雖是並排了走,可明顯那溫華下頜微擡,眉眼挑也不挑那韋菀一眼,倒是那韋菀斂着腳步走在一旁,瞧着倒是跟的累。
如蘅微一皺眉,從前瞧着這二人關係倒是好的,如今瞧着似乎沒了那意思,這是爲何?
眼瞧着要碰了頭,那溫華微一瞥頭,瞧見了如蘅一行,卻是眉頭一皺,淡淡瞥了眼身旁的韋菀,倏爾微不可見的挽住一旁的韋菀,韋菀微一詫,擡頭瞧見了遠處的如蘅便已瞭然。
待四人走進,如蘅再瞧,便是對面親暱的兩人,心中暗自有些想笑,可見那韋菀日子也不像是好過的。
那溫華倒是老樣子,只不過對着和嘉象徵性的蹲了禮,再眼也不瞥的受了如蘅的禮,便揚頜去了,如蘅無奈地想笑,卻是聽到身旁和嘉不高興道:“真真跟宸華宮一個性子。”
“你又不是第一次見,何必在意,左右當看不見就是了。”如蘅在一旁輕聲一笑。
和嘉瞥了小娘子一眼,便緊緊挽住如蘅一同朝那湖邊的舟舫去。待到了船邊兒,只瞧着其他人都已經到了。聽裡面兒喧笑的聲音便知道有多熱鬧了。
岸邊兒與舟山搭着一個船板兒,因着溫華,韋菀走在前面兒,如蘅與和嘉便等在那兒,而在舟前立着的那抹人影,卻是如蘅此刻不知如何面對的人。
“三娘,六姐,你們怎麼纔來,我們都到了許久了。”
小娘子正低頭揪着帕子,卻驟然聽到對面兒船上有人在喊。不消擡頭。就知道是九皇子齊祤了,果然,一擡頭便瞧着齊祤此刻已然站在齊毓身旁,立在那兒招手。咧着嘴笑。
行到一半兒的溫華冷不丁兒一瞥頭。便頭也不回地過去了。眼瞧着韋菀也要登了舟,如蘅這才與和嘉上前去,萬沒想到。兩人剛走了幾步,卻驟然聽到一聲低呼,打眼一瞧,和嘉不高興了,至於如蘅呢,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眼見着最後一步就要等舟了,那韋菀腳下一打滑,說着便要掉進那池子裡去,船上的齊毓與齊祤都欲去拉,到底齊毓離得跟近些,一伸手便拉住了小娘子,在衆人驚嚇之中回過神來。
卻是瞧見韋菀小臉兒煞白,齊毓一瞥到小娘子平安上了船,拉住小娘子的手驟然落下,有一刻,如蘅瞥到韋菀眉頭微皺,再擡頭,小娘子已是盈盈蹲身,猶有些後怕般顫着聲兒道:“阿菀謝過太子爺方纔出手相助。”
齊毓倒是沒應聲兒,卻是驟然擡眸瞥了一眼立在岸上的嬌俏身影,這才淡淡道:“無妨,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韋姑娘無需放在心上。”
如蘅瞥了這一幕,突然覺得齊毓像極了一個人物,柳下惠。那個出了名的坐懷不亂的人,一瞥眼那韋菀,臉色彷彿又白了些。
小娘子笑着搖了搖頭,卻是瞥到溫華公主立在那兒,冷冷瞥了這一幕,瞧着韋菀的眼神明顯帶着幾分不屑,這一刻,如蘅彷彿明白了些什麼。
而就在這一剎,如蘅瞥到了六皇子立在不遠的轉角處,面色生冷而難看,拳頭緊握,似是有些微慍。
都說紅顏禍水,如蘅原是不喜這句話,可看了方纔那一幕幕,小娘子驟然發現,那韋家小娘子當真是淋漓盡致的詮釋了這句老話。不得不說,對於那韋菀,她實在是起了幾分不喜之意。
待衆人皆上了船,遊舫緩緩行至湖心,陣陣清風,伴着悠悠的絲竹,再飲一杯果子酒,的確是愜意。
可偏偏有人打破了這份愜意,不是旁人,卻正是如蘅身旁的和嘉,對於這個小娘子,如蘅實實在在是無奈了,好像不梗那韋家小娘子一下,不把她扔到尷尬的境地,小娘子是誓不罷休的。對此她只能撫額了。
原本好好的,只不過那韋家小娘子爲了報人家太子相助之恩,起身獨敬了一杯酒罷了。
一瞧着這,那三皇子也是無風不起浪的人物,當真把宮裡的流言蜚語聽進心裡去了,笑着看向齊毓,脣瓣一勾打趣道:“人小娘子既是敬二哥的酒,二哥也當回敬三杯纔不負人家的情。”
說到那個“情”字,三皇子還刻意加重一下音,生怕人家聽不出他話中的重點一般,衆人一聽,都曖、昧不明的在齊毓和韋菀兩人身上逡巡,而和嘉呢,卻是心裡燃着一蹙小火苗兒。
而一瞥眼那韋菀,小娘子微微垂眸,抿笑頷首,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就是兩人清清白白沒什麼,看了她這模樣也只當有什麼了!
和嘉一瞧着,頓時火苗兒蹙了老高,跟舀了一瓢油潑上去一樣,正在想用什麼法子梗兩句,卻是正好瞥到齊毓腰間繫着的一把摺扇,小娘子驟然似笑非笑地瞥向如蘅,一對上這眸子,如蘅登時覺得瘮得慌,她彷彿能預料到,小娘子又要說什麼語出驚人的話來。
果然!只瞧着和嘉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果子酒,真真兒覺得口齒留香啊,然後小娘子猛地驚然出聲道:“哎!二哥,你那扇墜子倒是眼熟的緊,倒像是哪裡見過的。”
齊毓微一怔,再一瞥如蘅那副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地裡的尷尬模樣,頓時來了興致,倒是脣瓣一勾,一個悠哉的抽出那把摺扇,將摺扇遞到和嘉面前道:“你說這個?”
和嘉一把奪過扇子,忽而恍然想起什麼似地,炫耀似地晃着摺扇上掛着的那枚墨青絡子:“我可記起來了,這絡子跟三娘打的那條一模一樣,連上面的白玉小扇的掛件兒都一樣。”
說着小娘子皮笑肉不笑的瞥向身旁埋頭不語的如蘅道:“我那時還找你要過,你都不給的,這會子你可怎麼說白?”
得!這小娘子還會白裡描黑了,她何時找自己要過這扇墜子?雖然是這樣想,可如蘅還是有些頭皮發麻,不消說,她都能想到,這會子只怕每個人都死死瞧着自個兒的。
齊毓眸中含笑的看向對面窘迫的小娘子,他呀,不插話,倒要瞧瞧小娘子怎麼解釋,說起來,這也算是解氣了。
小娘子梗了許久,終究一咬牙,一擡頭,正欲說話,卻聽得齊毓咧咧道:“三娘,爲什麼你給二哥送這麼好看的扇墜兒,也不給我送?”
小娘子沒好氣地一瞪眼過去,卻瞧着人家反倒是百般委屈的模樣,得!敢情她倒像極那負了秦香蓮的陳世美。
終究小娘子深吸一口氣,揚起自認爲最無辜的笑容道:“因着太子爺多次對三娘施以幫助,三娘也送不起旁的什麼,只能做這些小東小西的送給太子爺以作感謝。”
“那爺還幫了你了,你百無聊賴的時候,爺專門從宮外給你尋稀奇玩意兒,還給你帶吃食,你怎麼不感謝我?”
小娘子一聽,被小郎君梗的沒了脾氣,登時一咬牙道:“太子爺曾經救過三孃的母親,母親也常念及太子爺的恩情。”
一聽到這話,齊祤頓時被憋到那兒,沒了後話。
正在小娘子舒了一口氣時,齊祤驟然不高興道:“那爺也要,你再給爺做一個。”
小娘子沒好氣地一擡眼:“是。”
小郎君見這麼容易就要到了,登時又高興了,倒是容易滿足的很,而三皇子一瞧,再一瞥眼微皺眉的太子,登時就明白了,這裡面有戲,既然有戲他哪有不插一腳的,登時笑着道:“那三娘可不能厚此薄彼,既然給了二哥,又答應了九弟,那我們爺們幾個的,也斷不能少了的。”
小娘子一聽,那叫一個嘴抽啊,敢情她還成了打絡子的專業戶了,但人家皇子都發話了,難不成她還有推脫的,正要硬着頭皮應了。
“老三一向在書畫上面留功夫,什麼時候在意這些小東小西了。”
一旁的齊毓驟然出聲,瞧着倒是正經的很,可那話卻是透着明顯的不樂意了。
三皇子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地笑着瞥了眼如蘅,這便笑道:“罷罷,咱們還是飲酒遊湖,當我什麼都沒說。”
就這樣,好好的氣氛此刻卻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旁人也就罷了,坐在那兒的韋菀此刻眸中卻是掃過一絲寒意,瞧着是柔眸瞥向和嘉身旁的如蘅,天知道小娘子卻是氣得咬牙,袖攏下雙手緊緊揪着帕子。
是啊,一切的目光轉眼被人奪去,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可不得氣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