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剛從瀛洲這邊回來就碰到了這麼個無賴。
他看到小火之後顯得異常激動:“呦!這隻玩具做的還挺別緻的,哪買的?”
小火頓時就生氣了,窩了一股火在嘴裡,然後趁那傢伙不注意噴了出來。
“哎呀!怎麼還會噴火!”那傢伙急忙捂住了臉,我把小火抓了回來,這小傢伙太鬧騰了。
珠哥走了過來,看那李飛似乎並沒有打算善罷甘休,於是問道:“大哥,你手上拿的是什麼啊?”
那傢伙伸出手看了看,不耐煩地答道:“手紙啊!怎麼了?”
“手紙?”我和珠哥相視一眼,差點沒有笑出聲來。
“大哥,敢問您剛纔用什麼善後的?”我笑着問道。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紙,頓時驚醒過來:“哎呀!”一聲跑來了,估計是躲到哪個草叢裡重新擦一遍了。
我和珠哥笑得前俯後仰,這傢伙就是個逗貨,就連小火也笑得捂住了肚子。
笑完之後,我覺得回到現世之後,小火太招搖了,畢竟它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小寵物。
“來,小火,你先躲進包裡,等我叫你,你再出來。”我把包打開,把它送了進去。
事到如今只能先委屈它一下了。
解決好了小火,我和珠哥走出了這裡。
出去之後我才發現,原來,這裡是嶽麓山,也就是說我和珠哥被送回了長沙。
這下好了,想不到會被送到這裡,我可以先回去三才堂,然後明天就回去。
下山的時候我路過了當年在嶽麓山鶯兒撞鬼的那個小山路。
想不到那棵歪脖子樹還在那裡。
我想起了那次和鶯兒來嶽麓山,她虔誠地把所有佛像都拜了,後來拉我爬上這個山路,對着懸崖山谷高聲呼喊對方的名字。
我想,恐怕在那個時候,鶯兒就已經喜歡上我了。而我,也是如此,只不過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愛情是沒有腳的,它不會自己走過來,它就像一陣風。我們都是捕風的人,等到哪天,我們捕獲了共同的感覺,心意之間,我們便默然相愛了。
我想起了那首我喜歡的歌,《富士山下》,我們的愛情也許悽美不到一世的櫻花飄零,但是我願意守護,守護到它最後的一絲香魂,魂歸大地。
離開了嶽麓山,我和珠哥直奔長沙火車站,然後回到了三才堂。
因爲黃石村地處偏僻,信號不通暢,所以暫時也無法用電話和鶯兒取得聯繫。
不過,我已經聯繫了許浩,他明天有空,所以我讓他送我回黃石村。
靜謐的夜晚,我稍微收拾了一下三才堂,然後我一個人到錢叔那裡去看看了。
這老頭現在正巧在和一個鬼聊天,提了一壺酒坐在院子裡的草地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在自言自語。
“錢叔。”我一進門就喊道。
他轉過頭來,發現是我之後,顯得格外開心:“有謙!”
我點了點頭,把手上提着的酒擡起來晃了晃。
“那個,老鬼,你先回去,我兄弟來看我了。”錢叔笑着說道,然後我只感覺一陣陰風吹了過來。
“我弄點吃的。”錢叔起身拍了拍屁股。
我把酒放在了院子裡的桌子上,然後陽仔走了出來。
“梅哥,好久不見了。”他笑着說道。
我笑着點了點頭,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這麼久不見,感覺你變了。”
那陽仔抖了抖厚厚的眼睛,嘴皮子咧開笑了:“是嗎?”
“嗯。”我說道:“你以前就是個見鬼的低火氣,現在感覺氣色不錯。”
“他啊!”錢叔走了出來,一邊端着一盤小菜一邊說:“這小子現在改過了,也不沉迷遊戲了,跟着我一心一意地學點手藝,現在店裡的大部分紙都是他扎的。”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陽仔,想不到這麼久沒見,他的心性竟然變化這麼多。
“陽仔,可以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幹,以後也跟你錢叔一樣,把這門扎紙手藝傳承併發揚下去。”
“哪敢啊。”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我只想混口飯吃,行!你們聊着,我去做事了。”
錢叔欣慰地看着陽仔,深邃的老眸子略有波動。
我把酒打開了,然後又打開課一包花生米。
錢叔盯了我一會兒,然而嘖嘖兩聲。
“怎麼了?”我問。
他搖了搖頭:“想不到你變化竟然這麼大。”
“錢叔看出來了?”我問。
“先前沒有,不過在你還沒有進門之前我就知道你來了。”他說道。
“哦?”我疑惑地看着他,錢叔雖然也是學道之人,但是三魂能力沒有我那麼精純,不可能感知得到的。
“是剛纔那個老鬼。”他笑了笑:“它告訴我說,有一個高人靠近了這裡,一股正氣壓住了它的陰氣。”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錢叔,過獎了。”
“別不好意思,你能強大起來我很高興,上次聽你說你要去瀛洲,想來你也已經去過了,所以纔有現在這一身的本事。”說着,他自飲了一杯。
我和錢叔聊了很多東西,以前發生的,還有我離開這裡之後發生的。
回去的時候,已經十點多沒有公交了,錢叔讓陽仔開三輪車送我回去。
一路上,陽仔沒有說話。坐在車子上,涼風一個勁兒地往我臉上送,把我的一星點醉意抹去了。
“等一下!”我讓陽仔把別停在了路邊。然後走到了一個攤子前面。
這麼晚了,想不到還有人在賣雞蛋灌餅。
“老闆,全家福三套。”我說道。
“帥哥,真巧,再晚一點我就要收攤了。”那女老闆一臉的油光,說着就夾了個麪餅,然後敲了個雞蛋,打勻之後倒進了麪餅之中。
頓時,一股暖暖的香味襲來了。
我買了三份,一份給了陽仔,另外兩份我帶了回去。
也許有些東西就是這樣,什麼都在變,但是有些東西,有些心意,有些情感未曾改變過一星半點。
陽仔在火車站口停了下來。
“好了,這麼晚了,我就不留你了,你回去自己小心點。”我說道。
但是陽仔依舊沉默着,表情有些奇怪,好像有什麼事情要說。
“怎麼了?是不是忘東西了?”我問。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說道:“嗨……還是告訴你吧。”
看他的樣子,怎麼感覺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似的,而且爲什麼剛纔在錢叔那裡不說。
“是這樣的。”他說:“錢叔命不久矣了。”
聽到這句話,我當時腦袋嗡地一下,就好像突然被人打了一下後腦勺。
陽仔告訴我,他知道錢叔已經死期將至了,原因還是和那個折磨人的五弊三缺有關。
原來,陽仔有一次看見了錢叔又在院子裡和那個老鬼喝酒聊天。
那老鬼生前是錢叔的老友,是個算命的,他算出了錢叔五弊三缺之中,犯了命缺。
加上這些年來錢叔不斷地下地府走陰,壽命不斷地減少,只怕活不過一年了。
不過也有解救之法,能夠“騙回一點壽命”。
那個老鬼告訴錢叔,只要他不再替人走陰,並且從此不再沾那些道家的東西,就能增壽三年。
“這就是你改過的原因?”我問。
陽仔給我的印象就是不學無術的宅男,除了玩電腦打遊戲,什麼事情都不想幹。但這次他竟然改過,還主動學習扎紙手藝。
我想,多半是因爲錢叔塊死了的關係。
“你學這門手藝,是不想錢叔遺憾,對吧。”我問。
“也可以這麼說,我不過是想錢叔了無牽掛的走。如果我能學好自然是好事,但是隻怕要愧對錢叔。”
“別這麼說,錢叔只有你一個徒弟,他的衣鉢理當由你繼承。”我說道。
“好吧。”他低下頭嘆了口氣:“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希望你有空多看看錢叔。”
“放心吧。”我笑了笑:“給自己一點信心。”
然後,他就離開了火車站。我看到他的背影時,感覺到了一股淡然的憂傷正在向我襲來。
又是該死的五弊三缺嗎?天道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們不求回報地守護世間,卻要讓我們背上這個詛咒。
我想起了師傅交給我的那個錦囊,那裡面放着五弊三缺對我的詛咒,但我很害怕去面對他,或者說還沒有準備好去揭曉什麼答案。
而這個答案註定是痛苦的,無論是其中的哪一種。
不知不覺,我已經走到了三才堂的門口,門還沒關,裡面的燈還亮着。
“炸啊!炸啊!”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然後珠哥應喝道:“炸什麼!還有王!”
無奈地搖了搖頭,想不到沒見這麼久了,隆哥還是沒有改變對鬥地主的熱情。
“呦!二舅回來了!”隆哥探出了腦袋,一臉的嘻嘻相。
“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大晚上的竟然熱烘烘地在鬥地主,敢不敢再悶騷一點?”我開玩笑道。
原來,珠哥聯繫上了隆哥,隆哥就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找我,卻不湊巧我去找錢叔了。
我把兩套雞蛋灌餅放在了桌子上:“正好!兩套全家福,慰問我們的鬥神!”
這時,我的包一個勁兒地鬧騰了起來,發出嗚嗚的聲音,然後一團火焰噴了出來,把隆哥嚇了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