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中度過了暴風雨前的一天,現在正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那許浩很守時,大約在第三天中午的時候就把我們擺陣需要的東西送來了。
不過再次見到他,總感覺他整個人都變了,無論是對我的語氣還是表情,都無一例外的變成了和初次見到的不一樣。
我和他再見面是在十三叔的院子裡。
我看他抱着一疊冥幣,於是就幫忙負擔了一半:“那啥,辛苦了哈。”
他急忙騰出了一隻手揮動着:“不會,不會,應該的,應該的。”
看着他面對我這麼緊張的神情,就知道他還爲上次害我的事情耿耿於懷,雖然他差點把我給害慘了。但我相信他現在早已痛改前非,早已不是先前那個唯利是圖,助紂爲虐的許浩了。
更何況,他現在還跑來幫我這麼大的忙,而且那個啞巴女人也被她安頓好了,早已把他先前的罪孽給洗清了。
我把冥幣放在了地上,還別說,雖然不過是一些紙,但是卻挺沉,份量夠足。
看着他忙前忙後的準備東西,我拍了怕他的肩膀:“浩哥,謝了啊!”
被我這麼一拍,他的身子頓時軟綿綿地沉了下去,紅着臉說道:“不敢不敢!”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是看不起我是不是,以爲我是那些個小家子氣的娘們!”
可是他還是一副心驚膽戰的樣子,在我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於是我端起了桌子上的一杯茶然後遞給他:“你要是不嫌我梅有謙寒酸,就喝下這杯茶,以前的事咱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但是不要是不喝,那你就把帶來的東西立馬帶回去,我立馬就搬出這裡。”
看着我如此真誠,他凝視着我大約十來秒,然後鼻子一酸,抹了抹一把眼淚:“先生不計前嫌,我許浩願效犬馬之勞!”
說罷,他仰脖就像喝酒一樣,把那杯茶倒進了肚子裡。
我搖了搖頭:“你比我年長,大十幾歲呢,還是我以後叫你浩哥吧。”
他點半了點頭,我苦笑了一下,沒想到許氏集團的大老闆,一哭鼻子竟然會是這麼一副光景,我總算見識了。
從這一刻起,我和他的恩恩怨怨就像那杯飲盡的茶一樣,不復存在。
東西皆已妥當,傍晚的時候,我就和珠哥出發,到福地村陰氣最重的地方——福山。雖然說,抓鬼行動是在子時發動,但是擺好陣法需要時間,何況珠哥也需要一些時間來勘測風水,好找出擺陣的最好位置。
那許浩原本是要來幫忙的,被我一口拒絕了,不是說我現在還不信任他,而是因爲抓鬼行動危險重重,我們這次面對的可不是一兩隻的惡鬼,而是七十幾只的投不了胎積攢了一肚子怨氣的惡鬼。
而且,我還需要他幫另外一個忙,我給了他一沓符紙,要他悉數分給福地村的所有村民,這一晚看算得上是百鬼夜行了,我可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意外,所以在抓鬼的同時也要保證好村民的安全。
又來到了福山,依舊是一個個外表形狀不一的槐樹,此時傍晚的夕陽落下了一層金黃的灰,我和珠哥的臉被夕陽映襯得像是鍍上了一層黃金似的。
到了山頂之後,我們把狗肉搬到一棵槐樹下面放了下來,然後開始觀察周圍的地理環境。
“該你表演了,我的大風水師。”我笑着對珠哥說道。
這傢伙一聽我在吹捧他,頓時來勁兒了,揹着手像模像樣地擺起譜來了:“徒弟,把爲師的傢伙拿過來。”
我只好暗暗地從包裡拿出了羅經然後遞給他,好奇地問道:“師傅,您會用嗎?”
這傢伙當時來福地村給許浩看風水的時候,羅經根本就不會用,但是還是靠這那些記下來的古文糊弄糊弄,外加上,當時運氣不錯,碰到的情況湊巧被這傢伙在古書上看到了。
他不滿地朝着我瞅了瞅:“咋滴,不相信爲師的能力啊?好,今天爲師就教教你這小癟三怎麼看風水。”
“羅經端平,順風而望,眼觀六路,心意不離羅針。”他邊說着,邊移動着步子,四處看了看,然後又眯着眼睛,看着手上羅經的指向。
沒過多久,他定在了一小塊空地上,然後看了看羅經,又環視了一眼,一拍大腿:“陣法擺在這絕對沒錯!”
“這麼肯定?”我簡直不敢相信,珠哥這傢伙竟然能夠這麼快就找到擺陣的絕佳之位,雖然我知道珠哥這傢伙是太極貴人,可以說某些方面的天分是與生俱來的,但是這傢伙表現得也太驚人了吧。
珠哥只是憑藉着一些古書上的東西,然後加以理解,再加上上次被許浩請來看風水過,然後就能表現得這麼輕車熟路。
要是當年的風水大師毛小方道長看到也一定會對珠哥的表現讚賞一番:“假以時日,此子不可估量啊!”
我安安靜靜地看着珠哥,準備聽聽看他是怎麼解釋的。
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滿了自信,然後珠哥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山谷說道:“福山的正面是福地村,但是後面卻是一個凹槽一樣的山谷,風從山谷吹來,不過這個地方略有隆起,接着你看着四周的槐樹。”
聽他一說,我看了看山谷,山谷雖然被濃霧籠罩着,但是還是能夠看清楚,山谷之下就是一條河,從遠處流進山谷,轉而流過福山的後面,而周圍的槐樹也跟別處不相同,它們雖然是隨機生長,但是卻因地勢而生,望風而延長。這些槐樹呈一個弧形排在了山崖邊。
珠哥略一停頓,接着解釋起來:“風水講究自然之法,這裡的地勢,是聚陰之勢,而這裡常年雲霧籠罩,揹着太陽,在加上槐樹的特殊意味,這裡就是我們要找的擺陣之地。”
珠哥把羅經放在了地上,只見指針撥動一下跳到山谷背面,緊接着,就好像受到了一個無形的力量,慢慢地搖晃起來,最終安穩地指向了山谷。
略一思索,珠哥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看到沒有,山谷上來的風,或者說地氣,斜上福山,但是最後還是會逆流回旋,也就是說,我們腳下的這塊地,稱之爲‘斜斛局’,斜斛局鄉下人或稱:漏斗局。漏了就什麼都藏不住了,但是陰氣由於槐樹的原因卻保留了下來。”
我點了點頭,珠哥說得好像很有道理,這些話可不是瞎編了,這傢伙滿腦子填實了那些老祖宗流傳下來的東西。
擺陣的地方找到了,那就得馬上行動起來,於是我把帶來的傢伙都搬到了這個“斜斛局”。
“珠哥,兩種陣法合起來要怎麼擺?”我問道,以前看過不少陣法,自己也略微擺過幾次,但是把兩個毫無聯繫的陣法疊加在一起,我還是第一次弄這個,畢竟是珠哥打破原有的擺陣規則想出來的,所以風水交給他,陣法也只能交給他了。
他咳了一下,然後擺起譜來,挺了挺胸,嗓子清了清,接着纔對我說道:“徒弟啊,這回你可要你好好學這點,這套陣法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爲師還給它取了個響亮的名字,天羅地網!”
我呆愣着,這傢伙能正經點嗎,能不這麼傲嬌嗎,還能不能一起愉快地抓鬼了。
無奈地笑了笑,反正時間還早,周圍又沒人,就拿讓這傢伙自爽一番吧。
於是我點頭哈腰:“是!師傅,徒兒謹聽您的吩咐。”
“那很好。”他哈哈地大笑起來,整個山谷都回蕩着這傢伙死臭不要臉的笑聲,譜也擺夠了,這傢伙總算回到了正確的軌道上來,開始教我擺陣了。
“先擺十方造獄陣!”他說道,然後把裝有擺這個陣的所有東西的包丟給了我。
“先請‘正德星君’居正位,再立五招令旗破入土。”他念叨着。
我按照他所說的,從包裡拿出來了這個陣法的主神:正德星君。把他安放在了槐樹的中間,這正德星君之所以用在這個抓捕犯人用的陣法中,是因爲民間信仰。
民間有:“三百六十行,無祖不立”的行規,就像江湖子弟拜關公,治水拜潮神伍子胥,戲曲社拜祖師爺華光祖師。而這正德星君就是古代衙門的信仰。
安好神位,五旗插定。我看了看珠哥,示意他可以繼續下去。
“五行之斷,金木不連水。”
按照解釋,這一步需要兩個東西,一者屬金,一者屬木。它們分別指的是兩種法器。一個八卦鏡加上桃木劍,分別守住槐樹的兩邊。
見我完整地走到了這一步,珠哥點頭嗯了一句,然後說道:“剩下的分工。”
只見,珠哥從包裡拿出了金銀索,也不多說,然後開始在地上纏繞起來,挖一個坑就把索埋進一點,慢慢地,隨着他的擺弄,我看到他擺的是一道符的形狀。
他滿意地直起身子,然後拍了拍手上的土灰:“成了!剩下的就你來了。”
“不對啊?”我說道:“你用金銀索擺出來的是符的形狀:敕令。這沒錯,但是沒有符膽啊?”
他嘿嘿一笑,然後說道:“徒弟,這就是我改變了陣法的地方,你只要按我說的去做,到最後你自然就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