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濤衝出屋,一路狂奔回到自己掛單的寺廟,衝進自己的靜室,手忙腳亂地收拾起行李。他要回北京,他要去看霽蘭,他要知道霽蘭是不是安然無恙。爲什麼在山東時,他沒有想到這可能是京師地震呢?爲什麼他沒有想到霽蘭可能需要他呢?
石濤滿腦子全是這樣的想法,在屋裡忙亂了好一陣,一件行李也沒收拾好。喝濤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跟在石濤後面一路趕過來的八大山人。
喝濤靜靜地青着臉默然地看着像無頭蒼蠅般亂撞的石濤。八大山人漲着因趕路而紅的臉,喘着粗氣,拿手巾擦着汗,不明就裡愕然地站在那看着石濤。
“喝濤師傅,若極他……”八大山人說完又喘了口氣。
喝濤沒有回答八大山人,依舊盯着石濤。石濤聽到了八大山人的聲音,看了一屋子給自己折騰成的凌亂,猛地轉過了身,衝着喝濤道:“喝濤,你來得正好,我要回北京!我要回北京!”
喝濤不說一句話,走了過去,默默地把石濤弄亂的屋子收拾好,一件件東西放歸原位。石濤起先是開心的,說着:“喝濤,還好你了來。看來還得你來收拾。”轉身又想到了給晾在一邊的八大山上:“傳綮叔,你來得正好。我先去北京走一趟,回頭跟傳綮叔書信往來了。”
八大山人更加錯愕:“若極,你這就去北京了?爲什麼?”
石濤點點頭:“是的,是的。”
喝濤卻在石濤的背後悶聲說道:“少主哪也不去,還在揚州。”
石濤回過了神般,扭轉身盯向了喝濤,只是盯着卻說不出話來。石濤知道喝濤還是不會容許自己跟霽蘭見面的,只是現在他只想去北京知道霽蘭是不是安全。只是這話當着八大山人說不出來。不論他是佛門中人還是明朝宗室之後,他都說不出來。
喝濤卻平靜地說道:“少主,去了北京也沒有用。那個霽蘭已經死了。”
石濤一時呆住,身子晃了下才站穩,兩隻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喝濤:“你說什麼?她已經……”那個不祥的字怎麼也說不出來,不相信結果會是這樣。
喝濤依舊聲音不高不低卻清清楚楚的再重複了一次:“霽蘭已經死了。”
八大山人眼睛飄了飄,似乎有點暈,不解地問道:“你們……,發生什麼了?”
石濤沒有理會八大山人,搖着頭,大吼着:“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喝濤也沒有理會八大山人,緩緩地,一字一句地道:“她是地震時遇難的。是納蘭公子派人送來的消息。”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石濤的眼睛漲紅着,衝着喝濤吼:“爲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有用嗎?何況你那時還在生病,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是,告訴他又能怎麼樣。石濤覺得又一次被擊敗了,胸腹間一股鬱悶之氣上涌,嘴裡一股鹹腥冒出,“哇”,張口就是一口鮮血吐出。看着那口吐出的鮮血,石濤的嘴角卻溢出了一絲笑容,終於可以結束了,雙眼一閉,向後倒去。
八大山人驚呼一聲,雙手伸出,接住了石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