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心微眯着眼睛,審視着冬秀、薛山二人,不知道她的話是真是假。冬秀和薛山目光平靜,面色坦然,任由着瀾心打量着。瀾心面上不顯,心裡暗暗點頭:單看他們身上的這股定力,她心裡已經信了幾分。
瀾心最終把目光落在了薛山的身上,看着他說道:“我記得你。去年容家梅花宴時,你在容家的門房聽差。聽另外的小廝說過,你叫薛山。是容家大少爺身邊的人帶進府的。”她的語氣平靜無波,像是閒話家常。可那種淡漠疏離的態度,顯然是對他們不信任的。
“回姑娘的話,小人確叫薛山。”薛山垂頭答道,“只因姑娘當時和容家大少爺定親,玉枝姑姑擔心姑娘到了容家之後,人手生疏,諸多不便。所以讓小人提前進到容家,弄清門路,也好幫助姑娘儘快打開局面。”聲音淡定從容,態度恭敬謙和,沒有絲毫不滿和急躁。
玉枝姑姑是一個目光長遠、未雨綢繆的人,她有這樣的安排,瀾心也不覺得奇怪。從薛山和冬秀的身上可以看出,他們遇事沉穩,不急不躁,單憑這一點,瀾心對自己的“家”更期待了幾分,“那爲什麼要安排在門房,而且走得還是容家大少爺身邊人的門路?”瀾心挑眉繼續問道。
“回姑娘的話,門房看似不起眼,可是府裡的任何風吹草動,以及人情來往,都是逃不過門房的。所以玉枝姑姑和小人的爹孃商量,把小人安排在門房,充當着姑娘在容府的眼睛。”薛山回答道,“之所以走容家大少爺的門路,是因爲他將來是姑娘的夫君,跟他身邊的人搭上話兒,便可以留意到大少爺身邊所發生的事情了。”
“真是心思縝密呀!”瀾心不禁讚歎道,“而在府裡面,消息最靈通的地方莫過於廚房。而冬秀善廚藝,她經常在大廚房走動,就相當於在府裡多了一雙眼睛,府裡的風向也就瞭如指掌了。在府裡有你們兄妹二人,何愁打不開局面呢?如果有智計,又夠聰明的話,掌控着府裡的局面也不是問題的。”瀾心擺手說道,“好了,你們兩個也別跪着了,起來吧!”
冬秀和薛山起身後,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同樣的疑惑:姑娘這是信還是不信呀?姑娘的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她剛纔的話也只是就事論事,讓人摸不着頭腦。索性兄妹二人都是沉穩之人,起身後,恭敬地站在那裡,等着瀾心詢問。
“你們家裡除了你們兄妹外,還有什麼人?”瀾心輕聲問道。
冬秀擡眼看了瀾心一眼,垂下眼皮,態度恭敬地說道:“回姑娘,奴婢的爹是老爺身邊的貼身侍衛薛奎,當年事發時因爲被老爺派出城辦事,所以沒有跟在老爺的身邊。奴婢的娘名喚玉柳,和玉枝姑姑都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因爲當時懷有身孕,夫人仁慈,讓她提前出府,所以躲過一劫。
他們現在都守在江州老爺生前置辦的院子裡,除了看護庭院外,也開了幾家鋪子,只是鋪子都不是很大。那幾個曾跟着老爺出海經商的幾家人都住在莊子裡。因爲沒有得到主子的指示,他們也就學着侍弄土地,管理着莊子。以前周家菜名的一些瓜果蔬菜都是爹爹派人從莊子上送來的。”
瀾心邊聽着,邊回想着玉枝姑姑信裡所寫的。雖然沒有冬秀說的詳細,但基本的幾個人都對得上,也就對冬秀的話信了幾分。她記得玉枝姑姑在信的末尾寫到“要想知道玉家,就去找冬秀。”那幾個字寫到特別潦草模糊,瀾心費了好大的功夫纔看明白。
但也看得出玉枝姑姑是費了好大的心力寫出來的。她當時沒有讀懂這句話的意思,只以爲姑姑是讓她派冬秀出去打聽,沒有想到冬秀竟然是玉家的家僕。
“哎呦,你們都在說什麼呀?冬秀你怎麼就成玉家的人了?你既然是玉家的人,爲什麼還要到姑娘身邊呢?”青荷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急得直跺腳,在他們說好的間歇,終於問出口。“玉家?玉枝姑姑的玉嗎?你是玉枝姑姑的······哎呦,你們快說清楚呀!”青荷都要抓狂了,這每個字都聽得懂,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了,這種感覺真是讓人鬱悶。
“我倒是聽說過一個玉家,只是聽說在十多年前就不復存在了。你們所說的難道是那個玉家?那和姑娘有什麼關係呢?”紫衣疑惑地問道,只是她比青荷沉穩些。
冬秀擡眼見瀾心神色如常,一派閒適地坐在那裡,她知道姑娘是不反對讓屋裡的人知道這個秘密的。她開口解釋道:“紫衣說的沒錯,我們確實是十多年前突遭蒙難的玉家的家生子。只是玉家的小主子還活在世上。因爲出事的時候她還在襁褓中,又因爲事發突然,就把她寄養在周家。這個小主子就是我們姑娘。”
“啊?這也太離奇,太匪夷所思了吧?”青荷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看冬秀,再看看瀾心。樣子要多傻有多傻。
“奴婢總覺得這樣的事情只有話本小說裡纔會有,沒有想到今天切身經歷了。”紫衣也吃驚不小。
“姑娘,您怎麼一點都不吃驚呀?”青荷看着淡然從容的瀾心,詫異地問道。
“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的荷包嗎?”瀾心見青荷點頭,便繼續說道,“姑姑留下的荷包裡,就是告訴我關於我的身世。”
“哦,原來是這樣。”青荷恍然地點點頭,“難怪姑姑交待了一遍又一遍,讓奴婢務必保存好那個荷包,也不準把荷包的事情透露給任何人。”
瀾心看着冬秀和薛山,好奇地問道:“如果我一直待周家,永遠不知道我的身世,你們將如何?”
“玉枝姑姑曾和娘商量過了。如果姑娘過得幸福,她們就會讓這個秘密在這個世上消失。而現在的這些產業便找個恰當的理由過到姑娘的名下,讓姑娘富足一生。”冬秀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