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墨綠色衣裙的桂嬤嬤,輕輕地將一碟蜜餞放到了太后娘娘身邊的小几上。雙手疊於腹前,彎腰頷首,笑着說道:“太后,常公公帶着瀾心郡主,已經到慈寧宮門口了。”
“哎喲,可算是來了!咱們這位新封的郡主呀,架子可真夠大的!”不待太后開口,一位身穿粉色宮裝的麗妃娘娘,揮舞着手裡的帕子,嘟着嘴,一臉不耐煩地說道。
太后用帕子輕輕的壓了壓嘴角,眼睛有意無意地掃了皇后一眼。皇后側過頭,警告地瞪了麗妃一眼。麗妃卻是不以爲意的笑了笑,轉過身,對坐在上首的宋貴妃,嘻嘻一笑。
太后淡淡地掃了二人一眼,眼角的餘光掃見門口的小宮女挑開珠簾。常公公手裡抱着拂塵,四平八穩地走了進來。
“老奴給太后娘娘請安。”常公公走進來後,便對着端坐在主位上的太后娘娘行禮。
“平身吧!”太后娘娘笑着說道。
常公公有側過身來,躬身說道:“老奴見過皇后娘娘,貴妃娘娘。”
皇后娘娘和藹地說道:“常公公不必多禮。”
“常公公這一路辛苦了,可是把我們的瀾心郡主帶過來了?”貴妃娘娘迫不及待地問道,像是她嘴上的瀾心郡主是她的至交好友一般。
“貴妃娘娘言重了,替皇上當差,是老奴的福氣!”常公公笑呵呵地說道。轉身衝着太后所在的方向,低聲解釋道,“皇上在長樂宮見到瀾心郡主後,便勾起了在湖州時,和玉王爺之間的過往。所以,便多聊了幾句。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以及諸位娘娘久等了。”
太后娘娘笑盈盈地說道:“皇上與已故的玉王爺乃是故交。玉王爺爲人義薄雲天,皇上又是念舊之人。難免要多說幾句的。好了,快把瀾心郡主請進來吧。別讓她在外面曬着了。”
太后的話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大殿裡的各位妃嬪,不由地納悶:不是說,這位郡主只不過是來自鄉野的,無依無靠的一個小丫頭嗎?
因爲運氣好,無意間得到了苞谷種子。由盧笙穿針引線,敬獻給朝廷後,才得了一個郡主的封號嗎?怎麼突然間,她的家人卻成了皇上的故交了?
可是,這話偏偏是出自常公公和太后娘娘之口,也由不得大家不信了。各位妃嬪心裡隱隱地有了計較,也收起了先前輕視的態度。
大殿門口的兩個小宮女將珠簾挑開,瀾心雙手疊於腹前,脊背挺直,面帶淺笑,腳步輕盈地走了進來。粉色的錦裙,隨着她的腳步,輕輕地擺到着,襯着整個人更加俏麗靈動。
哇,衆人眼前一亮。沒有想到大家口口相傳的一個“鄉下土丫頭”,渾身竟然散發着不容人輕視的氣度。從來不知道,簡單的粉白相配,居然會讓一個人如此嫵媚。
麗妃斜眼看着瀾心,心裡憤憤不平地想着:老天爺真是不公平,竟然將這樣好的容貌給了一個無親無靠的野丫頭!嫌棄地掃了一眼自己身上粉色的宮裝。
心裡暗暗發誓:回去後,要把櫃子裡的那些粉色的內衣、中衣······凡是帶有粉色的,全部扔掉。而且,以後再也不穿粉色衣服了!
瀾心敏銳地感覺到,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暗自調整者呼吸,自動地將那一道道或是驚訝,或是意外,或是嫉妒的複雜目光忽略了。
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高坐上的那一位,大宗朝內,最受尊敬的女人身上。
只見端坐在主位上的人,身穿硃紅色錦緞長袍,領口和袖前,都用金線勾勒着幾道祥雲紋。整件長袍上,隨意布着幾朵玉蘭花,顯得莊重典雅。
一支雕刻着牡丹的金簪插於發間,垂下的流蘇鑲嵌着閃耀的紅寶石。
白皙的臉龐,雖然保養得很好,卻也刻上了歲月的痕跡。嘴角噙着一抹和藹的微笑,卻不容人忽視那與生俱來的尊貴。
瀾心走到蒲團前,恭恭敬敬地跪到了地上,聲音清脆地說道:“瀾心拜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快起來吧!”太后娘娘笑盈盈地說道,看了桂嬤嬤一眼,桂嬤嬤會意,連忙走過來,將瀾心攙扶起來。
“多謝太后娘娘!”瀾心聲音輕柔地說道,起身後,對着桂嬤嬤道謝,“有勞桂嬤嬤。”
桂嬤嬤笑着說道:“可不敢當郡主的謝。”見太后衝着她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向屏風後走去,再次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托盤。
桂嬤嬤先將托盤放到太后面前,在太后耳邊低語幾句,見太后點頭,她纔將托盤端到了瀾心的面前,笑着說道:“這是太后送給瀾心郡主的見面禮。”
紅布揭開,只見托盤上黑色天鵝絨布上,是一隻獨山透水的碧綠翡翠鐲子。
嘶!瀾心清楚地聽到衆人一陣抽氣聲,還有暗暗咬牙的聲音。
瀾心抿了抿嘴角,只看了一眼,目光便從這通透無暇的玉鐲上移開了。她屈膝行禮,笑着向太后道謝:“多謝太后娘娘的賞賜。”
看着瀾心那寵辱不驚的樣子,太后在心裡暗暗點頭:不錯,雖然出身商戶,卻也不是一個眼皮子淺的人。臉上的笑意不禁柔和了許多,笑着說道:“這隻玉鐲是哀家剛進宮時,先太后所賜。
閒來無事,整理舊物是,從箱子底兒找出來的。哀家見它顏色鮮亮,正適合郡主這個年齡戴。便送與郡主了。”
瀾心再次屈膝道謝:“瀾心多謝太后娘娘的厚愛。”
“呵呵,要說太后娘娘對咱們郡主,真是厚愛有加。”有人突然笑着說道,她的聲音婉轉動聽,竟然比那山林裡的黃鶯的叫聲還有悅耳上幾分。
目光掃過,只見此人一襲梅花紋淡藍色宮裙,袖口和領口處,用藍色絲線鑲邊。素色腰帶顯出身段窈窕。一頭秀髮挽着盤絲髻,用一隻含珠金步搖和一支白玉梨花簪做裝飾。
皮膚細膩,眉眼含春。一笑一顰中,透着扣動人心的魅惑。
瀾心心想:這便是豔壓羣芳的宋貴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