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心晃動着手中的茶盞,眼神意味不明地盯着那點豆大的燭光。
昏黃的燭光映照在她那巴掌大的臉上,襯得那如玉般的臉,更加溫潤。點漆般的眼睛,水波粼粼,讓人不敢直視。
又傳來幾聲“咕咕咕咕”,如鴿子般的叫聲。
這是暗衛發來的暗語,共有十八個黑衣人闖入,現在十個人朝着瀾院的方向奔來,另外八個人,每兩人一組,四下分散開來,向不同的方向奔去。
這是來府上找東西來了?
不過,十八個人,能夠不驚動護衛的情況下,無聲無息地潛進來。這也足以說明,對方這是下了很大的本錢了。看來,那個孩子對於他們還是有些用處的。
瀾心看着茶盞裡,那一圈圈盪漾開來的茶湯,輕聲說道:“給冰一他們發信號吧。”輕輕地抿了一口茶後,冷哼道,“客人都快要進院子裡了,作爲主人,再不出去露面,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了。”
說着,將茶盞裡的最後一口茶喝光,站起身來,整理一下衣襟,到旁邊的架子上,取下那件黑色的貂皮大氅。披在身上後,不慌不忙地繫好帶子,麪條斯里地將帽子戴好·······
冰姑姑得到瀾心的吩咐後,嘟起雙脣,發出了一聲鶴鳴。
鐵婆婆帶着身後的九個人,正悄無聲息地向瀾院這邊潛過來。
一個黑衣人只覺得小腿一麻,“哎喲!”一聲便單膝跪在了地上。不小心觸碰到了旁邊的絲線。絲線輕輕晃動,上面的鈴鐺便“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黑衣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伸手去握住那不住晃動的小鈴鐺。誰知慌亂中,竟然觸碰到了周圍的鈴鐺。
“叮鈴鈴”的聲音迅速地蔓延開來,幾乎整個府裡都響起了鈴鐺聲。
“蠢貨!”鐵婆婆怒罵了一聲,“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聽着四周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她的眼睛裡泛出一絲冷光,聲音沙啞地吩咐道,“亮出武器,準備迎戰!”
而分散開來的四組人中,已有兩人驚慌中,踩到了絲線,碰響了鈴鐺。被逼無奈,他們只好退到了鐵婆婆這邊來了。
四周突然亮起了火把,院子裡頓時亮如白晝。鐵婆婆諸人被圍在了正中間。
鐵婆婆帶着人,背靠背地站在一起,警惕地注視着四周。看到站在廊下,一個穿着黑色貂皮大氅的人的時候,目光不由得一頓。
她微眯着眼睛,心裡不由得感嘆道:此人真是好氣度呀!可除了樣貌、氣度出衆之外,也看不出有什麼與衆不同的地方。
鐵婆婆心裡雖這樣想在,卻不敢掉以輕心,自己的主子能夠三番五次地栽在這個小丫頭的手裡,足見她的不一般了。
鐵婆婆將那把掉齒的鐵掃帚抱在懷裡,心裡暗生警惕,面上倒是一派閒適的說道:“如果老身沒有猜錯的話,這位姑娘應該就是玉家之主,玉瀾心玉姑娘了。”
瀾心嘴角微翹,笑着說道:“鐵婆婆果然好眼力,一眼便把瀾心認出來了。”
“呵呵,姑娘也不差,一下子便可以精準地叫出了老婆子的身份。”鐵婆婆笑呵呵地說道。
“婆婆客氣了。”瀾心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與貴主人打交道多次,雖然從未謀面,卻也神交已久。對他身邊的人,自然是瞭如指掌了。只是不知道婆婆深夜來訪,所爲何事呀?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你一下子帶了這麼多人進來,只是想逛逛院子,欣賞一下月色的。”
“玉姑娘爽快,老身也不墨跡。不過,老身深夜前來的目的,想必姑娘心裡已經有數了。”鐵婆婆眼角的餘光四下掃着,十分警惕!
瀾心哼笑一聲,“婆婆似乎忘記了,我們之間根本不熟。你的目的,我一點都不清楚。如果婆婆覺得羞於開口的話,那就不用說了。從哪裡來,便回到哪裡去吧。”
“呵呵!”鐵婆婆冷笑一聲,“玉姑娘這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呢!既然如此,老身也就不繞彎子了。老身今夜就是爲了那個孩子而來的。”
“嘶!”薛奎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原來是自己的衝動惹來的禍事。
“孩子?”瀾心挑了挑眉頭,詫異地問道,“鐵婆婆你到我一個未婚的姑娘府上,來找孩子。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最後一句話,帶着三分慵懶,三分的冷意。
“哼,玉姑娘,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鐵婆婆冷哼道,將懷裡的鐵掃帚用力地砸在地上,“今天傍晚,你府裡的總管從衙門裡抱回來的那個孩子。正是我們主子一直在找的孩子。”
說完,便斜眼看着瀾心,大有瀾心若是說出一個不字,就大打一場的意思。
瀾心不屑地撇了一眼不她手中的鐵掃帚,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哦,婆婆敢情要找的孩子是他呀?!”
真能裝!不去戲臺上唱戲,還真是可惜了!
看着鐵婆婆咬牙切齒的樣子,瀾心絲毫不在意。一臉懊惱地說道:“可惜,婆婆晚來了一步·······那個孩子死了。”
“死了?!”鐵婆婆尖叫道,“怎麼可能?”
“怎麼就不可能了?”瀾心詫異地看着她,“那個孩子都凍了一個上午了,一直都高燒不退。而且,也沒有好好照料。可不就······婆婆,你可沒有看到啊,那個孩子抱回來的時候,小臉兒烏青烏青的。那眉頭緊蹙在一起,那······”
“那包裹孩子的被子呢?”鐵婆婆煩躁地看了瀾心一眼,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燒了。”
“燒了?”鐵婆婆聲音尖銳地喊道,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便壓低聲音說道,“怎麼就燒了呢?好歹也留個念想呀!?”
“留個念想?!”瀾心驚詫地問道,“這大過年的,留着那些東西?!”隨即搖頭說道,“不吉利的。”
“呵呵!”鐵婆婆冷笑一聲,“小丫頭,和你鐵婆婆耍心眼兒,還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