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距離很近,瀾心甚至清楚地看到陸震東臉上細小的絨毛,那潔白整齊的牙齒泛着溫潤的光澤。眼睛裡的柔情都要溢出來了,瀾心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微皺着眉頭,不滿地瞪着眼前的罪魁禍首。
陸震東擔心將人惹惱了,在瀾心發火之前,趕緊退回去做好。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剛纔他費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忍住一親芳澤的衝動。那紅潤的嘴脣,宛如成熟的水蜜桃,讓人忍不住咬上一口。他胡亂掂起一塊點心放到嘴裡細細的嚼着,順便將自己的注意力轉開。
瀾心看着眼前的人嚼着點心,一幅悠然自得的樣子,不雅的翻了個白眼,心裡罵了句“壞蛋!”下意識地端起茶杯,可是卻摸了一個空。這時才注意到,情急之下,竟然將自己的茶杯遞了過去。
天哪,真是丟死人了!
陸震東拿出一個乾淨的茶杯,重新替瀾心倒了一杯茶,自己卻緊握着瀾心遞過來的茶杯。緊抿着嘴角,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咳!”瀾心輕咳一聲,想要說點什麼緩解一下此時的尷尬,“你不是不能吃甜食的嗎?”呸,怎麼又扯到這上面來了,忍不住暗啐自己一口。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其實剛纔只是想開個玩笑的。”
陸震東看着瀾心眼底的擔心,心裡甭提多開心了!認真地說道:“我只是不喜歡吃甜食,並沒有其他的。”
“那······”那上次在容家花園裡,你怎麼吐得那麼厲害呢?話到嘴邊,她才明白過來,他那麼敏感的人,一定是點心本身有什麼問題的。她不想提過去那些糟心的事情,更不想提容家。於是改口道,“那就好!”
陸震東多聰明的一個人,豈會看不出瀾心剛纔的遲疑?瀾心不想提,他自然也不想讓容家來影響兩個人的心情。更何況,容家還有一個容璟呢!笑着轉移話題道:“猜猜這片桃林多少年了?”
瀾心也樂得配合,抿了一口茶,輕輕放下茶杯,擡眼打量着亭子外面的桃樹。只見它們樹幹粗壯,枝葉繁茂,歪頭想了一下說道:“少說也有十五六年了吧?!”
“好眼力!”陸震東笑着誇讚道,“這片山坡和附近的那個莊子都是孃親的陪嫁。當時,這裡還是一片荒地。後來,孃親懷有身孕的時候,爹爹就帶着人將這一片荒地開墾出來,並親手栽上這片桃樹。我今年虛歲二十一,所以這片桃林已經二十多年了。父母在世是,每年這個時候,爹無論生意上有多忙,都會抽空帶着我和娘來這裡看桃花。
小時候,我好奇地問爹爹,爲什麼要種桃樹,而不種梨樹?若是種滿了梨樹,秋天就可以吃到大鴨梨了!爹擡手摸着我的發頂,笑着說‘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室家。’當時,我只是似懂非懂地看着滿樹的桃花。直到父母過世後,我才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瀾心望着那漫天飛舞的花瓣雨,輕聲說道:“陸叔叔對陸嬸嬸真是情深義重呀!”在陸在元的心裡,妻子永遠都是那個披着鳳冠霞帔,等着自己迎娶的那個人。他想和她白頭偕老,想和她兒孫滿堂。可惜,夫妻二人雖然恩愛,卻只有陸震東一個孩子。
陸震東眼神空洞地看着外面的桃樹,惆悵地說道:“有時候我甚至會想,像爹孃這樣也算是圓滿吧?!”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生時同牀,死能同穴。”瀾心默默地點點頭,她同時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突然覺得,她和陸震東兩個人的父母的遭遇竟然是大同小異,難道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嗎?
陸震東握着瀾心放在石桌上的手,有感而發道:“瀾心,我們每年都來看桃花,好嗎?”眼睛直直地盯着瀾心,裡面充滿了希翼。
瀾心沒有回答,只是垂頭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輕聲問道:“你打算握多久?”陸震東心裡一驚,他只是本能地握住了她的手,不想卻惹瀾心生氣了,剛要放開,敏銳地察覺出她眼睛了的狡黠和期待。福至心靈,抿着嘴笑着說道:“我打算永遠握住,一輩子都不放手!”傻乎乎地露出一口白牙,語氣堅定而認真。
“嗯!”瀾心輕輕地點頭,至於他能否明白這個“嗯”代表的意思,那就不是她的事情了。陸震東也不管她是對自己的回答滿意,還是答應他每年都過來看桃花。總之,她點頭了,他就高興。
兩人又在亭子裡說了一會兒話,陸震東笑着說道:“這片桃林依山而建,中間還有一條小河橫貫其中,要不要過去看看?”
“好啊!”瀾心興沖沖地站了起來,笑着問道:“河裡有魚嗎?”陸震東笑着說道:“自然是有魚。你若是有興趣,我讓人準備東西,我們去小河邊撈魚吧?”
“行啊,若是撈到了魚,我們今天中午燉着吃。”瀾心高興地點頭,“我聽說,新鮮打撈上來的魚,清蒸最好吃。不過,還有的說,除了鹽巴,其他什麼作料都不放,就用河水來燉。原汁原味,特別的鮮!”
陸震東看着瀾心微皺着眉頭,一幅很難抉擇的樣子,好笑地搖了搖頭。忍住了擡手將她的頭髮弄亂的衝動,輕聲說道:“那我們就多撈幾條,一條清蒸,一條紅燒,剩下的用河水燉上。”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孩子氣的樣子,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可是,我還不會撈魚!”
“我會!我小的時候,每次過來時,都會去河邊撈魚。哪種魚藏在什麼地方,我都是一清二楚的。”陸震東拍着胸脯保證道。很自然地牽起瀾心的小手向前走着,真想這樣一直走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