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下來,主僕幾人都吃得心滿意足,而且有幾分意猶未盡。也許是因爲上午的那場雨,街上的行人不多,明明到了飯點兒,來吃飯的人卻是寥寥無幾。阿婆送走了那兩桌的客人,做完了瀾心她們幾人的餛飩,就幾乎沒有什麼生意了。阿婆坐在凳子上,看着爐火,眉頭緊蹙,有些愁苦。
“阿婆,我們結賬。”紫衣見大家都吃好了後,揚聲喊道。“哎,來了。”阿婆答應一聲,從凳子上站起來,走了過來,微笑着說道,“一碗餛飩九文錢,幾位一共是四十五文錢。”
瀾心看到阿婆收錢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不時焦急地看着街上的行人。瞅了一眼過後,估摸了一下剩下的食材,微笑着吩咐道:“紫衣,給阿婆數一百文好了。帶五碗餛飩給留在客棧的那幾個人,剩下的十文就麻煩阿婆替我們包一些醬菜吧。”
紫衣的手一頓,客棧裡只有四個人,姑娘爲何要買五份兒呢?她擡眼看着瀾心,見她沒有要改的意思,就數了一百文錢放到了阿婆的手中。
“真的嗎?”阿婆的眼睛頓時一亮,正好剩下了五碗餛飩的食材。眼看着街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了,這些東西若是今天賣不完的話,拿回家後,明天就無法再賣了。眼下這位姑娘全都要了,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嘴角哆嗦地說道:“不用那樣多的,那些醬菜只是老婆子自己醃製的,不值那麼多錢的。姑娘買下剩下的餛飩,已經幫了老婆子大忙了,可不能再收姑娘的錢了。”
“阿婆的手藝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如果阿婆覺得過意不去的話,就多給我們裝點醬菜好了。”瀾心微笑着說道。
“好了,阿婆。您快去給我們下餛飩吧!客棧裡的人恐怕要等急了呢!”青荷微笑着催促道。
“好的,老婆子這就去生火。”阿婆知道現在不是糾結的時候,趕緊把錢放到兜裡,走到鍋竈前,把爐裡的火捅開。鍋裡的湯很快就熱了,阿婆手法嫺熟地把包好的餛飩丟進鍋裡。皮大餡薄的餛飩在鍋裡翻滾着,頓時香氣四溢。
“姑娘。”青荷指着不遠處的蔥油餅攤給瀾心看。那個瘦弱的小女孩兒無精打采地依偎在那個女子的身邊,低垂着眼皮,一幅有氣無力的樣子。而那個女子一會兒呆望着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一會兒豔羨地看着阿婆忙碌的身影。瀾心斜了青荷一眼,青荷“嘿嘿”的傻笑着,她就知道,她的那點小心思是瞞不過她家姑娘的。
冬秀看了一眼那對母女,轉過頭說道:“奴婢在學廚藝的時候,也曾學做過蔥油餅的。脆、薄方面,如果奴婢多加練習的話,應該能做到那個程度的。只是她那蔥油餅除了蔥香味外,還有一種淡淡的香味,奴婢一時也想不出怎樣才能做出那種香味。”
“要是讓你多吃一些那個餅,可能想出來?”瀾心盯着冬秀,認真地問道。
冬秀想也沒有想便點點頭,認真地回答道:“應該是可以的。多吃幾次,便可以品嚐出那是什麼味道,也就可以想出辦法把那種味道加進去了,也有可能做出比這個還要好吃呢!”
“嗯,既然這樣,就去買吧!”瀾心撇撇嘴,冷哼道。“啊?”冬秀疑惑地啊了一聲。“啊什麼啊?當我不知道你們那點小心思呀?”瀾心斜了青荷和冬秀一眼,見兩個人瞪着無辜的大眼睛,一幅要多冤枉有多冤枉的樣子,她倒是被逗笑了,沒有好氣地催促道,“別拿出那幅可憐兮兮的樣子,趕緊去吧。”
“哎,姑娘等着,奴婢這就去。”青荷清脆地答應着,眉開眼笑地跑了過去。冬秀一臉迷茫地看着瀾心和青荷,後知後覺地才知道姑娘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一幅欲哭無淚的樣子,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她剛纔真的只是就事論事的好吧?
“哎呦,這朵珠花樣式倒是別緻,只是這用料次了些。”一個衣着華麗、挺着肚子的女子,走到一個攤位前,拿起一朵珠花,嘖嘖地評價道,撇撇嘴,鄙夷地丟了回去。
“這些小攤小販的東西也就這樣,能得到少奶奶評價一番,已經是他們的福分了。”她身邊的陪嫁媽媽斜着眼,看了攤主一眼,殷勤地說道,“少奶奶,您小心點腳下,您現在可是金貴着呢!”旁邊的幾個丫鬟也跟着附和道,七嘴八舌地吹捧着這位少奶奶。“是呀,少奶奶可是京城裡長大的,什麼好東西沒有見過?這些東西怎麼會入得了少奶奶的眼呢?”
那位少奶奶對陪嫁媽媽殷勤和幾個丫鬟的奉承習以爲常,甩着手帕,扭動着腰身,懶洋洋地說道:“也不能這樣說,小地方也不是全無所取之處的。在來離縣的路上,大少爺就在我的耳邊一直唸叨着,這離縣城裡的‘阿婆’餛飩是如何如何的好吃,那蔥油餅是如何如何的香脆。既然我們來了,就去嚐嚐好了。”
“哎呀,大少爺對大少奶奶還真是好啊!生怕委屈了您,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捧到您的面前。”一個管事媽媽打扮的人奉承道,“大少奶奶小心腳下,前面就到了。”
“阿婆,這餛飩我們先帶回客棧。這碗我們是付錢買下還是你在這裡稍等一下,我們一會兒把碗給你送回來?”接過阿婆遞過來的餛飩,紫衣柔聲問道。
“幾個碗不值錢的,如果姑娘不覺的麻煩的話,老婆子就在這裡等等好了。”阿婆笑着說道。
青荷看着最後一張蔥油餅裝到了油紙袋中,笑得見牙不見眼,付了錢後,就樂滋滋地捧着紙袋往回走。
一個府裡大丫鬟打扮的人走到蔥油餅攤前,趾高氣揚地說道:“給我來兩張蔥油餅!動作要快,我們少奶奶過來的時候不但要吃到餅,而且要涼熱適宜。”
“對不起,這位姑娘,勞您白跑一趟了,今天的餅都賣完了。”經常在街上擺攤,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人不好惹,姿態自然是能放多低就放多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