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心隨着夥計走進雅間裡,夥計推開門,躬身把瀾心請進去,便轉身退了出去。陸震東揹着手站在窗前,聽到輕盈的腳步聲,轉過頭來,嘴角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揚起一抹愉悅的笑容。
瀾心擡眼看着窗口那抹修長的身影,籠罩在金色的陽光下,看不清他的臉,只見一口雪白整齊的牙。忍不住皺起了秀氣的眉頭。
陸震東心情愉悅地向前迎了幾步,在距離瀾心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把她讓到了座位上。瀾心暗鬆了一口氣,見了禮後,坐到了圈椅上。
陸震東很自然地提起桌子上的茶壺,給瀾心倒了杯茶,順手把桌子上的點心往她跟前推了推。瀾心端起茶輕抿了一口,茶水的溫度正好。只是剛纔在曉園裡,喝了太多的茶,而且多吃了幾塊兒點心。也只是抿了一口就放下,點心也沒有動。
陸震東絲毫不介意,拿起桌子上的夾子夾核桃。把挑出來的核桃仁放在描着蘭花紋的瓷盤裡,順手推了過去。瀾心喜歡吃乾果,因此便經不住誘惑,拿起銀籤,挑着核桃仁吃。
雅間裡頓時靜了下來,只剩下“咔嚓,咔嚓”夾核桃的聲音。怪異的是,不但沒有讓人覺得沉悶,反倒是有種溫馨的感覺。瀾心不由得看向夾核桃的那雙手,手指修長,非常好看。指甲修剪地整齊乾淨,呈健康的粉色。虎口處有一層薄薄的繭子,應該是平時握劍時留下的。“你每天都在練劍嗎?”瀾心不由得脫口問道。
“對,已經養成習慣了。”陸震東手上的動作不停,低着頭,嘴角微翹地說道。瀾心開始關注他了,是不是也說明她的心裡開始慢慢地有他了呢?
聽到陸震東的回答,瀾心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自己把心裡想的問了出來。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沒有好氣兒地問道:“你把我約到茶坊裡到底所爲何事?”
陸震東知道瀾心害羞了,只覺得一支輕柔的羽毛在心尖上掃了一下,心裡一陣酥麻,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狠狠地壓下擡起頭的那股衝動,繼續盯着手裡的核桃,聲音醇厚地說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這步棋走得太危險了。雖然你今天大張旗鼓地從曉園裡買了許多東西,但是還是會有人懷疑到你的身上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瀾心聲音低沉地問道,微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對面的人。在陸震東擡起頭時,她面上已經恢復了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好奇。
陸震東看着瀾心那不達眼的笑意,心裡一陣刺痛,知道現在的瀾心根本無法和他交心,甚至對他也是諸多的防備。可他不氣餒,他知道精誠所至金石爲開。面上依然帶着和煦的笑意地解釋道:“玉伯伯曾在十多年前,運過一批玻璃鏡子回大宗朝。”
“玉伯伯?!”瀾心挑着眉頭,納罕地反問道。咱們之間什麼時候這樣熟了?瀾心忽閃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陸震東。
“呵呵!”看着瀾心那嬌憨的樣子,陸震東忍不住笑了。他的笑聲醇厚而富有磁性,無論如何都無法令人反感。陸震東也是見好就收,在瀾心惱羞成怒之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聲音低沉地說道,“瀾心,家父和玉伯伯同在湖州時,可是莫逆之交,只可惜······爹曾經暗中探查過,只是官府結案太快,最終什麼都沒有查到,也做不了。”
瀾心無意識地把玩着手裡的杯子,面色有些落寞,淡淡地說道:“你想多了。隨着爹孃慘遭遇害,所有的線路也都斷了。玉家雖然還有幾個一直跟着爹爹身邊的人,但是他們什麼也不知道。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死守這一個莊子和一座宅子了。”
陸震東抿着嘴,笑着說道:“瀾心,其實那晚·······”話到嘴邊又頓住了,如果他說那晚她出現在廢棄碼頭和慕夫人運貨回城不會是巧合的。只會讓瀾心跟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這不是他今天的目的,於是改口說道,“其實那晚的痕跡我都已經讓人抹去了。”
瀾心低頭把玩着手裡的茶杯,眼神複雜地看着他,沉聲說道:“陸震東,難怪連慕夫人都說你這個人不簡單。”一葉知秋,能從細微處就察覺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真是不簡單!
“呵呵”陸震東抿着嘴,聲音低沉地笑了,眼神認真而堅定地說道:“瀾心,我今天約你過來,就是想告訴你,冒家雖然投到大宗朝,但是原來所住的地方還完好無缺地保留在那裡。”
“你?!”瀾心震驚地看着他,下意識地四處看了看,這種事情犯多大的忌諱,難道他不明白麼?怎麼就這樣隨隨便便地說了出來?看着陸震東面帶淺笑,認真而堅定的樣子,瀾心慢慢地垂下了眼眸,緊抿着嘴。放在桌下的手,緊緊地揉搓着衣襬。心情複雜無比,鼻子有些泛酸。
陸震東靜靜地看着瀾心,他知道冰雪聰明如她,是會明白自己的心意的。嘴角抿着笑,語氣輕柔地說道:“瀾心,自古以來都是富貴險中求的。明月樓的背景深厚,以誠實守信著稱,這是他們的優勢。也是我們與之合作的好處。
但是同時也是與之合作的弊端,你不知道他的背景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如果他們翻臉不認人的時候,我們將會承受什麼樣的後果。這個後果只是讓我們損失一些財物,還是人財兩空。”
瀾心擡眼看着他,緊抿着嘴脣,儘量讓自己面上的神色平靜無波,可是她的手心裡已經沁滿了汗水。陸震東分析的絲絲入扣,事無鉅細。似乎她的那點小秘密無處遁形了。
陸震東抿着嘴笑了,聲音低柔地說道:“瀾心,我只是想告訴你,在我這裡,沒有什麼是比你更重要的。天涯海角,我都會爲你創造一方安寧的天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