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夫人冷眼看着漸漸變成冰人的明香,嘴角那抹譏諷的笑容也越來越深了,平靜地說道:“你這樣有意無意地打探着總舵主的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開始我並沒有在意。可是今天晚上,居然連平媽媽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卻一清二楚。你說我會放過你嗎?”
看着明香拼命地眨着眼睛,慕夫人冷哼道:“你也不用繼續說什麼你是冤枉的。讓我決定下手的還有你身上的香氣。這種香氣十多年前,在奇兒院子着火的時候,我聞到過,可是如今卻出現在你的身上。雖然我不知道你和當年的那個縱火的人是什麼關係,但是你知道我的性子,從來都是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會放過一個。”
明香眼睛裡的希望漸漸地破滅了,身體已經失去了知覺,可是腦子裡卻異常清晰,這種感覺讓人異常地恐怖,她現在恨不得暈過去,可是她做不到。她知道,慕夫人也不會讓她舒服地暈過去的。
慕夫人看着明香眼睛裡的希望化爲灰燼,揮手吩咐道:“裝到箱子裡。”話音剛落,就有兩個黑衣人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來,手腳麻利地將人裝到了箱子裡。
慕夫人眼睛裡閃過一絲失望,她多麼希望明香能夠一直眨着眼睛,說她是被冤枉的。擡頭看着遠處黑漆漆的夜空,讓淚水流回眼眶裡。伸手按着胸口,喃喃自語道:“我以爲你早就習慣了,沒有想到,遇到背叛時你還是會疼的。”平靜的聲音充滿了酸澀,讓聽者傷心,聞者流淚。不知過了多久,她深吸一口氣,幽幽地嘆息道,“是呀,五年了。就算是養一隻小狗,它突然開始反咬主人一口,也會疼得流淚吧。”脣角抖動着,幾次都沒有翹起來。
“夫人。”黑衣人躬身喚道。慕夫人迅速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睛裡已經恢復了平靜。沉聲吩咐道:“你們兩個到前面探路,其它的人按照原計劃行事。”
“是,夫人。”兩人應聲而起,一陣衣袂飄過的聲音,便沒入了黑夜之中。
慕夫人微眯着眼睛,看着被夜色籠罩下的前方,語氣平靜而堅定地說道:“出發!”隨着她的手勢,車隊再次隨着車軲轆地轉動,在黑夜中慢慢地前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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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心帶着紅綃隱藏在暗影裡,看着劉掌櫃的帶着人將這裡的痕跡全部抹平了。又過了一會兒,劉掌櫃的一個手勢,十來個人向四面散開,悄無聲息地沒入了黑夜中。
又過了一會兒,劉掌櫃的帶着三五個人返了回來,仔細地察看了一遍,才帶着人離開。
“這個人還真是挺謹慎的。”紅綃在瀾心的耳邊小聲嘀咕着。瀾心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籠罩在夜色的碼頭。
一陣風吹過,冰二像一片葉子一般,落在了瀾心的面前。瀾心的心裡一咯噔,沉聲問道:“出什麼事了?”她語氣緩慢,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平靜。
冰二低聲將慕夫人和明香的事情說了一遍。“那批貨現在在什麼地方?可是安排妥當了?”瀾心緊張地問道。雖然這批貨的數量不大,對她來說也損失得起。可是這批貨萬一被外人知道了,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這個世上最是不缺聰明人,順着蛛絲馬跡,一定會查到她的頭上的。到時候,可就是數不盡的麻煩了。
“姑娘放心,貨現在很安全。慕夫人的辦事能力還是很強的,她已經把貨物安排好了。我們也有兩個人在暗中看着,保護那批貨的。”冰二低聲稟報道。
“嗯。”瀾心提起的心稍稍鬆了下來,“告訴我們的人,一定要保護好那批貨物。還有,也要保護好自己。慕夫人那個人聰明敏銳,可不是好糊弄的。告訴他們不要擅作主張,更不可以暴露了行蹤。”
“是,姑娘,奴才這就去。”冰二答應一聲,掠身離開。就如同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連片樹葉都沒有碰到。瀾心看着冰二離開的方向,沉吟了一會兒,輕聲說道:“我們走吧。”
“是,姑娘。”紅綃低聲答道。兩人剛要擡腳離開,不遠處響起了一陣蛐蛐的叫聲。瀾心的腳步一頓,知道這是帶着幾個人隱藏在暗處的冰姑姑的示警,提醒她有人過來了。
瀾心的眼中閃過一絲煩躁,她不想窺探別人的秘密。看着劉掌櫃的離開的方向,決定從那條路離開。自己小心一些,應該不會遇到明月樓的人。瀾心和紅綃剛走出幾步,原計劃走的那條路上有燈光閃過,燈籠的光暈不住地晃動着,顯然對方走得很急。
瀾心說不出是好奇還是無意地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頓時讓她怔住了。呆呆地看着越來越近的人,眼神閃動着,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那個穿着深色斗篷,頭上戴着斗笠的人,低頭闊步向前走的人正是容璟。這麼時間不見,他似乎消瘦了許多,腳步匆匆,也不知道他有什麼樣的急事。瀾心心裡默默地想着。
看着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一時心思千迴百轉,瀾心想起了初見時,兩人對視一眼,好奇地看着對方,然後擦肩而過。兩人定親後,他坐在高頭大馬上,兩眼亮晶晶地告訴她“周·····周姑·······瀾,瀾心,我們定親了!我很高興!”他臉色漲紅,耳尖兒都紅了,但他還是堅持把話說完。
紅梅樹下,他含情脈脈地伸出手,溫柔地替她摘下那落在頭上的花瓣兒,眼睛裡的柔情都要溢出來了。上元夜,他一身銀色長袍,端坐在高頭大馬上,款款而來,溫文爾雅地跟衆人打着招呼,對長輩尊敬有加。可是無論什麼時候,他的眼神投過來時,總是溫柔寵溺。燈火通明的大街上,他把鴛鴦燈籠塞到她的手裡······
“姑娘,您怎麼哭了?”紅綃看到瀾心臉上那道閃亮的淚痕,低聲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