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夫人不管怎麼罵容之祥,但是人還是要救的。打起精神,吩咐人去請二老爺。隨着下人來的容二夫人,她看到大夫人哭得眼睛腫成一道縫兒,握着她的手,跟着唉聲嘆氣了好一陣子,隨後安慰道:“大嫂,現在大哥在牢裡,家裡全靠你支撐着,你千萬不要熬倒了。你說趕得也巧了,我們老爺今天上午才走,大哥就出事了。”
“二弟大概要去幾天?”容大夫人用力眨了眨紅腫的眼睛,嗓子沙啞地問道。
“也沒說呀?!今天急匆匆地回到府裡,只說了上邊派他出去幾天,去哪裡也沒有說,去幾天也沒有說。”二夫人憂心忡忡地說道,突然,她的話鋒一轉,驚慌地問道:“大嫂,你說二老爺他······他會不會······會不會也那樣呀?”
還能是哪樣兒,當然是指包養外室的事情。容大夫人冷眼看着她,只是那腫成一道縫兒的眼睛實在沒有什麼震懾力。她看着二夫人臉上的擔憂不假,也就忍着沒有去刺她。看着她那滾圓的肚子,想了想還是安慰道:“你別瞎想了,他二叔在工部任職,調派到外地出差再正常不過了,你就安心養胎吧。”見二夫人還要說話,心裡一陣煩躁,揮手說道,“你先回去吧,我們這裡亂糟糟的,也不方便留你。”
二夫人面色凝重抿着嘴問道:“大嫂,你說······”“黃媽媽,扶着二夫人回去吧,小心伺候着。”容大夫人揚聲打斷了容二夫人的話,心裡暗罵:平時挺聰明的一個人,今天怎麼這麼沒有眼力價,我都要煩死了,哪有精力安慰她。
黃媽媽看着二夫人憂心忡忡的樣子,安慰道:“剛纔大夫人說話是急了些,但也是有口無心的。”
二夫人搖搖頭,輕聲說道:“其實,我剛想是想問她,大哥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這件事看起來複雜,可是仔細想來,也不難猜。這個人跟大哥有仇,跟陸家西府有怨,又能輕而易舉的將二老爺調出京城。”
“夫人是說陸家東府那個?”黃媽媽不可置信地問道,“不會吧?他哪來的那麼大的本事?”
“呵呵,看來連媽媽都忘了。他可是‘混世魔王’,跟‘京城雙煞’可是莫逆之交。跟京兆府尹的高大人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且不說這些,就憑他當年能一人對抗雙煞,就不是一般的人。只可惜,他們真的以爲狼戒葷改吃素了。”容兒夫人譏諷地說道。
容大夫見身邊的李媽媽進來了,問道:“派去刑部的人可回來了?”
“是的,夫人。”李媽媽說道,“管家回來說,刑部已經立案,具體什麼時候審理還沒有定下來。因爲案情還在瞭解當中,所以不允許探望,我們要送到牢裡的東西也都被退回來了。”說完,小心翼翼地窺視着容大夫人的臉色。
大夫人端起茶杯,剛碰到嘴邊,又煩躁地丟到了桌子上。身子後仰,閉着眼睛靠在椅背兒上。李媽媽走過去,替她輕輕按揉着頭。“徐州的信送出去了嗎?”容大夫人閉着眼睛哼聲問道。
“是的,夫人,”李媽媽進來低聲回道,“給徐州三老爺的信已經送出去了。奴婢特意囑咐他們要快馬加鞭,務必要早點把信送到徐州容家去。”
“唉,也不知道那邊能送來多少銀子。”容大夫人嘆息道,過了一會兒她又罵道,“也不知道陸氏和老三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娶了那樣一個喪門星進門。一進門就鬧得家裡雞犬不寧的。”
這話李媽媽可不好接,只能假裝沒有聽見。
“不行,去陸家。”容大夫人呼的一聲就站起來了,也顧不上換衣服,風風火火地就往陸家去,嘴裡碎碎唸叨着,“這事兒是由陸家惹出來的,現在他們家男人回來了,我們家老爺卻在牢裡受苦,天下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嗎?讓他們去找孫家,把老爺撈出來。”
李媽媽張了幾次嘴,最終還是把勸阻的話嚥下去了。跟着大夫人的腳步一起去陸家,反正大夫人和大姑娘是親母女,也輪不到她一個下人插嘴的份兒。
容大夫人的馬車還沒有走到陸家,半路上就被堵在了大街上。她還沒有開口,李媽媽就下車去打聽了,回來後,臉色難看地說道:“夫人,前面出事兒了,一時半會兒是過不去的。”不待大夫人詢問,她喝了幾口水手,繼續說道,“胡記藥鋪出事了,好像是診錯了脈,把人治死了。人家告訴了衙門裡,衙門派人查封了藥鋪。胡家所有人都下了大獄,好像,好像孫······孫家也受了牽連。”
“什麼?!”容大夫人尖叫道,她沉吟了一下,咬牙說道,“去陸家東府。”
“呃?”李媽媽愣了一下,雖然不明白夫人這是何用意,還是趕緊吩咐人從另一條道走,去陸家東府。
容大夫人站在車邊,怔怔地看着站在臺階上的人。一身石青色織錦團花圓領長袍,淺米色束口箭袖,腰間硃紅白玉腰帶,腳蹬黑色雲紋長靴。氣質優雅,氣度逼人。
容大夫人心情複雜地想道:難怪珺姐兒對他念念不忘,有這樣的珠玉在前,其他人又如何能入眼?
陸震東看着呆怔的容大夫人,笑得一團和氣,“看來夫人已經猜到了。也不枉我在這裡等了近一個時辰。阿生,我們走了。”他接過阿生遞過來的繮繩,臨上馬前回頭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說外,整個人利落地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阿呆吸溜着鼻涕坐在一連來了三天的陸在業的旁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人已經走啦!你也走吧。”
“你怎麼知道人走了?”陸在業沒有好氣兒地問道。
“嬌娘姐姐是由那兩個拿着扇子的少爺送回來的。回來後就收拾東西走了。不過,她讓我給你帶句話。”
“什麼話,趕緊說。”掏出身上的荷包塞到他的手裡催促道,“快說!”
阿呆滿意地把荷包揣到懷裡,笑着說道:“其實也是少爺的話,‘二叔,一切不過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