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心攙扶着老夫人慢慢地向老夫人的院子走去。三房的李氏看了一眼纏在身邊的玉雪,玉雪會意,走過去攙扶着老夫人的另一邊胳膊,笑呵呵地說道:“祖母,我和大姐姐一起扶着您。”
“好,好,好,你們都有孝心,都是好孩子。”周老夫人滿眼滿臉的欣慰,聲音也特別響亮。
玉雪擡頭衝瀾心抿嘴一笑,害羞地低下頭,有些羞澀地說道:“都是跟大姐姐學的。”這句話即承認了老夫人的誇獎,又討好了瀾心。
“二妹妹真是過謙了。妹妹陪着祖母回鄉祭祖,一路顛簸,不但沒有叫苦,還把祖母伺候地這樣周到,妹妹的靈巧細緻,姐姐卻是自嘆不如的。”瀾心面帶微笑,語速不疾不緩,讓人聽了非常舒服。
“大姐姐可不要笑話妹妹了,看妹妹的臉都紅了。”玉雪笑呵呵地說道,“對了,大姐姐,這次回鄉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幾個人邊走邊說,一路歡聲笑語的。三姑娘周依雲緊緊地抱着劉氏的胳膊,看着瀾心的背影,想起這次回去,二狗她娘說的話,眼睛忽閃忽閃,不知道在想什麼。
瀾心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禁轉頭望去,正好與正看着自己的周文濤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周文濤是周家的大少爺,也是周家二房的長子。二房有兩個兒子,周文濤和周文林。周文濤今年十八歲,而周文林則是十七歲。當年周大海夫婦結婚多年無子,而二房王氏成親不久就傳出消息,並且一連得兩子。
那時候的王氏可是沒少刺劉氏,在三房也傳出有孕的消息後,周大海夫婦聽說思風大師在青雲寺佈道後,就決定破釜沉舟,拿着家裡所有的積蓄到青雲寺求子。
瀾心撞到周文濤的眼神後,友好地衝他笑了笑,就轉過頭來。周文濤個子偏高,玉冠束髮,眉眼俊朗,溫和有禮。在周家,不管是長輩,還是平輩裡的弟弟妹妹,都很喜歡這位大哥哥。可是瀾心總是覺得這位堂哥的眼神過於活泛,有些不喜歡。
瀾心收回了目光,周文濤卻是繼續打量着。他覺得大妹妹今天格外的好看,身姿挺直,步伐輕盈。從他的位置望過去,正好看到瀾心的側臉,巴掌的小臉上帶着淺淺的笑,被風吹起的髮絲在臉旁調皮的跳動着。周文濤不自覺地翹起了嘴角,眼睛裡滿是柔情。
瀾心身後的紫衣不經意地轉頭間,正好看到了周文濤那溫柔的笑臉,對上他深情的眼神。心裡一跳,立刻低下頭,覺得臉上像着火一般熱。雙手用力地拽着手裡的帕子,好容易才平復了激動的心情。擡起頭小心地看看四周,發現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暗暗地鬆了口氣。再也不敢四處亂看,但想到大少爺的眼神,還是覺的臉上熱辣辣的。
周老夫人盤腿坐在榻上,接過丫鬟遞過來的熱茶,用嘴吹了吹,吸溜吸溜地喝了幾口,覺的整個身子都暖起來了。“嗯——”她放下杯子,伸伸腿,抻抻胳膊,舒服地嘆了口氣。雙腿耷拉在塌前,感嘆道:“哎呀,還是府城舒服呀!”說着,又很不雅觀地打了一個哈欠。
雖說她是靠山屯裡土生土長的人,年輕的時候也是地裡家裡兩不誤的。可是自從搬到府城,住進了大宅子裡,習慣了丫鬟伺候着。這次回村子裡,看着村子裡坑坑窪窪的鄉土道,住到那又小又矮的黃土屋子裡,就覺得渾身不舒服。看到村民們分不清是敬畏多,還是討好多的眼神,老夫人是越發地看不上那裡了,草草地掃了墳,祭過祖先就趕緊收拾東西啓程回府了。
“老夫人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一定是累了,大家都散了吧。”見老夫人有些疲憊,周大海放下茶杯,開口道,“大家都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一下,晚上一起到老夫人這用飯,給老夫人洗塵。”
周大海現在儼然是一家之主,他出聲了,沒有人出聲反駁的。大家都點頭答應着,給老夫人行禮告退。老夫人大手一揮,渾不在意地說道:“都回去吧,回去吧。”說着,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丫鬟小翠趕緊蹲下身幫老夫人把鞋穿好,扶着她向裡屋走去。
大家陸陸續續地從屋子裡退了出來,周大海三兄弟一起去了書房,關於如何能接觸到欽差的事情,他們兄弟三人還需要好好合計合計。
“大嫂,反正我回去了也沒有什麼事兒,就留下來幫你準備今天晚上的菜吧。”二房的王氏交待了周文濤和周文林二人幾句後,走過來親暱地抱住劉氏的胳膊,笑着說道。
“好啊,那可感情好。”劉氏本想和自己的孩子們一起好好聊聊,可是想到晚上還有宴席。作爲府裡的女主人,還有一大堆事情呢,也無法聊什麼,正好有人來替自己分擔,順勢就答應了下來。當然也不能顧此失彼,“三弟妹要是沒事的話,也到我那裡喝杯茶。”
“好啊,我們妯娌三個也好長時間沒一起喝茶了。”李氏聽到王氏開口,就知道自己離開了不好,劉氏又開口留人,就答應了下來。
劉氏看着挽着王氏胳膊的玉雪,再回頭看看身後的幾個孩子,開口說道:“我們一起喝茶,也不好局着他們,讓他們自己做些自己喜歡的事吧。”
“還是大伯母心疼我們,正好我想回去梳洗一番呢!”玉雪笑呵呵地說道。
劉氏點頭答應着,就和王氏、李氏一起走了。玉雪和衆人告辭,領着丫鬟也走了。
“大妹妹。”周文濤走到瀾心的身旁,笑着說,“爲兄這次出去給妹妹帶了幾件東西,等我回去整理一下,就給妹妹送過去。”
“多謝大哥。”瀾心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不親切,也不冷淡,“大哥也是一路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瀾心的態度讓周文濤一陣煩躁,細想一下,也不明白這股煩躁從何而來,反正就是心裡很不舒服,但是面上不顯,仍是一派溫和,“有勞妹妹記掛,爲兄這就告辭了。”
瀾心皺着眉頭看着周文濤的背影,總覺的他剛纔的話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