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本來就不擅長安慰別人，何況對方還是一個母親的身份，弓在他懷裡哭的這麼難看，他說什麼都怕更加刺激到鞠如曼。
這一哭就是十來分鐘，知道程陽手都已經酸了，鞠如曼才慢慢擡起了頭，一邊擦眼淚，一邊道：“我真是一個不合格的人，如今我已經不敢在你面前自稱母親……弄得這麼難看，都是我的錯。”
她只是不瞭解他們之前的恩怨，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又不是腦子不好，她哪裡看不出那個帶她過來的人其實並不是好人，又怎麼會不知道那個人其實在刁難程陽。
“媽你別多想，我一直都把你看作我的母親，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沒有去找你，是我的錯，你別胡思亂想了，好不好？”程陽再次感慨自己是真的不會安慰人，但這時候又不能不開口，他只能來回倒着這幾句話反覆說，企圖用這樣的方式讓對方感受到他的心意。
鞠如曼緩緩嘆了口氣：“你現在工作很忙吧？那個姓李的小兄弟都跟我說了，你現在忙的連跟他一起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我這麼突然的過來找你，肯定很打擾你……人我也見到了，我還是先走吧。”
說着她就站起身，一副真的打算離開的模樣。
程陽雖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鞠如曼，但要真的就這麼把人趕走，他肯定也做不出來。
上前拉住鞠如曼，把她按在沙發上，程陽嘆氣道：“我現在的生活確實會很忙，但是敬孝的時間還是有的。您是我的母親，我怎麼會因爲工作忙碌就把你趕出去？要是不介意的話，你完全可以在這邊住一陣，也好放下心來。”
對方揣着一顆赤誠之心來見他，他要真的看一眼就把人趕出去，那他就太不是人了。
“真的嗎？”鞠如曼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隨後便意識到這句話很多餘，她慢慢放鬆下來，道，“你現在的生活過得怎麼樣？我在手機上看見你了，他們都說你現在很厲害，但是我覺得你肯定很累，我實在放心不下你。”
程陽看着鞠如曼的臉，他之前一直不太敢和鞠如曼直視，現在面對面好好交談了，他才注意到鞠如曼耳垂上帶着一個漂亮的珍珠耳飾。
他在記憶裡翻了一番，以前的鞠如曼家裡不算窮，但她很節省，不喜歡打扮自己，頂多是在路邊摘一朵好看的小花，別在耳朵上臭美一番……專門去打個耳洞配一副珍珠耳飾這種事，不是節省的鞠如曼能做出來的。
程陽眼神暗了暗，他沒有回答鞠如曼的話，而是道：“你這對耳環真好看，我記得小時候見你你都是不戴耳環的，這是專門爲了見我才戴的嗎？”
鞠如曼頓了頓，她像是纔想起耳環這件事，害羞的撫了一下那顆珍珠：“嗯……帶我來的那個人說，我的打扮實在是太樸素了，和大導演不搭。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會吵架，但我覺得他確實是個好人，他一開始還說要給我買衣服，我實在不願意他才找人送了耳夾。”
她說着，把耳夾取了下來，頗爲新奇地介紹着：“你看！以前我都沒注意過，也不知道這些小傢伙都這麼精細……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款式的耳飾，做的真好。”
有哪個女孩子是不愛美的？爲了生活而不能打扮的人太多了，鞠如曼沒有埋怨過什麼，但她有時候也會奢望。
程陽仔細的看了看那對耳夾，笑了笑，把耳夾拿了過來：“你也看出來了，那個人其實是個笑面虎，我跟他真實關係並不好，你還是別帶這個了，回頭我給你買一副更好看的，你是我的母親應該讓我來盡孝纔對。”
“這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程陽說着，拿着耳夾朝房間走去。
“這怎麼好意思！”鞠如曼嘴上這麼說着，看程陽背影的眼神卻是不能再滿意。
她腦海中忍不住浮現一些人對她的說的話，有些人說的也許挺有道理，她養過的孩子長大了有出息了，她也能跟着享福，多好啊。
程陽回身朝她笑了笑，轉頭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他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間把那個耳夾放在桌子上，動作粗暴地拆開。
乖巧圓潤的珍珠被打開，露出裡面小巧精緻的監聽器。
在相隔不過幾十米的地方，葉潛坐在車裡，聽着那粗暴的敲擊聲，他看了一眼旁邊捂着耳朵保鏢，搖着頭嘖聲。
“隔了這麼久才發現……算他是個新人，也還可以了，配做我的對手。”葉潛一點都不覺得惱怒，反而笑了出來，他商量般的看向旁邊的保鏢，“你說，他會不會生氣呀？”
保鏢不敢說話。
程陽當然會生氣，他沒有直接把監聽器拆掉，而是鬼使神差地問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這人怕不是被我氣瘋了吧？這是單向的監聽器，他又聽不到。”葉潛沒有回答那句話，反而一副在閒聊中被朋友逗笑的表情。
程陽確實聽不到，他也沒想過要得到什麼迴應，沉默兩秒之後，他舉起手裡的錘子，把那兩個監聽器錘壞。
聽到儀器裡傳來刺耳的電音，葉潛只是笑了笑，然後打開旁邊另一個儀器。
無縫銜接，該聽到的聲音一點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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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如曼聽到砸東西的聲音被嚇了一跳，她慌慌張張的跑到那個房間門口，着急地敲着門道：“沒事吧陽子？你在房間裡幹什麼呢？”那聲音聽着就動靜不小，她頓了頓又繼續道，“媽知道你和他關係不好了，媽以後都不找他了，行不行？”
她只知道這兩個人看着暗波涌動，誰知道這兩人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連那人的東西都要瘋狂的砸掉！
在鞠如曼眼裡，程陽已經變成了一個瘋狂又偏執的形象。
反正這麼多年不見，這個兒子變成什麼樣她都能接受。
“沒事。”程陽把東西掃進垃圾桶，把錘子也放回工具箱裡纔打開門，“他還送了你別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