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我測試了一下，果然形成了封印。
這下倒好，再一次把我攔在外面了。
不過，無論如何，總算是加強了901所的安全，也算是有了一些成果。
目前的形勢，是敵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
我們既不知道薔薇十字會的動機，也不知道巫慄廣這傢伙的底線。
從亞當和王賁二人分別反饋的信息看，巫慄廣做事沒有底線。
他依仗着自己能用克隆技術反覆重生這個特點，肆意妄爲。
但似乎他又並沒有什麼偉大理想或者宏偉目標，之所以不斷給我們搗亂，只不過是因爲我們招惹到他了，讓他生氣了而已。
他只不過是在發脾氣。
這就很麻煩了。
這種傢伙是沒辦法談判的，不知道他到底要騷擾多久，也不知道有沒有辦法能夠真正徹底地幹掉他。
廚房裡出現蟑螂這件事的麻煩之處在於，當你看到一隻蟑螂的時候，恐怕已經有一萬隻蟑螂躲在下水道里了。
消滅一隻兩隻並沒有什麼用處，需要從根源除蟲。
巫慄廣已經開始毫無底線地在光天化日之下襲擊我們了，下一步不知道他會不會直接攻擊901所。
在吳若峰的申請下，軍方在鬼樓邊上樓層更高的那棟宿舍樓頂上，安裝了一臺小型多功能防空空管雷達，安裝了反隱形激光模塊。
當然，這個反隱形並不是指的光學隱形，只不過是一般意義上的雷達波隱形。
無論如何，有一個雷達，感覺會更安心一些。
這裡又得感謝方老爺子了。
就是因爲怹老人家在一兩年前向馬克·吉布森承諾過，大幅改進供電設施，今天我們的供電才得以保障。
喬安娜喪心病狂地盯上了這臺雷達，她非常想親手拆解，然後再進行改造。
可是時間來不及了，我們與公孫鯉老先生約定的見面日期就要到了。
王賁採購了大量生活物資，一車又一車地拉回來。
看到他買的很多東西，我很納悶地問：“王先生，這裡面有很多是垃圾食品，像是含有不飽和脂肪酸、防腐劑和色素的。
你們買來吃，不要緊吧？
像我們平常買東西的時候，都會看配料表的，小心避開那些不健康的微量元素。”
我之所以好意提醒他，是擔心他太久沒有接觸地面社會，不太瞭解生活常識，容易上當受騙。
但他卻非常大方地說：“你以爲這些東西買回去，我們是用來吃的嗎？當然不會了。
這些帶包裝的東西大多是用來上供花環的。擺在那裡，好幾年都不會壞。
在桃源村，我們很少吃東西。一般來說，我們不靠‘腸胃消化’這一生化過程來獲取能量。
我們會採取——用你們的話說——給身體充電的方式，直接從虛空中提取能量，供養身體。”
我驚奇地張大眼睛問他：“這怎麼可能？一頓不吃就餓得不行，三頓不吃就爬不起來啦。
更何況，你們村子裡還有不少孩子。孩子總不能不吃飯吧？”
“首先，我們常年生活在將近1千米深的地下。我們的頭頂還不是一般的岩石，而是鐵礦；
這使得月球的意識輻射對我們的影響要小得多。
平時，我們不會沉浸在無窮無盡的雜念中，也就不會被躁動的外在意識流刺激得整個心念都處於瘋狂顫抖的狀態中，
這也就意味着，
我們的能量消耗要比地表人少很多。
當然，一旦上到地表，就算是修行了兩千來年的我，也免不了受到月球發射的意識輻射影響，意識的律動程度也會大幅提升，也就免不了要吃飯來補充能量了。”
“誒，按您的說法，我感覺，地表的人類的意識，就好像被放在爐火上烤一樣，而月球就是那個爐子。
反觀地下世界，就好比是遠離爐火的地方，所以不那麼焦躁，是不是這個感覺？”
王賁點了點頭說：“大概是這個意思。如果你在地下世界居住久了，就會體會到‘常清靜’三個字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一直被火烤着，習慣了，也就不覺得熱；可是，如果你去清涼的地方呆一段時間，再回來，就能感覺到熱了。
所以，對我們村子的人來說，上到地面上，也算是一種修行的體驗了。”
我點了點頭，對他的說法表示敬佩。
緊接着，他又說到：“除了被動地躲藏，我們還跟着公孫鯉老師，學習直接從宇宙太虛中抽取能量的修行。”
“哦？這聽着還真有意思。您是怎麼做到的？教教我唄。”
“嗯，做法並不難，但想要系統地掌握，還需要請師父他老人家親自傳授更加穩妥。”
“好，這次去了，我就去向他請教。這也是花環王傳授給他的麼？”
“不是，”王賁思索了一下，說到，“師父先後兩次，遇到兩位高人指點，才學會的。
第一次是兩千五百多年以前，獲得長生的師父在西北地區漫無目的地遊歷，偶遇一位騎牛出行的學者，初步學會了這些知識。”
“兩千五百年前，西北地區，騎牛出行……難道是老子？”
王賁點了點頭，又說到：“師父雖然得到老子的真傳，但自己學得並不是很到位，依然存在很多疑問。
又過了將近一千兩百年，還是在西北地區，他又偶遇了一直從天竺迴歸大唐的旅行隊伍，隊伍當中有一位高僧。
師父將自己全部的疑問向這位高僧請教，豁然開朗，這纔將全部知識貫通理解，徹底學成。”
“聽您的意思，難道是回程的玄裝大師？”
王賁又點了點頭，接着說：“當時，我父親正陪在師父身邊。
在玄裝大師的點撥下，我父親當時就開悟了。如今的他已經遠行修學了。
而愚鈍如我，則沒有緣分親見大師，依然沒有獲得解脫智慧。”
“您太過謙虛了。您現在的狀態，已經遠遠超過一般人類了。”我讚歎他說到，“
那公孫老先生，是不是也開悟絕學了呢？那他爲什麼還留在這裡呢？”
“師父他之所以留下，就是爲了完成與花環王的約定。”王賁說到，“
師父之所以能夠長生，完全拜花環王所賜。
後來師父之所以有緣遇到大師，能夠得到真知，這種好運氣的起點，也就來源於花環王的慈悲。
所以，師父信守承諾，等待着預言中的你們一行人。“
又聽到他提到“預言”二字，我很好奇，花環王到底是怎麼預言的。
王賁說到：“等這次見到師父，他應該就會和你們解釋預言的內容。”
我和王賁正聊着，王巨君跑過來找我。
“安子，你是不是沒正經事幹？我盡看你聊天了。”
“對！我就是沒正經事幹。閒着呢，你有事要我幫忙麼？”
“那你去找喬小姐吧，她那裡有事。”王巨君說，“我可忙得要死，沒功夫閒聊了。”
好吧，我告別了運貨的王賁，去大宅地下4層的喬安娜實驗室，看看她在搞什麼。
坐電梯下到地下，空調清新的氣味就充滿空氣。
地下的施工還在繼續，-4層已經建設了很大一片區域。
喬安娜的實驗室，就在下電梯右轉，很方便的地方。
通過一個人臉識別安全門，我進入一間雜亂無章、堆滿各種怪東西的大開間。
大開間後面是一個套間。
我還從來都沒有進過裡面，聽到大萌在屋裡招呼，我便小心跳過堆滿地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繞過幾個大工作臺，轉向裡屋。
我看到，炸毛的雅克和禿頭的里奧正在工作臺上合力認真搞着什麼研究。
不便打擾他們，我就靜悄悄地從他倆身邊路過。
終於來到裡屋，我驚奇地發現，這裡居然格外整潔乾淨。
屋裡的擺設很簡單，只有一張一塵不染的電腦桌，一臺按着輪子可以推着走的60寸手寫智慧屏，一個簡易的帆布衣櫃和一張很乾淨的牀。
原來這裡已經被喬小姐改造成宿舍了呀。
大萌、霍鷹和劉及儒正坐在摺疊椅上。見我進來了，霍鷹又推給我一把椅子。
喬安娜站在智慧屏前面，用幻燈片展示她的想法。
“我突然想到，亞當和巫慄廣之所以能夠自如操縱納米機甲，很有可能是他們對機甲做了基因綁定。”喬安娜指着屏幕上的公式說到，“
我經過縝密的計算，發現了一個公式。
如果這個公式能夠成立的話，我們就能造成屬於我們自己的納米機甲。“
說着，她在智慧屏上寫了一個極其複雜的數學公式，我完全看不懂。
大萌不由得感嘆到：“如果摩登伽老師在就好了，她一定會幫助你完善這個公式的。”
“還別說，這個公式的思路，就來自於摩登伽老師之前寫個我的那頁紙。”喬安娜接着說，“
爲了能夠使實驗順利完成，我想請劉大夫幫我做一套便攜式體徵監控設備。
我希望這套設備能隨身穿戴，數據能實時反饋到機甲的操作系統界面，同時傳送到指揮電腦上。“
劉及儒抱着雙臂坐在那裡，皺着眉頭看着屏幕，問到：“小喬，你希望要哪些生命體徵呢？心率血壓之類的，弄個手環不就行了嗎？”
喬安娜認真地向劉及儒探出上身，說到：“很簡單，我需要一個穩定可用的克里安照相機。”
劉及儒驚訝地坐直身體，不敢置信地問到：“小喬，你再說一遍，你想要個什麼？”
“我想要一臺克里安照相機！當然，更準確地說，是用克里安照相術爲原理的，實時運行的生命監控儀。
這臺生命檢測儀能夠安裝在機甲內部，緊貼人體，佩戴方便，能夠準確獲取生命體徵的各項信息。
只要我能準確掌握人體輝光的頻率，我就能實現納米機甲的瞬間部署。
因爲，思來想去，我發現，只要讓納米機器人內震頻率與人體輝光的頻率一致，二者實現共振，基於藍色賢者之石的供能功率就能達到最大化。”
爲了不被喬小姐用看白癡的眼神看我，只好低聲悄悄問大萌，什麼是克里安照相術。
大萌給我解釋道：“有一位名叫克里安的前蘇聯科學家發明了一種照相技術，能夠拍攝出各種物體的生命輝光……”
她剛一說到生命輝光，我就理解了。
只要我處於神遊離體的狀態時，所有擁有生命的物體，都可以看到非常鮮明、顏色各異，十分美麗的熒光和光暈。
而且，這種光暈與生物的信息場完全一致——一棵被鋸斷樹冠的樹，樹冠的輝光還會持續很久，就彷彿樹冠還連在樹幹上一樣。
劉及儒臉上浮現出很複雜的表情。
猶豫了半天，他纔開口說到：“小喬，你怎麼知道我能搞出克里安照相術有關的設備？”
喬安娜笑了，說到：“劉大夫，您的博士生導師，康斯坦丁?科羅特科夫，曾經是我姥爺的學生，跟我姥爺學習過好幾年統計學。
從這個角度上論，您算是我的同步師兄呢！”
劉及儒震驚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說到：“啊？我沒看出來，你難道還是混血嗎？你是誰的外孫女？普羅霍洛夫教授嗎？”
“那當然，你看我大大的色藍眼睛，多麼美麗！”喬安娜得意地搖晃着自己的大腦袋，漆黑的雙馬尾飛舞起來。
“我一直以爲你戴着美瞳……”劉及儒坐回椅子上說到，“你說得沒錯。
我曾經跟導師研究過好幾年人體輝光照相，這是生物場論的一部分。
我也確實在康斯坦丁老師的指導下，製造過兩臺克里安照相機。
但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的研究方向已經由宏觀的生物場論轉向分子生物學和生物量子效應。
生物場論……太難發論文了，實驗結果很難通過同行評價。”
“劉大夫，您何苦這麼功利呢？咱們在這裡研究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哪樣能拿出來發論文呀？”喬安娜說嘻嘻地說到，“
咱們研究科學的初心，不就是爲了探索宇宙的秘密嗎？”
“你說得對呀。”劉及儒嘆口氣說到，“是這麼回事。
剛留學回來的時候，我還抱有這種想法。
可是，被殘酷的社會現實打擊了好幾年，確實讓我變得功利了。
眼看着研究水平沒我高，業務水平沒我強的人， 就因爲人際關係搞得好，就被提拔，升職，評職稱……我真的很不服氣。
後來遇到小安，遇到你們。
一開始，我是想好好把小安這個神奇的案例仔細挖掘一下，搞出幾片很有分量的論文，揚眉吐氣。
可是後來與你們接觸多了以後，我才重新回憶起自己治學的初心，原來就是要探索生命的秘密，而並不是爲了職稱和麪子。
這也就成爲我離開三甲醫院，來到這個不起眼的901所的原因。”
劉及儒認真地說：“小喬，你放心。我明白你的需求，會給你整出一臺你想要的基於人體輝光的生命頻譜監控儀。
到了這裡之後，我覺得特別輕鬆，再也沒有了什麼職場壓力，只剩下快樂的鑽研和創造的過程。
我被名利所阻塞的思路也被打開了，感覺無比暢快。”
喬安娜回過頭來，對我說：“安子，還得麻煩你。”
“有啥我能做的，儘管說唄。”
“我想讓你幫小鷹測試一下納米機甲。畢竟你能夠操縱賢者之石，小鷹還做不到。”喬安娜說，“
這件事非常有意義。如果小鷹這種普通人能夠操縱賢者之石的話，我們就可以做到，所有的戰士，人手一套機甲。
當然，目前我們只有幾十塊寶石，而且並不是滿載的。
假如有一天，我們有足夠的多的寶石……“
“到那時，咱們就會和仙女星人族，以及天龍座阿修羅族一樣，陷入對賢者之石的依賴和成癮之中了。”我不由得吐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