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宛轉過臉將目光再次移回鏡面,鏡中男人眉目清晰,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可他的神色卻如此不同,管宛從未見過他這麼低沉的樣子,他的自信,他的驕傲,好像都看不見了。
已經預示到的九死一生對決,該讓他多少次輾轉反側?多少次夜不能寐?可她,卻沒有現!
她暗自顫笑,笑自己糊塗,笑自己不長記性,被秦辰瞞得像傻子一樣,什麼都沒看出來,還私自覺得老太太的死可以讓她鬆一口氣。
結果呢?是更加深不可測的危險!
曾經的畫面一幕幕傳來,那些溫暖她的時光,就像一場謝幕的電影,在她的心裡反覆滾動播放。
管宛恍然明白,原來她只配氣恨自己粗心!
她早該看出來的!應該看出來的!
這段時間,秦辰早已經反常,他的笑容變少了,嘴裡的不正經也變少了,整日緊盯她修煉,即便孩子的月份大了,都沒讓她休息幾天……
他知道自己可能回不來,一直、一直都在準備後事!
想到這裡,管宛不由痛哭失聲,她攥緊雙拳,羞愧得將頭埋得越來越低!
手上的銅鏡跌落在被子上,依舊散出如水母般清透的光芒。
如果她早一點現就好了!如果……
她寧願自己去死,也不想拖上無辜的他……
可惡!
天下怎麼有那麼變態的人?
苦心克隆一個人,就是爲了把她殺死?到底她繼承基因的母體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才讓那人費盡心思這麼反覆凌遲?
管宛泣不成聲,心底冉升的悲傷逐漸化爲無盡恨意,她恨極了捏住她生命咽喉的“他”,一個從未見過的人,卻謀劃了所有一切,帶走她最愛的男人,將她的生活變成輾軋過後的污粕!
這時,秦辰的嗓音慢慢響起,彷彿早有預料一般,安慰道:“小貓兒,你不要自責,這是我選擇的賭博,不是你的錯,輸了,我認。你要記住,我愛你,也愛孩子們,無論我在不在你們身邊,這份愛都不會改變,你們都要好好活着,替我好好活着。”
旁邊的大寶覺有什麼動靜,揉着眼睛從牀上爬了起來,看見管宛悲傷不已,過去依偎到她的懷裡,蹭了蹭,軟聲道:“媽咪,你怎麼哭了?是我不乖嗎?你不要哭,我不淘氣了!”
管宛咬緊下脣,將大寶摟進懷裡,抱得死緊死緊,彷彿只要鬆手,他也會消失不見似的。
牀邊的秦家二老看見軟萌的大寶,臉上的哀痛終於化爲無奈的嘆息,提醒道:“聽他把話說完吧。”
管宛仰頭看一眼秦九,又聽他道:“臭小子叮囑了好幾次,必須讓你全部聽完。”
管宛深吸一口氣,鼓起全部勇氣再次撿起那枚銅鏡,鏡中人隨着她的觸碰又一次浮現,慢聲道:“那個人……就是‘厲鬼軍團’的君主,化名王珺胥,意指君權永續,生前是部落的領,死後不願意投胎,在陰陽相間的兩不管地帶建立自己的王朝,收集世間流落惡鬼壯大軍隊,五千年來,他和地府分庭抗禮彼此不讓,閻君三度帶兵剿匪,都未能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