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在莊子裡, 走個十步二十步都看不到人,周圍一片黑漆漆的,只有花想容手上提着的燈籠散發着微微光亮。
這時, 雲花只覺得有些害怕, 並未注意到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樣, 最後他走到一處涼亭, 把燈籠掛在一旁。兩人面對面坐在石凳上, 涼亭外,一半是湖泊,在月光下散發着微微光亮, 一半是園子,他們剛剛正是從那條路過來的。
“雲花, 我想同你講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花想容終於開口, 而後笑着對她講道。
“什麼啊?”然後又問, “該不會是鬼故事吧,我不聽。”雲花自己想到了某些奇怪的事情, 然後猛地搖頭,期盼他不要講鬼故事給自己聽。
“放心,不是鬼故事。”
雲花這才又坐好,認真的瞧着他。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好吃的嗎?”雲花問着。
“有,很多奇怪的, 我們從未見過也從未吃過的美食, 我在夢裡體驗過一番, 很美味。”
“啊~那真的很好啊。”雲花有些羨慕了, 她從未做過這種夢, 也從未夢到過美食。
“不光有美食,還有各種各樣與花朝國完全不同的東西。在那裡房子建的很高很高。”
“有多高?”
“你擡頭一層層的數都數不清有多少層。”
“啊, 那她們不害怕嗎?”
“不怕的。”
“那裡的人出門不坐馬車,也不騎馬,只開一種四個輪子的叫汽車的東西。”
“同樣是四個輪子,他不叫馬車卻叫汽車,所以是汽拉動着的車?”
“恩,算是吧。”
“那你這個夢真的好神奇啊。”雲花更加羨慕了。
“因爲夢中的每個細節都是那麼的清晰,所以我在想,我有沒有可能是從那個神奇的世界而來的呢?”花想容這才說到了問題的關鍵,這事他並不想瞞她,因爲日後,她該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也是唯一不能欺騙的人。
“不會的。”雲花也不知怎麼了,就是相信,事情絕不是那樣。
她笑着對他說,“你若是從那個世界而來,又是怎樣來的?”
這話把花想容問着了,因爲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的。
“所以啊,那只是一個夢而已。”雲花說着。
花想容愣住了,而後朝她笑笑。
反正自己已經對她講了大半的真話,心中的愧疚感也該不見了吧。
“哎,別發呆呀,繼續給我講講那個好玩的世界。”雲花叫着。
“那個世界有種叫飛機的東西,人乘坐着它可以從天上飛。。。”
***
“下次,再給我講神奇的故事吧。”雲花進門前說着。
花想容笑着說,“好。”
等她進門後,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冷漠起來。而後他一個人在莊子裡走了一會纔回到房間。
房間內,小桂子他們已經把東西都收拾起來了,只剩下諸如牀單之類的還鋪在牀上。
夜裡,他躺在牀上,心裡有些苦澀,爲什麼偏偏要讓他知道那麼多,可他又改變不了什麼,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而自己還是個男人,在這個時代,男人又能做什麼呢?有些想念在現代的生活了,男人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他覺得自己終究是有些軟弱的,不如江書那般有志向,也不如宋平安那般果敢。自己有的,只是知天命而已。想到這,他自嘲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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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家嫡女與皇子殿下的婚事早已在皇城鬧得沸沸揚揚,據說,李家光是辦桌就要辦一百桌,可見這婚事的盛大。
而當事人呢,早在大婚前五日就被從書院裡叫了回來,學習禮儀。每日,雲花都被禮部侍郎派過來的嬤嬤折磨的苦不堪言。
郭展雨的大婚她是見過的,本以爲大婚就是那樣了,可沒想到,自己的大婚卻是比展雨的複雜百倍,一切都因爲她娶的夫郎身份尊貴。
丞相與皇子的結合堪稱兩大權勢機構的結合。因此婚禮辦得盛大,卻也不能出半分錯誤。
從雲花該怎樣與花想容拜別女皇與皇夫,再到如何在街上迎接百姓的祝福,回之以禮貌的微笑,都有講究。這流程一多,腦子就要糊塗,每日裡光是記自己要做什麼就要記上好一會兒。
本來媒人是沒資格進入皇宮的,可這次的大婚畢竟不同,請來的媒人可是前任女皇親封的花朝第一媒人杜若,也是新娘的外祖。
杜若今年都快六十了,整日裡與外孫女學着禮儀,心裡也是苦不堪言,每每等到教禮儀的嬤嬤離開後,祖孫兩個就要一起回房偷偷吃點好吃的。
不過,杜若可以光明正大的吃,雲花卻得偷偷摸摸,喜服早已做好了,這會兒可不能長胖,須嚴格控制體重。
“雲花,你吃太多了。”杜若看她這狼吞虎嚥的模樣不由得提醒着。
“我們都累了一天了,就該這樣吃,我現在不吃,晚上就只有粥喝了。祖母,還是你幸福,看這桌子,給你擺了多少樣點心,我那桌上可就有一壺水,現在她們連花茶都不給我喝了。”雲花吃着,差點哭了出來。
“好孩子,快吃吧,一會兒該有人來叫你了。”杜若看着這孩子的可憐樣,也不說讓她少吃這話了。
“祖母,爲何我成婚就要少吃,別人就不用呢?”雲花這會兒倒是有些氣憤。
“孩子,因爲你這婚成的好啊,喜服都是幾十個繡娘趕製了二十日才做成的,你若吃胖了,穿不進了,臨時找了喜服來,與皇子殿下的喜服不登對不說,還會丟了皇室的臉面。”杜若十分認真的同她講着。
雲花聽完,也不敢吃了。趕緊拿帕子擦乾淨嘴,然後問着,“您看,我現在有變胖嗎?”
杜若瞧着,心想,如果胖了一斤哪能通過外表看出來,我又不是體重秤。“沒有。”
“真的?”
“真的!”
“那就好,日後,我就不同您一起吃東西了,等着大婚之後再吃。”雲花說着。
“這又是爲何?”
“我怕到時候真的穿不進喜服,父親要生氣的。”雲花哭喪着一張臉說着。
杜若想到自己的小兒子,頓時同情起她來。“你父親這脾氣可不是隨了我,更不是隨了你祖父。”她趕緊再此聲明,免得外孫女繼續說着,難道您們也這樣嗎?杜若心想,自己與夢寒哪是這樣的人。然而她選擇性的忘記了,李夢寒當初也是這般教育兒女的。
杜若與花清風日日都忙着,教導孩子們的任務就交給了李夢寒,事實上他是怎樣教導孩子的,兩人並不大管。只是懂事如星月依舊懂事,調皮如晚晚依舊調皮。也是辛苦。
“哎。。。”雲花嘆着氣。
“怎麼了,我的小花?”杜若一慣這樣叫她,也是親近的意思。
“祖母。。。不知爲何,我這心情,突然很沉重啊。”雲花說着。
“沉重?”杜若問着。
“一想到要娶夫郎,就覺得。。有些怕。怕之後的生活,若是吵架了怎麼辦?我們認識這麼久還從未吵過架呢。”雲花把自己的問題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杜若卻是笑了,“吵架就吵架唄,最後和好了就好了。”
“怎麼聽您這意思,吵架還是好事啊?”
“當然是好事,如果兩人連架都不吵了,你過你的,我過我的,那還有什麼意思?”杜若笑着同她講道。
“倒是這個理。”
“太夫人,太夫人。”小丫鬟跑着進來。
“怎麼了?”杜若問着。
“太老爺來了。”
杜若趕緊跑出門,雲花跟上。
路上,她們遇到了李夢寒。他已經不再年輕,可看着那張臉就能想到當年是怎樣的俊美。
“祖父~”雲花叫着。
“你這孩子,還是一慣的調皮。”李夢寒笑着講道。
“你怎麼來了。”這話是杜若問的。
“來看看你。”李夢寒講這話時連眼神都帶着愛意。
雲花只覺得自己站在這好礙眼。
說話間,李夫郎也出來了,見着自己爹的時候還是像個孩子似的,“爹,您怎麼來了?”
“你們母女倒是問了一樣的問題。”李夢寒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是說了一句似乎完全不相干的話。
李夢寒此生只得一兒,如今,他兒子的女兒都要娶親了,這時間過的還真快啊,自己懷着他的時候若若就說着要三個人一起去歸隱田園,遊山玩水,這夢到今日卻還未實現。
***
“爹,娘,快進去坐吧。”李夫郎招呼着。
雲花看着幾位長輩的背影,微微鬆了一口氣,好在父親並沒有過問自己有沒有偷吃點心的事,不然她怕是要全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