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凌待在南水市已經好些天了，楊淑華天天催着他動手，他仍然沒有動靜，此時此刻他坐在駕駛室內，深色的眸子透過擋風玻璃看向繁華的都市，霓虹燈折射過來，將他那張俊朗的臉照的更加清晰。
手機鈴聲不厭其煩的響着，他不記得這是第幾個電話了，看來楊淑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成敗與否就在一念之間，他必須回去給一個交代。
“你還知道回來，又去找那個狐狸精了？”楊淑華聽到開門的聲音，破口大罵，昔日貴婦的形象全無。
雲凌疲憊的按了按了眉心，在玄關處換好鞋，凌厲的眼神看向不遠處怒氣騰騰的女人，一臉無奈，“媽，請你別這樣說她。”
楊淑華不僅不收斂，反而說的越發帶勁了，“呵，做了還不讓人說了，雲墨辰變成今天這樣你敢說和她沒有關係嗎？”
外界都知道雲墨辰家主的位子危危可及，爲了一個女人不惜做出傷害親生祖母的事，這個雖然是秘密卻弄得雲家人盡皆知，如此殘暴的人不配做雲家家主，這對雲凌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時機，楊淑華必然不會放過。
雲凌直接無視她的話，繞過她在沙發上坐下，磕着眼，彷彿周遭的一切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他已經習慣了楊淑華的嘮叨，能說什麼呢？
“不過，我倒是感激她，沒有她，你哪裡來的機會呢。”楊淑華跟着在雲凌身旁落座，手搭在兒子肩上，滿臉的堅定。
雲凌一聽這話，微閉的眼眸猛然睜開，輕飄飄的幾個字從嘴裡溢出，“我不想爭了。”
話落，楊淑華‘咻’的從沙發上起身，單手朝他空虛點了點，頗有一種劈死兒子的衝動，一張精緻的臉氣得通紅，“你說什麼，這可由不得你，你不知道……”
雲凌不耐的擰眉，也跟着起身，他的身高足以遮擋楊淑華的全部光華，厲聲打斷，“你以爲你做這些雲墨辰都不知道嗎，他是沒把你放在眼裡！”
最後一句他咬得極重，略帶着一抹濃濃的恨意。
楊淑華聞言，面色刷的一白，眸底閃過一抹算計之色，又似是在思量雲凌這話的深意。
隨後，她冷冷一笑，語氣滿是嘲諷的意味，“切，他的心思都在那個女人身上，都被她迷昏頭了。”
她就不相信自己做的這麼隱秘雲墨辰還能發現！發現了又怎樣，據說那丫頭不肯留在雲墨辰身邊，這會兒雲墨辰指不定花心思哄着那丫頭，他們的勝算很大。
這些年，她買通的人還少嗎，就是等着有一天雲墨辰犯錯，將他的勢力慢慢的一點點剝落，在等待一個時機出手，爲兒子謀得一個好前程。
在雲家幾十年，楊淑華忍夠了，丈夫不愛，她只能把全部希望寄託在兒子身上。
“是嗎，呵呵！”雲凌勾脣淺笑，像是想到什麼美好的事情，話脫口而出，“我倒是覺得我對她的情比雲墨辰更深一層。”說這話時，他眉眼帶着淡淡的哀傷，昔日的一切像是倒帶般從腦海閃過。
“……”楊淑華驚愕的望着眼前的兒子，一句呵斥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很想念在雲家的那四年！那個時候她很小，也很賴皮……”雲凌還在不管不顧的自述，彷彿那種和她嬉戲的日子從來沒有消失過。
楊淑華實在受不了他這個樣子，一聲怒吼讓兒子迴歸現實，“你再這樣下去，我可保不準會做出什麼事來。”
雲凌神色一冷，丟下一句話，“如果她有什麼事，你就別認我這個兒子。”
“你——”楊淑華單手覆上胸口，那裡疼得緊。
“果然兒子養大了都是別人的，我答應你，只要你這次能聽我的，今後你的感情我不再控制。”
雲凌抄起茶几上的車鑰匙往外走，“就算你不答應我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唉，你去哪兒？”
“不是要一個交代嗎，我給你！”
門被關上，偌大的房子又只剩下楊淑華孤獨的身影，年紀越大，她越怕冬天，再溫暖的暖氣都溫暖不了她的身心。
難道她錯了嗎，這輩子若是不爬山去，她和兒子還有什麼出路。雲墨辰心狠手辣，爲了鞏固自己的勢力，不惜將雲凌分配到外地，這些她都看在眼裡，又怎麼甘心？
要不然呢，能不成要她一大把年紀了還和兒子到外地生活嗎？以雲墨辰的手段，雲凌一旦娶妻生子，絕對不會讓他們留下的。
——
頤源居。
雲墨辰沒多久就離開了，臨走之前他怕沈雅顏對自己不放心，再次強調，“我會盡快找到合適的人選結婚，所以沈雅顏，你完全沒有必要躲着我。”
沈雅顏並沒有做出任何承諾，在她心裡，不管雲墨辰結婚與否她都必須離開，她對這座城市太失望，留在這兒做什麼呢。
果然，那天之後，雲墨辰這三天一次都沒有出現過，甚至連一通電話都沒有，在過去的四年，這是從未有過的事，哪怕是在外地出差，無論再忙再晚，他都會給她打電話。
沈雅顏一個人坐在臥室的搖椅上，隨着椅子的晃動，她胸口也跟着起伏不定，也就在這時，一抹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眼前的光陰。
沈雅顏身子剛好向前傾，男人俊美的五官撞入她水色的眸底，她嚇得差點失聲尖叫，蒼白的臉上很快暈開一抹不自然的紅。
男人本想伸手扶她一把，一想到自己前幾天對她的承諾，大手又悄聲縮了回去，輕咳兩聲以掩飾面上的尷尬，輕聲道，“我沒別的意思，過來是爲了告訴你，你姑媽已經回去雲家了，她希望哪天你能騰出點時間回雲家吃個飯。”
上次雲立博未能勸動她，回去雲家吃飯的事自然落了個空。
“哦！”沈雅顏從搖椅上起身，即使是這個動作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都有點小小的吃力，一張臉憋得通紅。
雲墨辰的視線儘量落到別的地方，她剛纔的樣子太過於讓男人衝動，關了這麼多天的禁閉，這會兒再見這樣的她，他就怕自己把持不住。
男人別過臉，性感的喉結微微顫了幾下，淡淡的問，“身體恢復得怎樣，有去醫院做子宮保養嗎？”
既然是做戲當然要演得逼真點兒，況且那個東西做了對她有好處。
“嗯，準備明天去。”沈雅顏背對着他輕輕應承，兩手交錯而放，面色除了有些泛紅倒是沒有過多的情緒。
雲墨辰瞧着她單薄的身影突然間不知道說什麼了，明明觸手可得的女人，只有幾天不見就瘋狂想念，要是放她走了該怎麼辦？
爲了自己的承諾，這個時候他應該離開了，可是他不甘心，明明就是他的女人，爲什麼要忍得如此辛苦。
“姐夫，還有事嗎？”她突然轉身，一句話拉開了二人之間的關係，彷彿之前發生的種種都是一場夢，他們還是四年前那種很純粹的關係。
雲墨辰的眸光很快暗淡下去，他垂着頭站在哪兒，頗有一種想耍賴的衝動。
“姐夫？”沈雅顏低低喚了一聲。
雲墨辰擡起頭，眸色深不見底，脣角含笑，“我還沒吃晚飯，這裡的傭人都習慣我的口味，有點想了。”
沈雅顏扭頭看了眼牆面上的掛鐘，話說到這個份上也不好拒絕，“他們應該在準備晚飯了，如果太餓就下去先找點東西填着。”
驅趕的意味那般明顯，雲墨辰要是再待下去，這丫頭該生氣了，看一眼不夠，可他又能怎麼樣呢？若是他逼得太緊，只會讓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以後還是喊名字吧，我不太喜歡那個稱呼，好像我很老似的。”出去之前，雲墨辰看似開玩笑的說了句，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抑。
沈雅顏在心底嘀咕，姐夫這個稱呼老嗎？但她也沒有反駁，朝他點點頭。
稱呼而已，沒什麼要緊。
都這樣說了，雲墨辰也不好再留在臥室，不然這丫頭鐵定把他當狼防。
爲了能見沈雅顏一面，雲墨辰甚至不惜將沈曼珍請回雲家，爲的就是這層關係，他以後好方便和沈雅顏見面。
一晃兩個小時過去了。
今天的晚飯有點晚，沈雅顏已經下來好幾次了，看到傭人還在廚房裡忙活也沒過去打擾，說實話，這些日子她很平靜，一日三餐已經走上正軌，這個點還沒吃晚飯，她的肚子早就在反抗了。
雲墨辰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一眼便瞄到樓梯口的身影，他翹着二郎腿，眸光看似盯着報紙，實則一直望向某個地方。
這是沈雅顏第三次下樓，她實在憋不住了，想過去看看那些人究竟在忙些什麼。
雲墨辰放下手裡的報紙，朝廚房的方向看眼，起身，禮貌的解釋，“今天是我太挑剔了，所以他們晚了些。”
沈雅顏有些尷尬，她直接繞過雲墨辰，嬌小的身子窩在沙發裡，淡淡道，“沒關係的，反正我也不怎麼餓。”
雲墨辰從果籃挑了一個新鮮的橙子，切好遞給她，“吃點水果吧，好像還要一會兒。”
沈雅顏也不矯情，她確實餓了，像以往一樣小口的吃了起來。
雲墨辰很享受這樣的生活，她想做什麼他便給什麼，可爲什麼她不給他這個機會？
感受到對面某人灼熱的視線，沈雅顏吃了兩瓣便起身去洗手。
“多吃點，晚飯估計還等會兒。”雲墨辰動作極快，沈雅顏剛起身他便擋住了她的去路，手裡是切好的橙子。
雲墨辰已經吩咐好廚房，今晚的晚飯當做宵夜，他想多留會兒，不得不用這個理由。
“不了，我已經吃得夠多了。”沈雅顏沒接，想繞過他去廚房看看，這麼晚了還沒做好，究竟在忙些什麼。
雲墨辰的手很快垂下去，切好的橙子他直接丟進垃圾桶，倒是沒有再攔她，坐下來繼續看報紙。
一個小時後，晚飯終於好了。
像往常一樣雲墨辰坐在她對面，沈雅顏也沒覺得彆扭，都這個點了，她的肚子早就餓扁了。
相較於沈雅顏，雲墨辰並沒有吃多少，一邊慢條斯理的吃着一邊悄然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在沈雅顏的記憶裡，這個男人就沒有狼吞虎嚥過。
這期間，他們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偶爾雲墨辰會給她夾菜，沈雅顏全數吃完，她比雲墨辰先放筷子。
“我上去睡了，你隨意。”沈雅顏起身，很客氣的交代了一句準備離開。
雲墨辰跟着起身，“顏兒，剛纔吃飯要消化的。”
“我看會兒書再睡。”她轉身，並沒有要留下來的意思。
雲墨辰跟上去，激動的扣住她的手腕，“走吧，今晚月色不錯。”
“不了，外面太冷。”她甩開，拒絕得很徹底，臉上一抹不悅的情緒閃過。
再這樣下去，她不知道還有什麼勇氣留在這座城市，雲墨辰雖然不再逼迫她，可沈雅顏不想再和他這樣下去，他這樣三天兩天找理由過來，算什麼？
“我來其實是想告訴你，和我結婚的女人找好了。”雲墨辰撕心裂肺的朝她背影怒吼，胸腔裡燃燒着騰騰怒火。
如果不能維持戀人之間的關係，也用不着這般躲着吧！
沈雅顏微微怔了怔，頓住腳步，過了許久才扭頭看向他，神色沒有半絲情緒波動，“那我也要睡了。”
沈雅顏的意思很明顯，他的事她不再感興趣，結婚與否與她也沒有關係。
雲墨辰的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連喘息都壓抑着難受，垂在身側的兩手緊緊攥着，藏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而此時，他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單薄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雲墨辰清楚，若是他此刻衝動追上去，以後他再想見她就更難了，雲墨辰不想連這點權利都被剝奪，今天見了一面，恐怕要等她擠出時間去雲家吃飯才見得上了。
傭人收拾完已是晚上十點，這種形式，他們個個惶恐不已。
雲墨辰一個人坐在客廳，腦海裡全是他和沈雅顏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他不願意就此離開，至少這裡有她留下的氣息，也比到一個陌生地方整夜整夜睡不着來的好。
他點了一根菸窩在沙發裡，淡淡的煙霧遮住了他冷峻的容顏，眸底的情緒變幻莫測。
“先生，您要不去客房休息？”傭人過來小聲詢問。
雲墨辰擡腕看了眼時間，眉峰皺的死緊，爾後將手裡的煙掐滅，冷聲吩咐，“你們先去休息，不用管我，一會兒我就走。”
他不喜歡任何人打擾，等沈雅顏起牀之前他就離開，下次再過來也不知道找什麼樣的理由，能多貪念一會兒是一會兒。
整個大廳只留下一盞極暗的檯燈，雲墨辰整個人隱藏在最昏暗的角落，全身透着一股濃烈的冷酷氣勢。
“顏兒！”突然，窩在沙發裡的男人猛然起身，如鷹般的眸子看向樓梯口的女人。
沈雅顏沒再往前一步，站在哪兒有些不知所措，她沒開燈，是藉着樓下微弱的燈光下樓，還以爲傭人在忙活，沒想到是雲墨辰。
“你還沒走？”她輕聲問，頭垂得很低。
雲墨辰朝她走來，忍下想抱她的衝動，低低解釋，“喝了點酒，頭有點犯暈。”
“阿成呢，他沒在外面等你嗎？”
“人家也有休息的時候，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只在這裡躺躺，一會兒就離開。”雲墨辰退開身，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沈雅顏倒了一杯水迅速吞下，說來也巧，樓上正好沒水了，半夜裡她做了一個噩夢，口渴得厲害，哪裡想到雲墨辰還沒回去。
兩人沉默着，沈雅顏喝完水便上樓休息去了，連一句寬慰的話都沒留下，雲墨辰不禁在想，她究竟是有多恨他，在她心裡，對他的芥蒂又有多深？
雲墨辰離開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零零散散的雪花，他站在臺階上，大片的雪花偶爾落在他肩上，很快融化，此情此景，他仿若看到了十四歲的沈雅顏，那是她在雲家的第一年，第一場雪，也是他第一次那麼迷戀一個女人，身上有着不成熟的稚嫩，骨子裡卻透着令男人無法控制的妖媚。
其實沈雅顏和夏心萍外表有點相似，特別是那雙眼睛，她們姐妹還未相認以前，雲墨辰有幾次竟然透過夏心萍看到了沈雅顏。難怪，他當年會對夏心萍有好感，只是在沈雅顏出現後，不管是在性格上還是在外表上，都更甚夏心萍一籌，亦或者，他的生命中就是在等待沈雅顏的出現，其他的人都是陪襯罷了。
要說好，沈雅顏哪裡好呢，他實在想不出來她性格哪裡吸引人，要說乖巧，夏心萍比她乖巧多了，他不喜歡的事，她通常不會做，甚至會討好他，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夏心萍是真心愛他，雖然方式極端了點，卻是真真實實的愛。
雲墨辰在想，他究竟愛沈雅顏什麼，世界上比她好的女人多的是，比她愛自己的女人南水市一抓一大把，比她漂亮的女人也不難找，到底是什麼力量牽引着他，這般對一個女人死心塌地？
他不知，只知道一旦愛了，再也無法拔除！
‘姐夫，你幫我堆雪人吧！’
‘幼稚！’
‘那我們打雪仗！’
‘你會輸得很慘，到時候哭鼻子我還要到頭來哄你。’
‘我保證不哭！’
‘……’
雲墨辰覺得自己瘋了，大腦出現了嚴重的幻覺，無論是何種事物，他都會聯想到沈雅顏，只因他們的感情和別人不一樣，那四年，沈雅顏一直把他當長輩一樣依賴，而他一直把她當做戀人一般的疼愛，這種截然不同的接近一早就造就了他會受傷的結局。
明知如此，他還是難以自控，越陷越深，以至於一發不可收拾，都是他自找的，能怨誰呢？
沈雅顏起得很晚，因爲天氣比較冷，她通常窩在被子裡不肯出來，直到傭人叫她下去吃早餐，她纔有所動作。
像是想到什麼，沈雅顏放下手裡的衣物，朝着門口吩咐，“還是送上來給我吧。”
傭人像是能洞穿她的想法，回答，“表小姐放心，先生已經離開了。”
“哦，我一會兒就下來。”沈雅顏咬脣，跟着鬆了一口氣，對於雲墨辰昨晚的行爲有點淡淡的憂傷。
吃完午餐，她接到沈曼珍的電話，說是擇日不如撞日，過兩天又會有大雪，讓她明天過去雲家一趟。
沈雅顏應承下來，無論如何，沈曼珍能會雲家都是雲墨辰的功勞，於情於理她不應該做得太過。
在頤源居的日子雖然只有短短几個月，但沈雅顏已經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如今雲墨辰已走，偌大的院子就只有她一人了。
沈雅顏在院子裡溜達一會兒，梧桐樹光禿禿的樹幹上被白色覆蓋，一種悲涼從心底深處涌出，就像人的感情一樣，入了春一切都是新的。
她緩步走近，小腳踩在雪上發出吱吱的響聲，走近，水色的眸子徒然擴大一倍，很快，裡面聚滿了碎散的淚珠。
沈雅顏站在哪兒，偶爾寒風乍起，吹在臉上生出刺骨的疼，她顫抖着手覆上雪人，有鼻子有眼，就是沒有圍脖和帽子。
雲墨辰，你堆的雪人可真醜！
沈雅顏記得，之前陸明浩寄給她的東西被自己藏在梧桐樹下，後來她再來找，東西已然不在，她絕對不會以爲是被小偷偷了去，雲墨辰沒說，她也沒問，有些事情藏在心裡反而更好，不過現在，她想將那些東西要回來，然後還給陸明浩。
她不知道那些東西值多少錢，也不在意，只是，她不想再和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有牽扯，留在這兒，沈雅顏心裡會有疙瘩。
明日她會去雲家一趟，不如就那個時候問雲墨辰吧，說不定陸明浩作爲雲家的女婿也會過去，她一同還了倒是省了不少事。
將近黃昏，沈雅顏在餐桌前落座，只有她一個人吃飯，菜色很簡單，院子裡傳來刺耳的汽笛聲，沈雅顏拿着筷子的手一頓，一種深深的厭惡感油然而生。
除了雲墨辰能隨便進出這所院子還有誰呢，他不會又用昨晚的那種爛理由吧？
如果是，沈雅顏發誓，這一次絕不會像昨晚那樣好說話。
倒是身旁的傭人，表現的一臉激動，“一定是先生回來了，我去加幾個菜。”
沈雅顏狠狠瞪了她一眼，傭人立馬噤聲。
這兩天她也想好了，如果雲墨辰真的選擇結婚，那麼她也不再糾結去哪裡，不過，雲墨辰給她的東西沈雅顏也不打算要，等她身體好些，過了這個冬天她就搬出去，然後找份工作，過上朝九晚五的生活。
可是，只要她在這座城市，這個條件似乎很難達到，雲墨辰找不同的理由過來糾纏，只會讓她離開的決心更加堅定。
一時間，沈雅顏食之無味，對這種生活極其厭煩。
“喲，一個人吃這麼多菜？”一道明朗的聲音擾亂她的思緒，沈雅顏擡頭對上的是一張和雲墨辰略微相似的臉。
沈雅顏驚異不已，“雲凌？！”
雲凌兩手合十拖着下巴，眼裡生出一股探究的神色，勾脣淺笑，“瞧你那失望的表情，這麼不想見到我？”
沈雅顏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實在太過於震驚，她怎麼都沒想到是雲凌！頤源居除了雲墨辰，就連雲立博過來都要花點心思，更何況是和雲墨辰作對的雲凌呢！
雲凌也是個機靈的，她臉上雖然沒有令人心痛的失望，但也看不出高興，朝一旁的傭人呵斥，“還愣着幹什麼，快快快，盛碗飯過來，餓死了。”
見她一直盯着自己，雲凌給她夾菜，沒好氣的白她一眼，“看着我幹嘛，吃啊。”
“你怎麼進來的？”沈雅顏一臉嚴肅，一點胃口都沒有。
雲凌一點都不拘謹，如果這個時候他矯情，那麼吃虧是他，想想見她一面多難啊，他不厚點臉皮怎麼行，所以只能表現得沒心沒肺，故意裝作是過來蹭飯吃的。
“我問你呢！”沈雅顏氣鼓鼓的瞧着他，言語有些激動。
雲凌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湯，隨着吞嚥的動作，他的喉結跟着上下滑動兩下，喝完，他很不客氣的‘嘶’了一聲，好像燙到了舌頭。
沈雅顏抽出紙巾遞到他手上，雲凌接過擦拭兩下，不耐的回了一句，“我吃飯呢！”接着，他又埋頭吃了起來。
沈雅顏恨不得一筷子砸在他頭上，這男人的吃相簡直和雲墨辰沒法比，瞧他吃飯的樣兒，哪裡像雲家的二少，好像餓了幾個月似的。
其實連沈雅顏自己都沒發現，她有多在意這個理由，雲凌能隨便進了，定然是雲墨辰撤了所有人，不然，雲凌就是有三頭六臂他也是進不來的。
雲墨辰真的做到了，可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見她一臉黯然，雲凌也沒了逗弄的心思，說出的話和沈雅顏想得差不多，“好了好了，雲墨辰撤了所有的人，以後你自由了。”
沈雅顏起身，淡淡的神情徹底刺痛了雲凌的心，“今天就算了，以後別直接闖進來，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懂嗎？”
雲凌向來和她嬉鬧慣了，一臉放蕩不羈，“喲，這會兒跟我算賬了，那會兒想考C大，是誰每天央求我留房的？”
“你別亂說！”沈雅顏有些煩躁，聲音拉高。
“我說的是事實，沈雅顏，你就是太沒心了。”
“既然知道，你還來找我做什麼。”沈雅奧運年轉身想走。
這個時候的沈雅顏誰都不想見，這種平靜的生活挺好，她不想再和雲家任何一個人有牽扯，雲墨辰如此，雲凌亦是如此。
“想你了。”簡單的三個字傳入沈雅顏的耳膜，卻震懾不了她的心。
對她說這句話的男人總共有三個，如今聽在沈雅顏耳裡已經產生了免疫力，要說她接受不了雲墨辰，倒不如說，她不再相信感情。
和陸明浩十年的感情都抓不住，她還能相信什麼，好不容易有個姐夫可以依靠，卻沒想到所有的真相摧毀了一切，她該信什麼呢，這個世界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吃了趕快滾。”沈雅顏毫不客氣的怒斥，一句廢話也不想多說。
雲凌挑了挑眉，“你剛纔在等雲墨辰？”
“不想和你說話！”
“也是，你每天待在這裡不出去，外面的消息自然不知道，這事兒應該很快就會上新聞，雲墨辰是什麼人，這新聞絕對火爆。”雲凌一邊說一邊暗暗觀察沈雅顏的反映。
“……”
沈雅顏抿脣不語，情緒也很平靜。
她沒說話，雲凌繼續刺激，“你說說，我哥怎麼就突然同意家裡的包辦婚姻呢。”
“你想說什麼？”沈雅顏冷然一笑，看着他的目光越發凌厲起來。
雲凌摸了摸鼻子，一句話說的沒心沒肺，“我說，他真的如你所願，找了個門當戶對的女人準備結婚。”
話落，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雅顏波瀾不驚的心輕輕顫了那麼一下，她只是在想，是哪個女人呢，能和雲家門當戶對的並不多，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