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兩姑侄相互跪在冰冷的地上,哭得一塌糊塗。
他冷着臉大步上前,彎下身子將沈雅顏從地上扶起,極爲不悅的掃了一眼地上的沈曼珍,語氣中滿是不耐,“出去,昨晚的事我不和你計較。”
這對雲墨辰來說已經是極大的讓步,若不是念着她是沈雅顏的姑媽,雲墨辰很可能已經一槍崩了她,免得她出去到處亂說。
這會兒倒好,她非但沒安分下來,反而找上了沈雅顏。
雲墨辰的怒氣對沈曼珍的怒氣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要不是怕沈雅顏會嚇着,他哪裡這麼容易放過沈曼珍。
沈雅顏伸手想將地上的沈曼珍扶起來,奈何沈曼珍根本沒有一點覺悟,仰頭一臉哀求的看着她,“顏兒,我真的沒辦法了。”
沈雅顏的手慢慢鬆開,她實在弄不明白沈曼珍爲何如此憂心夏心萍。
“顏兒……”
“出去,我的話不想說第三遍!”雲墨辰血紅的雙眸微微眯起,病房裡都是他的怒吼聲。
沈雅顏怕雲墨辰會對沈曼珍動粗,趕緊勸道,“姑媽,你先回去吧。”說着,還一邊給她使眼色,這個時候雲墨辰在場,說話確實不方便。
沈曼珍有些犯難的點點頭,她明知道這個時候不宜再惹怒雲墨辰,可夏心萍的傷擺在哪兒,雲墨辰放了狠話不能讓任何人給夏心萍治療,她都急瘋了。
病房裡又恢復一片清冷,沈雅顏忽而覺得自己的腦袋一定是被門擠了,在雲墨辰的眼皮底下還妄想逃脫,簡直是癡人說夢。
“早點吃了沒?”
沈雅顏不答,直接繞過他躺回病牀。
在雲墨辰的地盤上就得乖乖的,否則這男人一發起瘋來,受苦的是她自己。
這種無聲的反抗也徹底磨碎了雲墨辰的耐心。
雲墨辰跟着在牀沿落座,冷笑道,“沈雅顏,你用不着這個樣子,殺你姐姐的不是我,昨晚我幫你報了仇,你還想怎樣?”
最簡單的處理方式無非是報仇,沈雅顏說一句不會放過夏心萍,雲墨辰便聽在了心裡,反正他這雙手染滿了鮮血,不在乎多一條。
只是,顏兒你知道麼,我做這些有多爲難?到底夏心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朝夏心萍開槍完全是在陷自己於不義,在江湖上混,這種行爲犯了大忌。
沈雅顏對他的話無動於衷,嬌小的身子全數鑽入被子裡,那副模樣像是要與世隔絕。
“你到底想怎麼樣,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和我說話了,嗯?”陰森森的聲音隔着被子竄入沈雅顏的耳膜,她還是沒有反映。
總之,她現在無法做到釋懷,以後的事也不想去考慮。
雲墨辰氣得面色鐵青,怒氣騰騰的從牀上起身,厲聲警告,“你再這個樣子,我就讓沈曼珍死的更慘。”
話一出,只見剛纔還埋在被子裡裝死的女人徒然直起身子,惡狠狠的瞪着眼前高大的男人,“雲墨辰!”
雲墨辰不以爲意的挑了挑眉,脣角略微勾起,“你最好別考驗我的耐心,乖乖的給我把身體養好。”
他最能捏人的軟肋,現在的沈曼珍算是沈雅顏最擔心的,如果讓雲家知道沈曼珍有一個私生女,不知道雲家會作何處置。
她來醫院這麼多天,外面的消息全然無知,也不清楚自己的真實身份有沒有在雲家曝光,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大家都相信了她不是沈家的千金。
這幾天事多,雲墨辰在病房沉默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情況怎麼樣?”他一邊往停車場走一邊聽着貼身秘書老王的彙報。
老王跟着走在身後,“二少表面上雖然沒有任何行動,不過他的聲望很高,幾乎老一輩的人都倒向了他那邊。”
忽而,雲墨辰頓住,老王跟的太急,差點兒撞上雲墨辰的後背,他在心裡抹了把汗,暗暗思量着該如何說纔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惹怒雲墨辰。
雲墨辰轉身,銳利的眸子掃過空無一人的停車場,繼而揚起脣冷冷一笑,面部表情十分不屑,“哼,你說我該出手麼?”
“……”
這個哪裡是他們這些人該管的,最多也只能斟酌自己的用詞,老王再次汗顏。
雲墨辰並沒有任何動作,目光看向某處,脣角微微上翹,似是在笑,又像是在考慮什麼重大決定,嚇得身後的老王大氣也不敢出。
許久,久到老王身子都快石化了,他方纔戰戰兢兢的開口,“少主,其實您真的沒有必要和那些老頑固作對。”
雲墨辰回神,墨色的眸子閃過一抹算計之色,“姑且讓他嘚瑟兩天,給我盯緊了,隨時向我彙報情況。”
爲了沈雅顏他已經衆叛親離了,那些老頑固恐怕早就做好了造反的準備了吧,這次,他將雲老夫人送去警署,但凡老一輩都認爲他是大逆不道,加上之前他一直和這些人唱反調,想把他從家主的位置上拉下來,這些心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要不還是讓雲老夫人出來吧,監獄那個地方,她老人家實在經不住熬。”老王再次大着膽子提議。
在雲墨辰還不是家主的時候老王就跟在他身邊了,說實在的,雲墨辰坐上這個位置不容易,母親不是名門千金,根本沒有外力支持,如若不是雲立博力薦,再加上他自己的魄力,家主的位置哪裡有云墨辰份。
若是因爲一個女人失去了,實屬不該。
雲墨辰眸色一沉,厲聲訓斥,“什麼時候輪到你替我做決定了?”
老王不敢再多言,雲墨辰冷着臉正準備離開。
“雲少,夏,夏小姐快不行了。”老王追上去,覺得這事兒還是有必要向雲墨辰說一些,說白了,他就是想給夏心萍求求情。
不管夏心萍做過什麼,如今身負重傷昏迷不醒,難道非要一個女人流血而死麼,那得多殘忍啊,再者,這個時候的雲墨辰確實不宜再惹是生非。
雲墨辰皺眉,眸子閃過別樣的情緒,最終冷聲吩咐,“把她送到醫院救治,保住一條命便可。”
無論夏心萍做了什麼,雲墨辰念着當初的救命之情也不可能真的要了她的命,當然了這裡麪包括了沈雅顏不領情的因素,如果沈雅顏能好言好語,說不定雲墨辰還能硬着心腸眼睜睜的看着夏心萍流血身亡,可見,他是一個多冷血無情的男人。
“還有……”
見他欲言又止,雲墨辰不耐的揉了揉眉心,冷聲呵斥,“有什麼事一次性說完。”
“沈小姐成了廢人,沒有醫院敢接納她,昨晚去了小診所救治。”
雲墨辰聽後面色無任何波瀾,冷哼一聲離開了醫院。
這個舉動已經說明了雲墨辰的意思。
沈雯珊是罪有應得,若不是她最先挑起事端,沈雅顏肚子裡的孩子就不會死,殺了他兒子的劊子手,雲墨辰覺得這種懲罰已經算輕的了,他要讓沈家一無所有,給沈二叔隨便冠個罪名,讓他下輩子都在監獄度過。
雲墨辰離開後,沈雅顏才從牀上下來,醫生給她掛點滴,這次她沒有拒絕,還把傭人送來的一小碗粥吃了個精光。
“表小姐!”老王進來的時候沈雅顏剛剛用完早點,臉色還是沒有好轉。
只消一眼,這個女人就有讓男人心疼的魅力,老王站在不遠處不敢靠近,他是揹着雲墨辰偷偷進來的,如果讓雲墨辰知道,輕的訓斥幾句,重的,他不敢想象。
不過,他不希望雲墨辰執迷不悟下去,誰都勸不動雲墨辰,沈雅顏那麼得寵,她的話比任何人的話都管用。
沈雅顏先是一陣訝異,老王可從來沒私底下找過她,莫非雲墨辰出事了?沈雅顏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雲墨辰昨晚受傷的事。
她的臉色忽而變得凝重起來,蹙着眉問,“王秘書,有事麼?”
老王開口之前把醫院四周掃了個透徹,言語裡帶着抱歉,“我知道不應該打擾您休息,可有些事我覺得還是讓您知情比較好。”
“有話就直說吧。”沈雅顏倒是很隨和,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絲面前的笑。
她的笑能給人勇氣,老王突然間覺得這樣的女子讓男人做什麼都是值得的,難怪雲少會不顧一切。
“少主爲了您和整個家族爲敵,如今雲二少成了下一任家主的候選人,估計……”
說到最後,眼見着沈雅顏的面色越來越慘白,老王忽然間覺得自己做錯了。
“這樣下去,後果會很嚴重。”既然來了,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把話說清楚。
沈雅顏胸口莫名一怔,大腦裡浮現出雲墨辰昨晚受傷時的樣子,心裡疼得發悶,臉色越發蒼白起來。
沉默片刻,沈雅顏好不容易收斂情緒,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見她如此好說話,老王卻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你一定要幫忙勸勸少主,也只有你的話他才肯聽。”
沈雅顏擰眉,一臉的疲憊,“我有些累了,王秘書,你先出去吧。”
雲墨辰一連好幾天沒過來醫院,沈雅顏倒也清淨了幾天。
天氣似乎越發寒冷了,眼看聖誕節將近,沈雅顏覺得有必要去看看沈雅芙,她想念姐姐,很多話她沒有人傾訴,悶在心裡難受得緊。
她不記得有多久沒去看過沈雅芙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沈雅顏覺得天一定是塌了,不然怎會和她開這麼大的玩笑,明明仇人就在身邊,可她卻沒有能力給姐姐報仇。
想出病房必定要得到雲墨辰的應允,沈雅顏不想找雲墨辰說話,只能把心裡的想法告訴門外的保鏢。
半個小時雲墨辰便趕到了醫院,不管她願不願意,給她裹上了厚重的冬衣,說是要和她一起去墓地。
沈雅顏也沒有推拒,她剛剛流產,醫生說過不能去外面吹風,更何況外面天寒地凍的,雲墨辰能允許她已經是天大的恩賜,若是她在倔強的拒絕,今天她就別想出醫院這個門。
今非昔比,往年雲墨辰帶她來沈雅芙的墓地都是懷着一顆憂傷的心,而現在,沈雅顏除了痛苦就是羞憤。
而作爲害死姐姐的劊子手竟然若無其事的站在她身邊,沈雅顏不知道雲墨辰這些年,每次來墓地面對沈雅芙究竟是怎樣一種心境,他的心,當真是冷血的。
難道他夜裡都不做噩夢麼,哪怕他不愛姐姐,可畢竟那是兩條人命啊!
沈雅顏呆呆的站在墓碑前,一身白色的羽絨服襯得她肌膚愈發白皙,臉部線條越發清晰柔美。
她瘦了很多,雲墨辰邪睨着她,生怕風吹來會把她就此颳去。
沈雅顏只是靜靜的站着,不說一句話,更沒有撕心裂肺的痛哭,手腳凍得冰涼也全然無覺。
雲墨辰實在看不下去了,眸底劃過一道冷光,抿着脣,一把拽起她冰涼的小手就往外拖。
沈雅顏沒有力氣掙扎,只能哀聲懇求,“別,別,我還待一會兒。”
她的軟聲細語比任何方法都有用,果然,雲墨辰不捨的鬆開她的手,任她朝相反的方向走去,等他回神,沈雅顏已經站到了墓碑前。
他跟了過去,手伸出去想溫暖她的手,沈雅顏仿若知道他的心思一般,一句話出口讓男人伸出的手僵住,“雲墨辰,沈二叔的事是你做的吧。”
雲墨辰閉了閉眼,深吸口冰冷的空氣,刺骨的寒意瞬間浸透他的心臟,胸口傳來撕心裂肺的疼,“他自己犯了罪。”
沈雅顏同情心氾濫,也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怪他,說到底,她在沈家那麼多年,還是有些情義在的。
可是,雲墨辰真的沒辦法放過害死他兒子的兇手,留了沈二叔一條老命對於冷血殘暴的雲墨辰來說已經是極大的開恩。
不過,沈雅顏接下來的一句話倒是讓雲墨辰覺得欣慰,雲墨辰以爲她又要拿這件事和她鬧,沒想到,沈雅顏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好,我要知道當年的真相,你當着姐姐的面告訴我。”
沈雅顏說這話時,纖細的手指空虛朝墓碑上的女子指了指,一臉堅定的望着男人深邃立體的側顏。
這事兒讓雲墨辰更頭疼。
“都過去了,夏心萍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顏兒,真的夠了。”
夏心萍受到的不僅是身體上的懲罰,更多的應該是心靈上的,他相信,此刻的夏心萍應該比死還難受。
沒有人能忍受心愛之人對自己開槍,而他爲了沈雅顏對夏心萍做了最殘忍的事。
沈雅顏聽後,突然間火了,聲音也拉高了許多,“夠了?雲墨辰,她害死的還有我父親,我當時就想,爲什麼死的不是我!”
雲墨辰渾身一震,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垂在身側的兩手幾乎要被他掐出血來。
“雲墨辰,你永遠都不會明白那種感受,你根本不知道當時的我有多絕望,媽媽在生我的時候死了,父親平時工作忙,都是姐姐在照顧我,嗚嗚……”
雖然根本不是沈家的女兒,可這些事確實真正的存在過,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他們對她視如己出,還計較是不是親生的麼?
嚴格來說,沈雅芙和她也是有血緣關係的,是她的表姐。
說道最後,她精神崩潰的哭倒在墓碑前,冷風呼呼的颳着,黑色的髮絲佛過她毫無血色的面容,看得身旁的男人心都揪在了一起,可他卻沒有那個勇氣過去拉她。
或許,發泄出來對沈雅顏也有好處,糯 米論 壇爲您整理製作這樣總比她像個傻子一樣坐着好。
她說的這些,雲墨辰知道,他都知道,當時的他明明就在她身邊,所有的一切雲墨辰再清楚不過,沈顏芙嚥氣的那一刻,沈雅顏露出的那種毀滅性的眼神,雲墨辰當時就被震懾到了。
如果他當時不嚇嚇她,她恐怕已經做傻事了。
哭夠了,沈雅顏兩手支撐着墓碑站起身,臉上的淚痕未乾,寒風吹來刺骨的疼。
眼前朦朧一片,甚至連男人的輪廓都有些模糊,她用手胡亂的抹了一把淚,雲墨辰的臉映入她清澈的瞳孔,脣瓣蠕動兩下,“雲墨辰,欠夏心萍命的是你,所以,和我無關。”
這話很熟悉,雲墨辰知道沈雅顏要說什麼,看樣子她是不準備讓夏心萍活在世上了。
見他臉色陰暗下去,沈雅顏抿了抿脣,繼續道,“其實,一條命抵兩條命很划算了,你如果還想護着她,就先從我身體上碾過去。”
如果四年前沈雅顏就知道全部的真相,她相信自己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捅了雲墨辰,這個男人害得她家破人亡,偏偏還裝出一副救世主的樣,給了她希望,讓她承受他所謂的恩情四年,現在想下手,沈雅顏覺得好無力。
也許,雲墨辰早就料到有這一天吧,他斷定了她下不了手。
雲墨辰的臉色一如冬日的天,陰沉無比,過了許久,在蕭瑟的寒風中,他輕飄飄的問了句,“你決定了?”
“你說呢,這麼多年,我覺得我就是蠢。”
沈雅顏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狠心,即便夏心萍真的是殺害姐姐和父親的兇手,她也不該推波助瀾,這些事情,她以前是最害怕的,而現在,她真的很想夏心萍死,不光是爲了父親和姐姐,還有一股莫名的酸意。
雲墨辰的眸子閃了閃,艱難的開口,“好,我會讓你如願。”
“回去吧,這裡冷。”雲墨辰試圖去拉她,她巧妙的躲開了。
沈雅顏像個怨婦一樣的問,“你說姐姐那裡是不是很冷?”
雲墨辰無言以對,只覺得這裡的氣氛太哀傷了些,如果繼續留在這裡,兩人的心都會葬送在這兒。
心碎,也不過如此!
“雲墨辰,當年你有一丁點兒愛我姐姐麼?”沈雅顏向前邁了一步,雙眸死死盯着男人俊美的容顏。
雲墨辰乾脆的回答,“沒有!”
這答案在沈雅顏的意料之中,這男人倒是不說假話。
“夏心萍呢,你愛過她麼?”問出這句話,沈雅顏的心在顫抖。
答案也在她的預料之中,可是沈雅顏卻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或許,雲墨辰也只是因爲夏心萍救過他一命。
“喜歡過。”他落寞的回答,完全不顧是此刻在何種場合。
“雲墨辰,你就不怕我姐姐爬出來找你麼?”
雲墨辰聞言好看的眉峰一挑,他倒是希望沈雅芙能爬出來,那麼四年前的一切就全當不存在,擺在他面前的也不會是一條死路。
“原來這纔是你包庇她的理由!”沈雅顏的眼睛也跟着酸澀起來,她強忍着,不讓那股因心酸而集聚的水珠從眼角溢出。
他真的愛過夏心萍!
人都是很小氣的動物,尤其對感情,一旦動情,恨不得自己愛的人從過去到現在都屬於自己。
沈雅顏或許還沒發現,她這股酸楚從何而來。
雲墨辰可不認同她的想法,解釋,“誰都年輕過,你也不例外。”
年少輕狂,雲墨辰對夏心萍也僅僅是動心而已,那時,他有過不少的女人,比起對沈雅顏的寵愛,夏心萍在他心裡真的不算什麼。
“我現在就想衝動,就想年輕。”她忽而大吼,一句話說得稀裡糊塗。
雲墨辰是何種角色,他自然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
想年輕,無非就是想讓他放過她,放她自由之身。
“別鬧了。”
他上前摟過她,她掙扎卻沒有成功。
“雲墨辰,你有多女人,數的清麼?”
雲墨辰單手扶額,從來不屑解釋的他,突然有些無奈,“我沒碰過夏心萍。”
“鬼話,誰信。”犀利的言語,但沈雅顏的態度明顯有所緩和,最起碼她在他懷裡不再掙扎。
雲墨辰沉下臉,“信不信由你。”
“雲墨辰,你的眼光真的不怎麼樣,看上夏心萍那種狠毒的女人,還有我這種無權無勢的落魄千金。”
兩人一同離開墓地,雲墨辰直接忽視她剛纔的話,大手拍拍她的肩,“你姐姐很善良,很聰明,你該學學她。”
其實也是一種安慰,最起碼他對沈雅芙是尊重的,這丫頭用不着那麼仇視他吧。
沈雅顏就是一個刺蝟,不僅沒有收斂,悲傷的情緒反而越演越烈,“可你說我不是她的妹妹,雲墨辰,原來你喜歡夏心萍那種類型的女人。”
雲墨辰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這是變相性的說她不懂事麼?
“她拼了命保住你,不是讓你自暴自棄的。”雲墨辰嘆氣,頭大得很。
沈雅顏在他懷裡吸了吸鼻子,“雲墨辰,我真的好累,想下去陪姐姐了。”
雲墨辰眸底閃過一絲寒光,大手鉗住她的下頜,彎下身軀粗暴的吻上她的脣,也只有用這樣的方式才能讓她閉嘴。
醫院。
這兩天天氣預報說會有大雪,也就是在下雪之前,雲墨辰出現在夏心萍所在的病房。
醫生說夏心萍醒來沒多久,還未開口說一句話,聽到這些,雲墨辰心裡還是有點自責的,人的衝動往往在一瞬間。
夏心萍是雲墨辰心裡的結,他這個人把情義看得太重,對夏心萍是做不到太狠心的。如果,這事兒換成是沈雅顏做,雲墨辰就不會有這樣的自責,可他又不忍心沈雅顏雙手沾滿鮮血,糾結間,還是忍痛做了。
也好,他是該給夏心萍一個教訓了,這回她該死心了吧!
夏心萍的身子半靠在牀頭,頭望向窗外,病房裡出奇的安靜,這樣的天氣讓夏心萍想到夏小雪也是在這樣一個大雪紛飛的天氣出生,算算日子,夏小雪的生日快到了,歲月不饒人,過了年夏小雪就十九了,夏心萍沒想到,她竟然死了。
雲墨辰推開門有一瞬間的恍惚,這副安靜的場景,讓雲墨辰想起五年前初見她時的模樣,像是一隻經不起任何驚嚇的小白兔。
“心萍!”雲墨辰關上門,喚了一聲,情緒隱晦不明。
這一刻,雲墨辰多麼希望時光能倒流,那麼他就不會帶夏心萍來南水,夏心萍依然會保留着她的清純無暇。
本來安靜的夏心萍聽到這聲叫喚,鼻尖突然發酸,頃刻間,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大滴大滴的滾落,她沒有回頭,而是用手擦去臉上的淚珠,可越擦越多。
一隻橫空的手臂擋在她眼前,男人的手掌捏着紙巾,夏心萍顫抖着手接過去,卻沒有勇氣去看他的臉。
夏心萍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雲墨辰會狠心的朝她開槍,她都那麼懇求他了,一味的認錯,甚至提到五年前他們在村裡的那些事,只求他能記起那份情。
她輸了,賭輸了。
不但如此,這個男人朝她開槍之後竟然不顧她的死活,命令人不許給她找醫生,想把她活活的痛死。
雲墨辰臉色一片冷然,居高臨下的瞧着她,“知道你錯在哪兒麼?”
夏心萍低着頭,沒有說話。
“你不該去找顏兒,明知道她是我心尖上的人還不顧一切的去招惹她,明知道我最害怕四年前的真相曝光,你——偏偏和我唱反調。”
一字一句說得甚是清晰,特別是那一句,她是我心尖上的人,夏心萍的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般,承受不了那道重力,譁然碎開了。
曾幾何時,她也是他心尖上的人,那時,有多少人羨慕雲墨辰對她的寵愛?
夏心萍抽泣幾聲,打着哭嗝,擡起一張淚眼朦朧的臉看向男人,淚水順着蒼白如紙的臉滑落,“呵,雲墨辰,你,你真的好狠心。”
雲墨辰依然保持着一個動作,她的話,他沒有否認。
他從來都是狠心的,唯一對沈雅顏做不到下狠手,這就是所謂的愛,他早就明白了。而對夏心萍,之所以能容忍至今,也就是曾經的那份救命之恩吧。
“你想看我生不如死是麼?”她問,碎了的心在顫抖。
雲墨辰雙手負於身後,臉上並沒有流露過一絲憐憫之情,眸光看向窗外,“夏心萍,你知道的,我對你是下不了狠手的,可是,對沈雅顏我更是疼在心坎兒裡,如果只能選擇一個,我肯定會選擇她。”
心,碎掉的地方被人撒了一把鹽,夏心萍覺得身體嚴重缺氧,不然,她爲什麼想說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呢,只是傻傻的望着眼前如帝王般霸氣的男子。
“你不傻,不會不明白我的話。”
說白了,他過來就是警告她的,如果有下一次,他絕不會再念舊情。只不過,雲墨辰已經不再給她出手的機會,因爲雲墨辰的阻攔,不準醫生給她救治,夏心萍的腿可能要廢了。
這也是夏心萍最心痛的地方,她以爲無論自己做錯什麼,雲墨辰縱然生氣的想殺了她,可過後也不應該那麼冷血的對她啊。
夏心萍深吸一口氣,眼底迸射出一抹深入骨髓的恨意,冷笑,“我等着你玩膩她,她會和我同樣的下場。”
如此無情的男人是沒有心的,她不相信雲墨辰會對沈雅顏一直好下去。
雲墨辰收回目光,視線盯着她,冷笑,“這麼久你還是不瞭解我。”
“……”
夏心萍怔愣,等着他的下句話。
“當年,我對你是心動加感激,現在想來那並不是愛,我也從來沒說過我愛你,承諾的也只是會娶你。”
話落,夏心萍絕望的閉上眼,滾燙的淚水砸到她手背上,咬着脣道,“雲墨辰,你走吧。”
雲墨辰眸光一冷,厲聲警告,“記住這次的教訓,以後不要再去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