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他居然替我鋪牀,“你只管住這裡,鋪金和物業管理費都有人替你交,你全都不用操心,只管住。小區裡面有超市,你可以在那裡採購生活用品和平時吃的蔬菜水果,還有,你的住所先不要告別任何人,沒什麼事的話也不要出門了。”
我又問他:“那離婚的事呢?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暫時不急!”說完,他轉身出了門。
我則呆呆地坐在客廳的布藝沙發上。
這兩室一廳被裝修得十分溫馨,地板是木質的,光着腳踩在上面也不會覺得冷。
對了,過完這個月,就是秋天了。
……
我在小區裡又住了一段時間,哪裡都沒有去,也把手機和電腦的定位全都關了,平時只跟公司的人電話或視頻聯繫,佈置一下工作。
然後我就發現,公司離了我照樣可以運轉,小皮和小吳他們把工作做得非常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不在的緣故,也沒有人來找茬了,幾個裝修項目都很順利地完成了。
不過,我的公司離了我沒有影響,但恆意沒有宋澤峰就不行了。
我在財經版看到恆意的消息,宋澤峰離開後,恆意一片混亂。網上傳言他爲了我放棄了恆意總裁的位置。那段時間恆意股票爆跌,一下子損失了上億,張小霞不得已又把宋澤峰叫了回去。
可我覺得張小霞不會善罷甘休,她一定會找準時機再對付我的。
初秋的下午。
我把箱子裡的長袖外套翻出來披上,又泡了一杯茶。
陸爺爺說,一個人喝茶會讓心靈平靜,效仿了一下,果然如此。
不管現在環境有多麼惡劣,我都不能着急,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婉婉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進來的,才一接聽,便聽到她那邊唔唔的哭聲:“如意姐……我覺得我快要死了,怎麼辦?”
我問她:“怎麼了?”
“電話裡說不清楚,如意姐你在哪裡?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我不假思索地說出了現住的地址。
婉婉是一個有分寸的女孩,她不會把我的事情亂說出去的。
半個小時後,我聽到了門鈴響,從監視裡一看,只有婉婉一個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開門讓她進來了。
一見到我,婉婉又開始哭,我讓她坐在沙發上,又給她遞了紙巾:“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哭得這麼難受?”
婉婉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說:“小皮……小皮……他要結婚了!”
“結婚了?”
“就是那個從家鄉來的女孩,早上我們公司所有人都收到請帖了,下星期在我們公司附近的酒店舉行婚禮,他……他……”
怪不得婉婉哭得這麼傷心。
我拍着婉婉的肩膀:“婉婉,我不是一個很擅長安慰別人的人,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們尊重小皮的選擇吧,他可能真的喜歡那個女孩。”
婉婉仍是哭:“我知道,我來找你並不是希望你安慰我,我就是希望有個人跟我說說話,跟我分擔一下痛苦,唔唔……”
“我會陪着你,”我又拍拍她的肩膀。
她又哭了很久才擡頭問我:“如意姐,下週小皮的婚禮,你會去吧?”
“他還沒有通知我,如果通知的話,我會去的,他畢竟是我的朋友兼好員工,幫過我很多忙。”
婉婉哭着:“我也想去,那到時我們一起去吧。”
婉婉又在我那裡坐了好久,一直待到傍晚纔回家。
……
轉眼就到了小皮的婚禮。
我跟婉婉約好在酒店門口等,等我們都來了再一起進去。
我等了十幾分鍾了婉婉纔來,看到她的時候,我不禁打趣了一句:“你總算來了,我剛剛有兩個擔心,第一個,擔心你沒有勇氣來,第二個,擔心你帶着一大幫人過來搶親。”
婉婉勉強地笑笑:“如意姐你放心吧,我沒有那個膽子的。”
“沒有就好,我們進去吧?”
“恩!”
酒店門口,新娘和新郎已經在迎賓了。
婉婉突然緊緊地拉着我的手。
“不用緊張,自然點,”說完,我拉着婉婉走到小皮面前,先是跟小皮握了握手,再跟旁邊的新娘也握手,然後讚賞地說:“小皮,你的新娘很漂亮!”
新娘個子小小的,眼睛很大,皮膚很大,算不上漂亮,但勝在耐看吧,當然,跟婉婉比起來,無論外貌和氣質都差了一大截。
我又把婉婉拉過來:“婉婉,跟小皮握一下手吧。”
婉婉的樣子很是不自然,看得出來她一直在極力地忍着悲傷,但最終還是跟新娘新郎都握了手。
小皮的母親也在。
他母親認得我們,等我們跟小皮打過招呼,遞了紅包後,皮母便拉着我們到一旁熱情地問好,還聊了一會兒家常,說小皮終於娶了媳婦了,她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婉婉便問:“那小皮是怎麼跟他媳婦認識的呀?”
“當然是相親認識的,兩家人都認識,知根知底的,又門當戶對,這事就確定下來了。”
婉婉說:“那不是很草率?”
我碰了婉婉一下,婉婉就不說話了。
“草率?不草率了,”然後皮母就壓低了聲量:“小皮來a市前談過一個女朋友,是個有錢人家的千金,結果女孩家裡不同意,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成天找我們的麻煩,小皮在當地雖然有一些名頭,但他不願意跟女孩家裡鬥,加上我一直不喜歡他打架,就勸他出來找份正經工作,不然我們也不用跑來a市這麼遠的地方了。”
“原來還有這事?”婉婉很失落,她顯然把自己帶進去了。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我看了一下是醫院的號碼。
“你好,我是馬如意!”
那邊傳來嚴醫生的聲音:“馬醫生,你爸爸這邊有些突發情況,能不能現在來一趟醫院?”
我驚呆:“情況有變?我爸怎麼樣了?”
“不太樂觀,你趕緊過來一下吧。”
我掛了電話就要往外衝,婉婉見狀趕緊拉住我:“如意姐,你去哪裡啊,出什麼事了嗎?”
當時,我已經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胡亂地說:“醫院,我爸可能有危險……”
站在酒店門口的小皮可能看我狀態不好,他居然一下子衝過來:“如意姐,要不我陪你去吧!”
他話一說出口,門口的幾個人都同時怔住了。
尤其是婉婉!
皮母趕緊過來:“小皮你今天大日子,哪裡都不能去的,馬醫生的事情,她會處理的。”
我已經冷靜下來了,“對,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對不起小皮,我要缺席你的婚禮了,但是我要說:祝你幸福!”
我上了出租車的時候,又看了一眼酒店門口,只見婉婉還呆呆地站在酒店看着我的方向。
我當時覺得不妙,她一定誤會小皮跟我的關係了。
可是情況太緊急,我沒有時間跟她解釋了。
……
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第一時間是衝進我爸的病房裡。
先看老闆的呼吸和膚色,膚色正常,再看旁邊的生命測試儀,血壓和心率全都正常,我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去找嚴醫生。
“嚴醫生,我爸沒有問題啊,”我說。
嚴醫生看到我,樣子也很平靜:“對,他現在沒有問題了,但是下午的時候他突然出現癲癇的現象,呼吸困難全身發紫,情況十分危險,我們當即對他進行了搶救,幸好很快就恢復正常了,打電話讓你過來,就是想跟你說明一下情況,以後這樣的情況可能隨時會出現,我希望你作好心理準備,因爲下一次可能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我眼眶一紅。
如果這個唯一的親人都不在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嚴醫生,盡力搶救吧,還有,我以後也會抽出更多時間來醫院看他的。”
嚴醫生表示他會盡力。
回到我爸的病房裡,我坐在他旁邊握着手跟他聊天,跟他說起張小霞,說到宋澤峰,說到最後,我告訴他:“爸,我快要撐不住了,你一定要儘快醒過來,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