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陳總扔錢，我有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看着地上散落的幾張錢幣，一共才三張，可我結帳的時候都花了一千。這三張一百塊砸在我身上完全沒有感覺。
他們出去後，小吳對我說：“馬老闆，我們……要不要回去呢？”
“不回，”我再次拿起話筒：“小吳，你跟我一起唱歌，想唱什麼歌就唱什麼，來都來了，好好放鬆放鬆！”
小吳愣着，後來見我真的是隻顧唱歌，她才慢慢地拿起話筒跟我一起唱。
“跟着我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右手左手慢動作重播，這首歌給你快樂，你有沒有愛上我……”
今晚下班得比較早，才九點鐘左右就回到家了。
下車後把車交給老黃，讓他幫我開進車庫，我則疲憊地往屋裡走。
經過花園的時候，一隻白茸茸的小東西又跑到我面前，在我腳邊使勁地蹭着。我有氣無力地說了一聲：“沙兒，我累了，你回自己的窩裡呆着吧。”
那沙兒朝我汪了幾聲，先跑到花園裡，再跑出來對我叫幾聲，像是在指引我什麼。
我往裡面走了兩步，便看到昏暗的燈光下，有個人影坐在一棵迎客鬆背後，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發現那裡坐着人。
沙兒又朝我歡快地叫了幾聲，像是示意我過去。
我猶豫了一下，便朝宋澤峰走了過去。
他手裡拿着一包狗零食，見我來了，他拿了兩顆餅乾出來：“嚐嚐？”
“你自己慢用吧，我吃過飯了，”我在他旁邊坐下。
“生意做得不順？”他把狗餅乾餵給沙兒，沙兒吃得特別歡樂，又蹦又跳的，吃完又眼巴巴地看着零食袋。
怪不得沙兒最近那麼纏宋澤峰，原來是被他的零食收買了。
我嘆了一口氣：“本來挺順的，但是小人當道，生生地把生意給攪黃了。”
“哦？不防說出來聽聽，”他的表情看起來不知道是感興趣還是不感興趣，總之淡淡的。
我說：“就是遇到一個死對頭，那死對頭正好是客戶的朋友，她就在客戶面前說了我幾句壞話，於是就黃了啦。”
他一邊喂沙兒一邊說：“那可真倒黴的。”
“是，以後出門還是先翻翻黃曆，免得諸事不宜，”想到安妮，我恨得咬牙切齒。
宋澤峰仍是平靜地說：“做生意就這樣，沒有一帆平順的，這就是爲什麼我讓你從小公司做起了，你所接觸的那一階層的人沒有人知道你是宋太太，因此他們不會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你特權，你得什麼事都靠自己。”
我依然對他沒有什麼好氣：“放心吧，我能挺得住。”
事實上，我還是很沮喪，只是表面上決不對他服軟。
夜晚的風微涼，還有一絲霧氣，而遠離鬧市的別墅花園很是靜謐。
過了一會兒，宋澤峰又說：“其實我知道，你剛剛說的那個死對頭，就是安妮對不對？”
我驚訝地看着他：“你知道？是不是安妮跟你說了什麼？她沒有惡人先告狀吧？”
宋澤峰馬上替安妮辯護：“不，她不是這種人。”
“那麼，在你心目中，她是什麼人呢？”我很是平靜地問。
但不一會兒，我又驚訝於自己的平靜，女人在老公面前聊起別的女人，一般會帶着醋意，但我似乎已經沒有了，麻木了，看淡了，習慣了。
宋澤峰隨後嘆了一口氣：“如意，安妮的家境不是很好，但她一直很獨立，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就是靠獎學金升學，包括後來開美容院也是從小做起，自己打拼，一點點積累人脈，她現在已經在a市站穩腳跟了。”
“我知道宋總想表達的意思了，你是說安妮是一個成功的例子。你讓我向她學習怎麼獨立，怎麼打拼，怎麼積累人脈對不對？但是我也想跟你說一點，我爲什麼偏要跟她學習？有那功夫，我還不如看勵志的成功學。”
宋澤峰點頭：“都可以，只要你有鬥志，有信心。”
我白了他一眼：“不說了，我累了，洗澡睡覺去。”
沙兒見我要走，頓時跑過來朝我叫着，我對它沒好氣地說：“找你的主人去，別來煩我。”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宋澤峰提到安妮，把我刺激到了，我似乎又充滿了鬥志，是一股不服輸的鬥志。
馬如意，加油，別讓人瞧不起你。
……
潮裝。
我一來到辦公室，便看到桌面上靜靜地躺着兩張辭職申請表，一個是策劃的小樑，另一個是設計助理，而辭職理由都是要回家結婚。
我笑了笑，大概是因爲對新的薪資福利不滿吧，既然是多勞多得，可公司沒有事情給他們做，又怎麼會有收穫。
我馬上就簽了，簽完之後，我讓老嚴召集大家開會。
在會議室裡，我坐在主席位置上，看着在座的十幾個人。
“今天召集大家來開會的目的，是想聽聽大家的想法和心聲，公司的情況大家都很瞭解，而薪資制度呢，也是基於公司目前的情況進行改革的，這麼做是想讓大家樹立一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擡的觀念，公司是大家的，利益要靠大家一起努力獲得。但是我也知道公司目的情況對大家不利，所以，每個人都發表一下心裡的感言吧，注意，大家發言時都儘量言簡意賅，不要繞彎子，有什麼說什麼。”
我把主持的機會交給老嚴，接着老嚴便一個個點名，讓他們都發言。
員工們紛紛發言：
“馬老闆啊，不是我不想跟公司同甘共苦，而是我們有老有小，要養家，這樣下去實在熬不住啊。”
“馬老闆，如果是以前的工資，我們或者還可以熬，但是現在……”
八九不離十，意思都是公司沒有生意，他們很難堅持下去。
但也有的說：“我覺得，多給公司幾個月的機會吧，畢竟在這裡做久了，只是訂單方面真的要努力掙取了。”
“我再看看吧，反正我也不想找工作。”
“……”
我最後總結：“好，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大家對公司沒有信心，那我也不勉強大家留下來跟我一起吃苦，如果現在還有誰想辭職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下午去財務結了工資就可以走了，我還是一樣感謝你們爲潮裝做出過的努力和貢獻。”
……
那天下午，又有幾個人過來跟我遞辭職申請，我一律笑着批准，並且祝他們有一個更好的前程。
現在，公司只剩八、九個人了。
我又暫時消極了幾個小時，呆呆地坐在辦公室裡，說實話，有一點茫然。
外面的員工都下班了，我也不知道幹什麼，後來看到書架上一本書《財富學》，應該是前老闆留下來的，我拿起來翻了翻。
沒想到，我竟然看下去了，這一看就看了四五個小時，上面的理論我可以接受，因爲這本書反覆強調的是做生意不能心急，一定要熬得住，萬事開頭難，若是堅持下來了，總是會有驚喜的。
第二天，我召集了剩下的員工，問他們留下來的目的，大家都說對公司有感情，不想挪了，但他們也希望我能強打起精神來，早點接到訂單。
我聽了之後，又像打雞血一樣有精神了，幸慶留下來的都是忠心的。
……
下午，老嚴來辦公室找我，“馬老闆，有人來面試，你有空嗎？有空的話我就把他叫進來？”
我問：“面試什麼崗位？”
“業務員。”
“你先把好關吧，你覺得合適了再叫我，畢竟你在招聘這一行有經驗。”
老嚴頓了頓：“我覺得還可以，雖然文化程度可能不怎麼樣，但是人看着有闖勁，可以培養，畢竟我們公司開出的條件，也挺難招到能力強的業務員。”
我想了想：“好，他人在哪裡？”
“我現在就讓他進來。”
“好的，”說完我繼續埋頭工作。
兩分鐘後，我辦公室的門又打開了，老嚴說：“馬老闆，人來了。”
我“恩”了一聲，頭也不擡地說：“先坐下吧。”
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我第一時間就是看一下面試者，然而，頭剛擡起來我就驚呆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