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我們又坐着聊了一會兒,我問唐明朗放多少天假,他說現在不確定,什麼時候接到通知就什麼時候回去。
我問他:“還回邊城?”
“不一定的,具體看安排。”
我無奈地說:“好吧,這是機密,我不問了。”
在唐明朗去衛生間的時候,對面的陸少校纔跟我說:“如意,我覺得明朗剛剛的想法很好,他借你錢當入股,你賺了錢再還給他不是一樣的嗎?”
我搖搖頭:“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賺到錢,再說他的錢也不多,要是被我敗了就沒了。”
他突然就露出疑惑的表情來:“你從哪裡知道他沒有錢的?”
“我跟他從小一塊兒長大,以前不管去哪裡都是我買單的。”
“好吧,不糾結這個問題,”他看着我,濃密的眉毛向上揚了揚:“根據你的思維邏輯我做了一個小小的推斷,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一個朋友,他手頭寬裕還有閒置的零錢,那你就可以放心借了?”
我連忙問:“難道陸少校想借錢給我?”
“是這個意思,你卡號發我一下,我呢,多的沒有,二三十萬沒有問題的。”
“這……不好吧?”我爸跟我說過,女孩子不管在任何時候都不要跟一個男的借錢,除非你想跟他發生進一步的關係。
陸少校朝我笑笑:“快一點吧,明朗很快就要回來了,他會誤會的,說爲什麼只肯接受我的幫助而不肯接受他的。”
我爲難地說:“陸少校,太謝謝你了,要不這樣吧,我現在還撐得住,到了真的撐不住的時候,我再找你借行嗎?”
他頓了頓,隨後淡然地笑笑:“第一次向一個姑娘獻殷勤居然被拒絕了,好受打擊。”
我覺得既好笑又愧疚,於是託着腮揶揄他:“你千萬別這麼想,不過,你真的是第一次向一個姑娘獻殷勤?你之前認識的那些可以讓你產生荷爾蒙激素的女性朋友呢?你沒有借過錢給他們?”
“以前那些女性朋友沒發展到這一層,”他笑了笑:“包括連電話號碼都沒有交換過。”
隨後他把手機遞給我:“輸入你的號碼吧,撐不住的時候隨時打電話給我。”
是新款的水果機,我怔怔地看了兩秒,以前想要卻沒有要到的電話號碼,現在馬上就可以要到了。
“怎麼,如意你要再打擊我一次嗎?連電話號碼都不肯給我?”
“哦不,”我回過神來,接過他的手機,只覺得拿在手裡沉甸甸的,我一邊輸入我的號碼一邊說:“我一直以爲你們軍人不給用手機。”
“那要看級別,另外我們用手機有很嚴格的規定,多數電話是被監聽的,也有時間規定,如果有時候你打我手機不通,可能要耐心地多打幾次。”
“噢,我明白了,你們的軍紀真嚴格。”
“對,不但打電話嚴格,平時說話也得注意,我給你說個好笑的事兒,”他朝我湊了過來。
我一聽就來了興趣,陸少校是一個智商高品味也高的人,他說的笑話一定很好笑吧:“好好,你說來聽聽。”
我甚至有些擔心自己聽不懂。
“我們隊裡有個五班長,喜歡開玩笑,一次野外駐訓,科目完成得快就早早回來了。回來遇到六班長,六班長就問了一句:五班長,餓了啊?五班長開玩笑:勞資x飢渴。未料被指導員聽見,隨即要五班長寫2000字檢討。第二天大隊軍人大會,五班長專門讀檢討,內容大致如下:作爲一個革命軍人,我不該x飢渴,我應該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爲人民服務當中。我x飢渴,對不起黨,對不起祖國,對不起軍隊……”
我“噗”地一下,一口茶差點噴到了陸少校臉上,然後笑得直不起腰。
正好唐明朗回來,他一直好奇地問:“你們聊什麼呢,這麼好笑,讓我也聽聽吧。”
陸少校說:“沒什麼,就是把五班長的事情跟如意說一下,這事你知道的。”
唐明朗看着陸少校:“這……怎麼能跟女孩子聊這種笑話,如意姐,你難道也好這口?”
唐明朗話一說完,我和陸少校又是一陣大笑。
……
出了海鮮酒樓,我們在停車場分別,本來唐明朗是坐陸少校的車來的,但現在他希望我送他回去,說陸少校家住得遠又不順路。
我當時有點不捨,便問陸少校:“你住哪裡?”
“北區,說遠也不遠,二十公里左右就到了。”
“那陸少校也是a市人?”
“對,只是我從小跟着外婆在北方長大,所以口音偏北方一點,直到高中我纔回到a市跟父母一起住的,”他說話時總是帶着一陣陽剛的味道,即使現在是晚上,我也有一種現在是白天的錯覺。
捨不得分別,但也不得不分別,我只得做出一副瀟灑的姿態朝他揮揮手:“那我們就下次再約吧,陸少校開車回去小心點。”
“行,你開車也注意一點,”他轉身上一臺白色的豐田陸地巡洋艦,那輛車售價在一百萬左右,是性價比很高的越野車。
我和唐明朗回到我的舊寶馬上。
在車裡,我忍不住問唐明朗:“你們陸少校是什麼來頭啊?”
“來頭?我記得以前跟你說過他的事的,他今年三十一歲,因爲屢屢立功,所以去年就被升級爲少校,是我們部隊裡最年輕的少校了。”
我問:“那他家裡是做什麼的?”
“聽宿舍的人說他出身於書香門第,父母是外交官,爺爺奶奶是大學教授,雖然退休了,但學校又反聘回去當顧問教授,他外婆家是經商的,在北方有一家知名企業。”
想到他說借我錢,我點點頭:“噢,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
“他家境挺好的。”
“是啊,難得的是他沒有一點公子派頭,唉如意姐你打聽這個幹嘛?宋澤峰知道了會吃醋的。”
“吃什麼醋呀?交個朋友問問底細而已。”
“……”
……
回到家是十點,我走到花園便看到屋裡燈火通明,但往常這裡不是這樣的,平常宋澤峰迴到家一般會直接上二樓,李阿姨又節儉,不會把燈全打開。
來客人了?
我往裡面走去,還沒有走進屋裡就聽到了安妮那嫵媚的笑聲:“……美國那邊寄來的,聽說效果可好了……”
我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這女人又來家裡幹什麼?
不過,這畢竟是宋澤峰的家,他都沒有意見,我還能說什麼。
無視他們就行了。
於是我走進去,裝作看不見他們,徑直往樓梯口走去。
但是,你不去招惹人,有人卻會主動來招惹你。
還沒上樓梯,便聽到安妮說:“如意,先別急着上樓啊,我朋友從美國那邊給我寄了養胃的保健品,也不知道適不適合阿峰,畢竟美國人的胃跟中國人不一樣,你是醫生,過來幫我們看看吧?”
我停頓片刻,這才轉身看他們。
他們都坐在沙發上,宋澤峰大概是剛下班,還穿着一套黑色手工西裝,背對着我,看不清神情。安妮則穿一條黑色愛馬仕的裙子,售價三萬左右。
他們面前除了兩個茶杯,還放着兩盒包裝樸實的保健品。
想起上一次安妮在ktv廳裡對我的羞侮,我乾脆大大方方地走過去,走到宋澤峰面前的時候,我還瞄了他一眼。
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目光卻鎖定在我身上,有一絲期盼,大概他也想知道那保健品適不適合他吧。
我打開蓋子看了一下包裝,全是英文的,如果認真看的話,我也能看懂,但我只匆匆掃了幾眼,又打開蓋子聞了聞味道,接着擰着鼻子作出難受的樣子:“這味道這麼難聞,即使吃進去也是會吐出來的,還不如不吃,吃吃吐吐更傷胃。”
我是看着宋澤峰說的,他的神情迅速黯淡了下去:“如意,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這好歹是安妮的一片心意。”
“只是實話實話,你要吃也行,隨你吧。”
把保健品放下,正要走,卻突然聽到安妮說:“對了如意,我今晚在海鮮酒樓看到你了,跟你在一起的那帥哥是誰呀?好高大啊,我看着都流口水了,他有沒有女朋友?有機會的話介紹給我認識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