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劍拔弩張
南宮流雲迅速的帶着人來到了大門口,此時南宮世家的人已和對方交起手來,兵器交鳴不斷。管家陳伯正在維持着秩序,見到南宮流雲和南宮闕趕過來,忙來到他們身邊。
不多久,南宮流雲的身後又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是是家丁和護衛,也有幾個膽大的女眷跟過來。蕭亦玄他們三人就在南宮流雲的右後方,角度剛好能看到場間。
靠門口的地方,一箇中年男人斜坐在一張木椅上,翹着二郎腿。他的身後還跟着一羣人,都穿着黃褐色的衣服,虎視眈眈。中年男人臥蠶眉,個子中等,絡腮鬍子,手裡不停地轉着兩個鐵球,眼神殘忍。
“哈哈哈,南宮流雲你個老烏龜,終於捨得從窩裡出來了。”那個男人說話粗劣,毫不顧忌。
南宮流雲讓屬下的人停手,在火把的照耀下,一切通明,他說道:“呼延東元,你到我南宮家來做甚,哼,帶着這麼多手下是在向我示威嗎?”
中年男人正是呼延世家的家主呼延東元,他從木椅上站起,神態倨傲,道:“南宮流雲,你別給我搞這些花花腸子,我今天來是找我侄子的,快讓他出來。”
南宮闕看不慣呼延東元的架勢,沉聲道:“呼延家的小兒,老夫還站在這裡,你家中老人沒教過你如何說話嗎?”
呼延東元循着聲望去,說道:“原來南宮老伯也在,是東元失禮了,不過在下今日真的沒有冒犯之意,只是來找我侄兒呼延敖,找到了我就回去,絕不拖泥帶水。”他的態度發生了大轉變,不過眼裡的得意笑意卻沒有掩蓋。
南宮流雲和陳伯對視一眼,神情複雜,真是來者不善,他道:“呼延東元,你來找侄兒不需要這麼大的陣仗吧,你把人退了,我和你好好商量這件事。”因爲理虧,南宮流雲的口氣也只能軟了些。
呼延東元並不買賬,得理不饒人的說道:“哼,我可是聽說呼延敖被人害死了,這才帶着人過來,我呼延家的人可不能受欺負。南宮流雲,你先把我侄兒交出來,我就撤人。要是真像我聽說的那樣,南宮老爺子也在,可以做個見證,那我可要和你們南宮家好好講講道理了。”
退到南宮流雲身後的陳伯一直盯着呼延東元身後的幾人,突然拱手出列說道:“歐陽家主,既然來了,何不現身呢?”
南宮流雲一驚,同樣望向前方,而呼延東元看着陳伯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陰測測地道:“連一個下人都敢指手畫腳了,這是哪家的規矩?”
陳伯不答話,一攏袖,慢慢地退回去,發現情況的南宮流雲不理呼延東元的問話,向那邊說道:“歐陽胥,不用躲了,你雖然不高,我還是看得到你的。”
一聲輕哼,自呼延家的人羣中走出了一個矮子,五短身材,扁圓型的臉長得很成熟,他的聲音尖銳,道:“南宮流雲,你也不用拐着彎罵人,我承認我矮,但是你也不見得高到哪裡去。”
歐陽世家,同爲江南五大世家之一,家主歐陽胥。因他是個矮子,所以江湖中和他身份差不多的人都喊他“歐陽矮子”,不過這僅限於一小撮人。別人要是這麼喊他,第二天就會在世間消失。此人心狠手辣,是個真正的屠夫。
歐陽胥的到來給這場聲勢浩大的質問有了一絲不一樣的意味,南宮流雲對呼延東元說道:“呼延家主,這種陣勢恐怕不是來尋人的,而是來尋架的吧?”
呼延東元未開口,歐陽胥先說道:“南宮流雲,你也別誤會,今晚我正巧在呼延兄家用宴,聽他說了侄兒的事,就陪着他一同前來,你放心,這件事我不插手,你們自己解決。”
江南五大世家中,南宮世家和呼延世家的實力要比其餘三家強上一籌。其中歐陽世家與呼延世家交好,而上官世家和南宮世家親近,端木世家則保持中立。現在歐陽胥站在這裡,早就表明了一種態度,要說他不插手,在場的誰都不會信。
蕭亦玄和南宮婉兒在後方,清楚的看着發生的事。南宮婉兒的俏臉揪着,蕭亦玄很是心疼,輕聲安慰道:“婉兒,沒事的,相信南宮家主一定能處理好這件事。”
南宮婉兒嗯了一聲,朝他擠出一個笑容,很是勉強。蕭亦玄知道這無法讓她寬心,握着她的手緊了些。
場中的南宮流雲漸漸地想到些前因後果,對身邊的陳伯使了個眼色,陳伯會意,不動聲色的就要離開,對面的呼延東元眼光何其毒辣,察覺到動靜,厲聲道:“南宮流雲,你這是想派人去毀屍滅跡嗎?哼,這不可能,我侄兒現在只能由我們呼延家的人自己進去找,你們南宮家的人一個都不能離開這裡!”
南宮流雲氣急,怒道:“呼延東元,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南宮家豈是你想搜就搜的,陳伯,你去做你的事,我看看誰敢攔!”
“哪裡走!”呼延東元行事果決,駭然出手,猛地拔地而起,雙手成鉤,朝陳伯的頭頂上抓去。
後方的南宮婉兒差點驚呼出聲,蕭亦玄眼中溢彩連連。
高手,一流高手!
“哼,你敢!”南宮流雲擋在陳伯身前,縱身一躍,一掌推出,頓時場間的空氣都扭曲了。掌和鉤相遇,巨大的撞擊聲,驚天動地。
飛身落地,南宮流雲和呼延東元各退了三步,他們每退一步,地上鋪的石塊就化爲齏粉!
呼延東元站定,轉着手腕說道:“南宮流雲你的功力進步了不少,這招天霜掌用了八成力吧?”他心中實是吃驚,這南宮匹夫的功力已經隱隱在他之上了。
南宮流雲收斂全身氣機,道:“彼此彼此,你的玄鷹鉤也不弱。”
這次只是試探,不會真正的出手,到了他們這種境界,沒有一百招是分不出勝負的。就在南宮流雲和呼延東元交手之時,歐陽胥矮小的身形瞬間移動到南宮闕的對面,玩味的踱着步。呵,他來這裡可不是看戲的。
呼延東元坐回木椅,輕摸着椅沿,“我說過了,沒有我的允許,你們南宮家的人都得在這兒,除非你南宮流雲讓我進去搜。”
站在南宮流雲左側的向教習先前保持沉默,這時開口道:“我南宮家不是無人!”隨後一抽刀,幾十個黑衣人出現在他的身後,排列整齊,手中的鋼槍前傾,氣勢凜然。
呼延東元望向這支突然現身的隊伍,眼皮抖動,接着開始拍手,道:“不愧是南宮家的黑衣衛,嘖嘖嘖,果然是訓練有素,不過今天誰來都不行,你們南宮家敢走一個人,我就會親自出手,相信歐陽家主也不會袖手旁觀的。”說完對着歐陽胥一笑,笑中意思明顯。
南宮流雲不想再糾纏,他意識到對方這是在拖時間。丟失的要是一本普通的賬簿他不至於如此心急,這本賬簿實在是不簡單。各大世家明面上做着正當的交易,但是暗地裡也有見不得人的生意,而這本賬簿涉及到的就是最見不得人的那筆——武器走私。若是一般情況下,官府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還參與其中,撈取豐厚的利潤。畢竟沒有武器,那些世家怎麼加強自己的武力,這可是大肥肉,沒有哪個官員會不眼紅。可是如今的情況大不相同了,大梁朝的邊關吃緊,正和燕朝對峙,燕朝的軍隊隨時有可能打起來,這時候被查出走私武器的話下場可想而知。
罪同謀反,抄家滅族。
歐陽胥交叉着手臂,說道:“嘿嘿嘿,南宮流雲,我雖然說了不插手,但是現在公義在呼延兄這邊,你如果真有什麼小動作,我也不會客氣的。”
南宮流雲一直在思考今夜的事,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慮,他理清了頭緒。家中有呼延東元的內奸,他偷走了那本賬簿,還殺了呼延敖。呼延東元等人定是早就守在門外,看時機差不多就衝了進來。趁着向他要人,既可以拖住他這邊的人去尋找賬簿,還可以拖延時間,等待官府帶兵前來。到時候證據確鑿,好將他南宮家一網打盡。這個呼延東元的計策真是毒,爲了戕害他南宮家,甚至不惜殺死了自己的侄子。
這麼說的話,南宮流雲心中有了一絲明悟,那本賬簿還在自家人的手裡,很有可能就在身後的某個人手中。
南宮家還有機會,在官兵到來之前找到賬簿便可萬事大吉,說不定還能反咬呼延東元一口。
南宮流雲袖口微動,卻想不到合適的辦法。另一邊的呼延東元顯得很有耐心,拿着指搓修理指甲,還不時地吹着指屑。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過,彷彿重錘在敲打着衆人的心。
蕭亦玄和南宮婉兒靠在一起,感受着她心跳的加快,同時在分析着局勢。他不知道那本賬簿被偷的狀況,但是能看出呼延家的人在拖延時間,等待着什麼。可以肯定他們有所圖謀,這樣下去必定對南宮家不利。
一隻手拉住了他的衣服,不是南宮婉兒的,而是屬於同樣關注着事態發展的南宮尚文。蕭亦玄疑惑的看着他,南宮尚文此刻面色猶豫,像是在艱難地做一個決定。
過了片刻,打定主意,一咬牙,他終於鼓足勇氣說道:“先生,我聽……聽叔叔說,家裡有樣很重要的本子被偷了。在呼延家的人來之前,陳爺爺就帶着人四處找了,可是沒有找到。現在呼延家的人堵着陳爺爺,我在想會不會和那件本子有關。我知道先生本領大,能不能……能不能救救南宮家?”說最後一句話時,南宮尚文已聲若細蚊了,滿臉的乞求之色。
一件重要的本子,怪不得呼延東元要拖延時間,然而他在等誰的到來呢?
蕭亦玄心裡想着,忽然一個念頭閃過,難不成是?真有可能,呼延東元要想將南宮家徹底打倒,只有藉助全江湖都不敢惹的力量——官府。那麼那件本子必是能置南宮家於死地之物,這下麻煩了。
蕭亦玄不忍心拒絕南宮尚文,說道:“尚文你不用擔心,這麼多人在,呼延家的人不會怎樣的。”
真古也看懂了一點形勢,對蕭亦玄道:“師兄,師兄,我看南宮家的人好像會出事,你有沒有辦法幫助他們,他們家的齋菜可好吃了,我不想他們受傷害。”
蕭亦玄正想和真古說,讓他不要管閒事。只是感受到南宮婉兒手心的汗又多了些,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父親,如黛的眼睫毛都很少眨,漂亮的臉龐變得蒼白,帶着愁意,蕭亦玄的心都快化了。他那句話硬是到嘴邊,沒說出來。
不能讓她再擔憂了,哪怕多一分一秒都不行。
一個粗糙的計劃在他的腦海中產生,這樣做或許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