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辦法
南宮家的家丁和護衛沒有家主的命令不敢擅自行動,知曉內幕的管家陳伯此時是內心如焚,他悄悄地後退了一步,站在南宮流雲的身後,想趁機調派人手。呼延東元好似什麼都沒有看見,和他身後的幾個人有說有笑,真有點談笑風生的意思。
陳伯的動作很隱秘,右手放到後面,然後翻掌,又迅速的抽出放到前腹。後方的兩個拿齊眉哨棒的會意,眼神微動,就要藉着夜色抽身而出。他們所站的位置並不明顯,要做小動作就算是身邊的人都未必能發現。
他們剛退了一步,兩點寒光在空中流過,“啊”地一聲慘叫,二人都直筆筆的倒在了地上,再無動靜。
南宮家的人羣中一陣騷亂,黑衣人竭力按壓維持秩序,並將很多受到驚嚇的人強壓着送回房屋,場間的混亂纔得到了緩解。
蕭亦玄拉着南宮婉兒的手,稍微靠前了些,他看到了那兩具倒在地上的屍體,眉心一點紅,沒了生機。
好厲害的暗器!
南宮流雲從混亂開始到平息都沒說一句話,只是黑着臉凝視着那個矮子,那寒光之快連他都沒有把握住,在場的只有他一人的暗器能有此境界。
歐陽胥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咧着嘴笑,他那張扁臉凸顯的更加扁,但也爲他增添了幾分惡毒,“南宮流雲,你手下的人可真是不懂規矩呀,今天我就替你教訓一下,希望下次不要發生這種事了。天色着實是不早了,你還是讓呼延兄進去看看嘛,生的大家都在這兒晾着,多不好。”說話的時候他他擡頭看了一眼,今夜無月,星空滿布,真是個殺人的好時候!
陳伯的心完全沉下來,隨着南宮流雲甩給他一個嚴厲的目光,他的身子弓得更甚,要想在對方兩名一流高手下做小動作的確太難。
呼延東元仍是閒情愜意,甚至手下的人還給他遞了一壺茶和幾塊糕點,他一塊塊的丟入嘴中,吃相極爲難看,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們這又是何苦呢,你看又無辜死了人,還有我等得都餓了,南宮流雲你讓我進去,不救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要說他心裡一點都不擔心也是假的,那本賬簿還在那個臥底在南宮家的人手中,現在的局勢那人必定不敢輕易送過來,還有知府蘇恆毅怎麼還沒帶人來,如今他也只能裝成不在乎的樣子拖延時間。
南宮闕在江湖上這麼多年,威望頗高,原本他已金盆洗手,按江湖的規矩不能再觸碰這件事,但是事關家族生死存亡,也顧不得這些了,他說道:“呼延賢侄,在場的各位都不是傻子,你想做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雖說你們呼延家來了衆多高手,最精銳的黃陵護衛怕是也來全了,外面還隱藏着不少高手,不過我南宮家未必怕你。老夫雖護不得家人安全,但要多殺你們幾個人倒是可以的,到時候魚死網破,你呼延家也剩不了幾個人。”
呼延東元暗罵一聲薑還是老的辣,他最怕的就是南宮家現在不顧一切的出手,他和歐陽胥都討不了好。
“南宮伯父何必動氣,小侄……”
呼延東元的話說到一半,南宮闕出聲搶了話,道:“你別跟老夫說這些沒用的,你若現在退走,這件事算是揭過,要是還賴在這兒,老夫就真要拼死一搏了,相信我兒不會反對。”
南宮流雲走上前,恭敬地道:“謹遵父親吩咐。”
向教習身上的氣勢陡升,手中佩刀冷意森森,說道:“死戰!”聲音不高,卻剛硬。
黑衣衛提槍在腰,做出前衝姿勢,齊聲喊道:“死戰!”
而那邊呼延家,一個戴着方巾的人衝到了前面,面如重棗,那些穿黃褐色衣服的瞬間抖擻精神,擺出陣型與南宮家的黑衣衛對峙。
雙方之間的氣氛又緊張到了極點。
南宮婉兒急得都快哭了,嘴裡不停地念叨着“怎麼辦,怎麼辦“,眼看着就要打起來,她想要到前面去幫忙,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被蕭亦玄牽着,不禁有些臉紅,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易大哥……“她輕聲喊了一句,沒有掙脫手的意思。
蕭亦玄知道他的意思,溫柔的笑着,說道:“我說我有辦法,你會相信我嗎?”
南宮婉兒眨巴着眼睛,加上剛纔的愁眉苦臉,倒另有一番風韻,她回答道:“自然是相信的,不過……”她朝他父親那邊望去,在她的心中,最好的辦法也不過就是將呼延家的人打跑。
“哎呀,我也相信你呀,易大哥。”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在蕭亦玄的耳邊響起,蕭亦玄不用轉頭也知道是真古那個小子,用手敲了下他的光頭。真古吃痛,揉着光頭,卻笑得很燦爛。
被真古一插科打諢,南宮婉兒的心情稍微舒緩些,只是臉頰羞得更紅。
蕭亦玄正色道:“婉兒,你聽我說……”他將自己的想好的計劃原原本本的和南宮婉兒說了一遍,南宮婉兒開始是驚奇,聽到最後已經是驚喜了,看着蕭亦玄的臉,小女兒崇拜的姿態顯露無疑。
“易大哥,你真厲害,那接下來南宮家的存亡就靠你了。”南宮婉兒的愁意完全舒展開,又有了南宮家大小姐的風采。
“好,我去了,你們要小心。”蕭亦玄鬆開了南宮婉兒的手,就在鬆開的那一剎那,他的心中悵然若失,彷彿失去了什麼,而南宮婉兒低着頭,風情萬種。
呼延東元見形勢偏離了自己的控制,心中在罵那個蘇恆毅還不來。歐陽胥則是要簡單的多,對南宮闕說道:“老頭兒,你的口氣不小,你想死那還不容易嘛!”他今夜的目標就是南宮闕,說話毫不客氣。
“歐陽胥,你混賬,敢這麼和我父親說話,找死!”南宮流雲對南宮闕一向尊敬,最容不得別人辱罵。
南宮闕冷哼一聲,不說廢話,身形暴起,連續打出三掌,罡風遒勁,直逼歐陽胥。歐陽胥不曾想到對方出手會這麼果決,雙手向後一撐,雙腿隨後而退,在空中翻了幾轉才卸去那三掌的力。南宮闕掌變拳,飛到半空,拳向下砸,鎖定的正是歐陽胥的頭頂。歐陽胥倒轉身形,手一拍地,恰好躲過那一拳,然後袖中幾點寒光,又是暗器。南宮闕早有防備,邊退變轉袖,將那幾支鋼針甩到樹上。
就在南宮闕接完暗器之際,南宮流雲和向教習運足氣力待要出手,呼延東元和黃陵衛首領錢剛嚴正以待。忽然,一道黑影從南宮家的人羣裡掠出,速度之快,驚世駭俗!
“什麼人!”陳伯首先發現狀況,大喝道,腳底一用力,同樣騰空而起。那道黑衣如一道煙,先是停在東邊的一課梧桐樹上,黑布蒙着臉,朝呼延東元的方向晃動着手中的一本藍書,接着又飛離那棵樹。
“大膽,哪裡走!”
“住手!”
南宮流雲聽到陳伯的喝聲,快速的反應,調動全身的真元,追向那道黑影,衣袍獵獵,飛速的出手,一道道內勁自他的掌心中打出。
呼延東元的反應同樣不慢,看到南宮流雲竟然出死手,心中大急,從剛纔那道黑影給他的信號來看,必是他安排的那位內應。
那道黑影的輕功異常的邪性,身後的南宮流雲和呼延東元與他始終保持着那段距離,一時竟追不上。陳伯欺身落地,不再參與空中的那場追逐,他意識到自己的輕功和空中的三位都有不小的差距,再插手只是添亂。
南宮闕和歐陽胥雖然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卻互相牽制,根本脫不開身。地上的向教習和錢進也已經交起手來,黑衣衛和黃陵衛站在自家統領的身後,只待一聲令後就要開戰。
黑影的身形不斷的變化,如一縷青煙,南宮流雲又出了幾次手,都被呼延東元擋下,二人一邊交手一邊追。黑影一個回略,來到了南宮家的大門上方,站在門柱之上,掃視着人羣,下一刻,南宮流雲和呼延東雲追來,不停地互相出招,他一縱身,瞬間消失在黑夜中。
呼延東元氣息中鎖定黑影的那部分的消失讓他越來越煩躁,出手更重,怒道:“南宮匹夫,都是你壞我好事,你拿命來!”
南宮流雲嗤笑道:“哼,你的好事,怕就是我南宮家的喪事,誰怕你!”其實他的內心有些打鼓,剛纔追那道黑影時,他總覺得那氣息似曾相識,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碰到過。
呼延東元正要放手一戰,那道黑影驀然又停在了梧桐樹上,揚着手中的藍書!他這次沒有貿然去追,心中納悶着,這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當初是那個內應來找呼延東元的,戴着斗笠,呼延東元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那人和他談了要在南宮世家幫他做事,呼延東元當然欣然答應,兩人談好了利益條件。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那道黑影只是向他示意,卻不將賬簿給他,難不成有了賬簿,就要待價而沽?
呼延東元想罵娘,手中的動作倒是不停,纏住眼前的南宮流雲,不管怎樣,拖到蘇恆毅來,他還是贏家。南宮流雲想拼着手上去搶賬簿,奈何雙方過招實在太緊。
黑影在樹上待了片刻,眼光一直盯着場中的某地。
南宮婉兒在那道黑影出現後就不動聲色的觀察着身邊的每一個人,出生於南宮這樣的武林大家,她的眼力不會俗。
那是……
她眼睛一亮,靜悄悄地潛伏開去,在某個眼神不好的老人身後,然後一把匕首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父親,快看這裡!”她的話語中透着興奮,同時朝梧桐樹上投過一個眼神。
那黑影旋轉着急速而下,穩穩地落在南宮婉兒的身邊。
南宮流雲和呼延東元對換一掌,聽到了南宮婉兒的叫喊,以爲出了什麼事,趕忙回頭去看。
南宮婉兒手中的匕首架着那個眼神不好的老人,身邊站着蒙面人,周圍的人見勢都散開。真古也退到一旁,肥胖的臉上堆着笑意,還好他知道這裡高手衆多,不然又指不定要做出什麼拍手叫好的事了。
“大小姐,你……”眼神不好的老人身體顫抖,滿臉的驚恐表情。
電光火石間,蒙面人出手,奪下一柄匕首。不過不是南宮婉兒手中的那柄,這柄匕首握在一隻蒼老的手上,在之前的某時鋒口指向了南宮婉兒的腹部。
蒙面人擡手看着那柄泛着綠光的匕首,饒是他性子再好也有了怒意,匕首上淬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