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從睡夢中驚醒,鳳香只覺得自己後背上一片溼,一股陰冷的感覺慢慢的爬了上來,就好像有誰在黑暗中盯着她一樣。
“是誰?”對着空氣鳳香喊了一聲,聲音裡帶着些微的顫抖,此時的她顯得有些害怕。她的天香殿裡從來就不止她一人,但是以前條子六人組從來沒有帶給她過這種感覺,那感覺就好像……就好像是被獵人盯住了的一般。
沒有迴應,夜已深天香殿內一片安靜,就連檀香都已經燒的只剩下灰燼。
是錯覺嗎?清醒了之後似乎又覺得周圍跟以前一樣並沒有什麼變化,這種突兀的感覺讓鳳香有些不解,那一刻那麼清晰的感覺這會兒怎麼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條子六?”疑惑的喊了一聲,條子六沒有現身。
難道是冷淵?鳳香不解的搖了搖頭,那目光帶給她的感覺相似卻又不大相像,冷淵冷則冷矣,卻不會像剛纔的那道目光一樣帶着惡意。是的,就是惡意,難道是因爲晚上冷淵在衆人面前表演了所以心生不滿?可是,那明明是他自己主動上臺的呀,鳳香越發的迷惑了。
“冷淵,是你嗎?”不太肯定的詢問出聲,鳳香緊張的看着千工牀外。
突然,鳳香瞳孔收縮了一下,一道人影慢慢的從牆邊的陰影處走了出來,行到珠簾前“嗤嗤嗤,陛下,您的入幕之賓可真多呀。”
“是誰!你是誰!”殿內昏暗,鳳香雖然看不清來人面貌,但是隱約可以模糊的看到一個高瘦的輪廓。她可以肯定,這人,她從未見過。
來人輕笑了一下,“我?我只是個仰慕陛下的一介草民罷了。”
笑話,一介草民敢深夜獨闖她的天香宮?敢這樣做的人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那個人瘋了,而另一種就是藝高人膽大,所以他纔敢肆無忌憚的闖禁城帝宮。鳳香退縮的看了看左右,沒有絲毫動靜,那該死的條子六人組到這個時候了,該不是還奉行着那條‘只求保命不求完整’的命令吧?人家人都跑到她面前了,要是一個不爽一刀砍來,任條子六人組再強,她怕也是要完蛋的吧!
都怪那些該死地御林軍。三天兩頭地放些奇奇怪怪地人物到她地宮裡來。難道他們覺得她地命真地是太長了麼?下崗下崗。做不好就讓別地有能力地人上崗。她要換保安!天鳳香心裡大聲地吶喊着。要是讓她逃過這一劫。她肯定第一個拿御林軍開刀!
“陛下。我們聊聊。聯絡聯絡感情。嗯?”人影略帶打趣地詢問了一聲。語氣裡一點都沒有該喚陛下地恭敬。而且他地行動裡哪有詢問地意味。在鳳香回答前那人已經徑自掀開了珠簾。直直地往鳳香所在地方向走來。
腳步聲很輕微。低到幾乎聽不到地地步。鳳香在小說裡看過。她知道。腳步越輕意味着這人武功越高強。心底不住地害怕。顫抖地音調弱弱地道:“這位大俠。天色已暗。明天白日地時候本宮再與你聊吧。”
鳳香地話哪能阻止來人地動作。只見那人腳步不緩地前行着。嗤笑了兩聲:“陛下。您說笑了。這白天咱可就聊不起來了。有些事情。還是得晚上聊纔有味道。”
什麼東西晚上聊纔有味道?一個念頭竄過。鳳香臉色刷地一下白了。完了。她最不想面對地事情終於來了……
“你是入宮地才男!?”鳳香地話裡七分肯定三分疑惑。肯定地是這人必定是錦嵐宮地一員。要不然不會那麼輕而易舉地入了紫薇禁城。而疑惑地地方就在於。那些才男早就入宮多日。爲什麼偏偏要等到今夜才行動?
來人沒有回話,加快了一點步子。鳳香不明白的開口道:“爲什麼?”
“如果再慢下去,恐怕有人要捷足先登了。”話音剛落,來人就往邊上一閃,一道銀光剛好從他身邊劃落。
看到高瘦男被攻擊的那一瞬間,鳳香有點兒欣喜,劍光清冷,如若不是條子六人組,便是冷淵來了。但是,她心馬上又冷了下來,這個攻擊高瘦男的人,雖也是一身黑衣,但是下襬卻是非常完整的,並且他是個矮胖子。
不是冷淵,也不是條子六人組……鳳香的心又提了起來,不知所措的看着在千工牀的廊廡外拼鬥的二人。
矮胖子的身手異常靈敏,一點兒都沒有被他的體型所拖累,並且出招狠辣,劍劍直刺高瘦男的要害。而高瘦男的武功跟矮胖子似乎也不相上下,每每都到最關鍵的時候都躲閃了開來,沒有讓矮胖子佔到半分好處。
就在鳳香看的正投入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晃過,她整個人頓時就被一個蒙面的男人壓倒了在牀上。鳳香害怕的尖叫了一聲,場中拼鬥的高瘦男和矮胖子聽到驚呼聲齊齊收手,默契的朝壓在鳳香身上的那個男人撲來。
男人被拉了下去,場下爭鬥的人由兩個變成了三個,鳳香剛鬆了一口氣,窗戶外又一條黑影竄了進來。
到底來了幾個人啊!幾乎快要瘋了的鳳香在心底下尖叫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畏懼的退到鳳牀最裡面的折角裡,以求保護自己。
這一次,遊斗的三人都很警惕,幾乎是在那個黑影剛落地的時候就朝他攻了過去。黑影還沒有站穩腳跟的時候,三人的攻擊便到了。在三人的圍攻之下黑影很快就落了下風,突然矮胖子劍影一晃,繞過黑影又朝着高瘦男刺了過去。高瘦男一驚,沒有躲過,被矮胖子刺了個對穿。
但是矮胖子的便宜也沒有佔穩,先前壓倒了鳳香的那個男人見機不可失,也朝矮胖子身上捅了一記,矮胖子吃痛倒地。被圍攻的黑影壓力大減,反手跟壓倒男打了起來。
一時之間,整個廊廡外圍是木屑紛飛,兩人打的速度極快,讓人看的眼花繚亂。
天香殿內聲響極大,但是鳳香一點都不期望御林軍能夠聽到聲響進來救駕,她對御林軍算是徹底絕望了。同時,她也對冷淵派在她身邊的條子六人組絕望了。原本以爲冷淵對她是有意思的,或者說她認爲她自己對冷淵來說是重要的。但是從今晚的情況看來,恐怕只要她不死,無論她被人怎麼了,那六人都不會出面的。
算了吧,靠人人跑,靠山山倒,要保護自己還是自己能靠自己啊。自嘲的笑笑,鳳香冷着眼看着場中還在打的兩人,腦子飛快轉着,妄圖尋找自救的方法。
僅剩的兩人打的幾乎有些脫力,二人你來我往之間,身上都添了數道傷痕。漸漸的兩人的力氣都弱了下去,但是卻依然奈何不了對方。每每想奮起力氣把對方一口氣打趴下,但是對方卻未卜先知,同時發力,變得兩人同時強同時弱,壓根達不到目的。一時之間根本分不出高下,二人也就那麼的一直僵持在那。
“今晚怎麼了,這麼熱鬧?”冷淵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鳳香身邊,頗感興趣的看着場中互砍的二人,標準的不陰不陽的冷式音開口說道。
鳳香沒有理他,但是心裡還是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場中二人聽到聲響,頓時明白事不可爲,今天晚上是佔不到任何便宜了。慢慢的收起動作,兩人幾乎是同時朝窗外撲去。
冷淵像是沒有發現鳳香的冷淡,也沒有看到兩人的動作一般,陰陰的開口道:“我剛纔在外面就處理掉了兩個,怎麼裡面還有四個。”
輕微的打鬥聲響起,很快的兩聲吃痛的“啊”傳來,窗戶外又恢復了安靜。
鳳香沒有費心去關心那些人的死活,在她看來,那些人死不足惜。她現在在意的是冷淵的話,一次就來了六個?鳳香皺起了柳眉,看來她的好計劃真是好的沒話說,一下就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六個,哼哼,要是後面的那幾個人沒有出現,高瘦男恐怕都已經得手了。
嘆了口氣,鳳香撇過頭淡淡的看着冷淵。依舊是那一頭利落的火焰式短髮,濃墨描繪的花紋妖異的畫在臉上,此時的冷淵早沒了夜宴中那種溫和人畜無害的模樣。
“你來做什麼,閒雲愛卿!”聲音有些尖銳,不滿的情緒強烈的表現在鳳香臉上。
冷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嘴角一勾,邪邪的說道:“春色無邊好,芙蓉帳暖度**。”
芙蓉帳暖度**?哼,想美!鳳香在心底憤恨的呸道,但是臉上卻掛上了燦爛的笑容,聲音軟軟的道:“不好意思,現在是夏天,所以,請君自掛東南枝。”
冷淵的臉立馬陰了下來,丹鳳眼危險的眯了起來:“**一刻值千金。”
鳳香無所謂的指着窗外做着輕便的動作:“請君自掛東南枝。”
“翩翩我公子。”你還敢嫌棄?細長的丹鳳眼瞪着面前囂張的有點過分的女人,冷淵陰柔的說道。
鳳香幾乎是毫不遲疑的接口道:“自掛東南枝。”
冷淵周圍的溫度頓時降低了好幾分,讓人可以輕而易舉的感覺到他的怒氣。臉上的墨彩糾結在一起,眉頭緊皺,邪魅的丹鳳眼飽含深意的看了鳳香一眼:“自此閒情只一人。”
天鳳香還是無所謂的說了一句:“請君自掛東南枝。”
怒氣瞬間消失,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冷淵輕巧的起身,頭也不回的低沉說道:“這是你自己說的。”
是你自己不在意我的,那麼我又有什麼好在意你的呢?既然我對你不重要,那又何必糾纏?在心底默默的爲自己哀悼,鳳香依舊是毫無挽留的說道:“請便。”
窗櫺被打開而後又輕輕的關上,高瘦男和矮胖子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被處理掉了,整個天香殿內一片狼藉,只剩下鳳香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鳳牀一角,低着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