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大怒,下令掌嘴,卻無人敢上前,琪雅毫無懼色,又或者,是根本毫不在乎,只是想知道,永瑆會默不作聲到什麼時候,太后貼身的嬤嬤自告奮勇,拉住琪雅,揚起手,琪雅後悔不該一時衝動,而那高高舉起的手卻遲遲沒有落下,永瑆站在琪雅身前,抓住嬤嬤的手,然後笑着對太后說“怎麼您剛一回宮,就想鬧的皇阿瑪不得安寧,如今皇阿瑪對額娘極爲不滿,若此時被皇阿瑪知道,定會以爲是額娘慫恿,您也想額娘與皇阿瑪早日重歸舊好,今日就看在永瑆面上,罷了吧,永瑆陪您看戲。”
太后聽得十一貝勒這樣講,眉開眼笑,掐着永瑆的下巴說他人小鬼大。琪雅站在一旁,疑惑自己莫名的怒火,看着眼前的永瑆,忽然想到那個邊疆藝花坊的自己——紅衣,毫不遮掩,沒有半點的隱藏,倒也樂得自在,而如今,又陷入這後宮的爭鬥中,有一絲幻想,想留在那邊疆荒蕪之地,與那個周身散發淡淡的酒香的十一貝勒廝守終身。
此事雖就此作罷,但宮中之人都知道琪雅此次得罪了太后,即使皇上寵溺,也擰不過自己的母親。
永和宮轉瞬便不再是昔日門庭若市,妃嬪爭相前來的永和宮,所謂後宮之事,只在朝夕,一點不假,如今的永和宮,再無人敢問津。
“如今琪雅的所作所爲,可大不像是那個八面玲瓏的琪格格該做的事。”皇上走進永和宮,並不通傳,見琪雅提筆作畫,不禁說道。
琪雅停下手中的筆,“人無完人,琪雅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何況危機自己生母的名譽,纔不得已,今日得罪了太后,還望皇上恕罪。”
“今日得罪的太后,日後要化解,又要費些精力,太后向來喜歡永瑆,多次跟朕提起,要立永瑆爲太子,說成大事者就該心狠手辣,不可過分仁慈,如今知你輔佐永琰,本就該小心行事,朕恐怕日後,會
挑起事端的,不是太后,而是嘉貴妃。”
“今日之事與嘉貴妃無關,是琪雅的過錯,嘉貴妃如今大不如前,還望皇上明鑑。”
皇上“呵呵”的笑,他早已看出琪雅今日的不對,並不如往日的機敏,洞察一切,神色恍惚,心不在焉,語無倫次,再多說也無益,只能說,她依舊放不下永瑆。
沉思許久後,琪雅忽然開口道“皇上爲何選中琪雅,天下可輔佐永琰的人大有人在,丞相忠心不二,容親王比琪雅更善謀略,倒底是爲什麼。”
皇上輕嘆,放下自斟自飲的酒,琪雅從未問過這個問題,只是一味的服從,從不敢逆君意,看着那傾國傾城,顛倒衆生的容顏,梨花帶雨,向來最懂得謀算的黃山,如今心中
竟也有一絲不忍,“是朕不該,當初,朕不該存有私心,想要把你據爲己有,才借太子妃之名,而這一切,待朕發覺你和永瑆的感情的時候,又知道,本不該如此,所以才設計讓
永瑆以爲只有奪得太子之位,才能得到你,想必你也發現永瑆忽然的轉變,這,便是原由,而另一方,朕知道你自會顧全大局,所以才讓你從永琰與永瑆之間做出抉擇。”
皇上起身搖晃着向琪雅走去,接着說“朕不該,讓你受這麼多的痛苦,朕不該……”看着琪雅臉上驚慌失措的看向自己身後,轉身間,竟看到永瑆立於門口,臉上,是對一切
的憎恨,彷彿這世間沒人能讓他相信,他一直敬愛的皇阿瑪,卻如此算計自己,他想起琪雅的欲言又止,想起琪雅眼裡不知何故的不忍,想起在邊疆藝花坊妖嬈的紅衣,那被封爲
太子妃,卻對自己的漠不關心,怒氣在心,以致出言得罪了太后。
一切,均是皇上的計謀,對兒子的瞭解,讓他計算的精準,永瑆站在門口,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後轉身離開
,那沒落的背影,在訴說着他的憤怒,與憎恨。
當日,永瑆聽聞嘉貴妃有意拉攏丞相,便讓朝絲入宮,想來必是又一番費心的爭鬥,於是,想就此不管不顧的帶琪雅離開,也許只是一時的衝動,琪雅不肯,權衡輕重,也覺
得自己不該就此離去,誰知皇阿瑪對自己說,早看出額孃的意圖,皇后宜是如此,自己與永琰,定會有一人成爲太子,而琪雅定會是這太子妃,說自己計謀過人,說自己從不婦人
之仁,正是皇阿瑪所看重的,只因沒有功勳,讓自己一定要爭取機會,而現在,他才知道,這一切均是皇阿瑪設計的,知道自己急於立功,便會不擇手段。
永瑆回到鹹福宮,閉門不出,短短數日,他一心想要得到琪雅,成爲他人的太子妃,他仍抱有一絲希望,他一直所敬重的皇阿瑪,原來是設計自己的人,做任何事,他都始終留有餘地,他從不懷疑自己的能力,不管什麼,若他想要,便會得到,哪怕不擇手段,想起那些曾經的過往,年幼時的回憶,皇阿瑪最疼愛自己與永琰,屢次出遊,都是帶自己與永琰同去,外人都以爲皇上最喜愛永瑆,只是礙於皇后才帶永琰同去,如今回想,倒是自己自視過高了。
若當初不是琪雅硬生生的闖入,永瑆或許早已離開皇宮這是非之地,在那江南煙雨之鄉,過淡薄的日子,隱於山水間,一切,總歸是天意弄人,永瑆離開永和宮後,皇上如夢驚醒,這本是皇上絕不會範的錯誤,見了眼前的琪雅,竟也會亂了方寸,他百般算計,卻不想竟如此滿盤皆輸,想得左右逢源,卻敗露的明晃。
琪雅默不作聲,然後,她聽到從皇上口中傳來的,“如今大勢已定,不管永瑆怎麼反對的強烈,也只是以卵擊石,朕決對不會心慈手軟。”見琪雅依舊不語,一字一句的說“你若敢傷害永琰,朕一樣不會手下留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