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鄭重承諾
我的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地再次落下來。
詹佑成嚇到了,連忙抱住我小聲安撫說:“怎麼又哭了?我在跟你開玩笑呢……真的,我的傷不算太嚴重,醫生說休息一段時間就好……我這天天生運氣好……要不是gary這麼說,你還會過來看我嗎?”
我沒有說話,眼淚控制不住涌出來。緊緊抓住詹佑成的手臂,我感覺自己的指甲深深陷入了他的肌AA膚,心裡的無助又揪心的痛楚依然無法褪去。
“真是愛哭鬼……女人都是水做的嗎?別哭,醜死了!”詹佑成嫌棄地用袖子幫我擦眼淚,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臉頰漲得通紅卻說不出安慰的說話來。“別哭了……好不好……哭得我……哎呀,心都碎了。好了好了,你贏了……”
此時此刻,無論詹佑成說什麼我都聽不進去。我真的壓抑得太久,就像繃緊的橡皮筋,隨時都會扯斷。
離開詹佑成的一年裡,我從沒掉過眼淚。我一直很努力地往前走,不停歇地奔跑,希望能把他忘記。
可是我錯了,由始至終都無法忘記詹佑成;忘不了他對我的壞,對我的好,對我的溫柔以及傷害。因爲壓抑得太久了,我內心的防線一旦崩毀,就會淚如泉涌。
我迫不及待想要痛哭一場,以發泄我心中的壓抑和痛苦,還有想念和深愛。
擦了擦眼淚,我擡頭盯着詹佑成,一字一句地說:“我知道這段感情不會有結果,我知道自己破壞別人的幸福會遭遇報應。我會萬劫不復,我會下地獄……可是……如果你被燒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曾經看過一個作者的這句話,直到現在才明白這種感受:是的,我不怕下地獄,就怕地獄裡沒有你。
直到經歷過這次的意外,我才明白自己有多愛詹佑成。因爲愛他,我不希望自己卑微的身份會帶給他一點兒的傷害;我不希望他因爲我與家人吵翻,更不希望他爲了我傷害無辜的女人……
“詹佑成,我恨你……我恨你不把我推開,卻又給我希望……”我使勁地捶詹佑成的肩膀,直到雙手生痛,才抱住他逐漸止住了哭聲。
詹佑成的大手輕輕撫摸着我的後背,呼吸聲也變得急促起來。他靠在我的耳邊,語氣霸道又無賴。“回到我的身邊……我會努力給你想要的,但不是現在。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我用力點頭,又使勁搖頭。
詹佑成無奈地抱緊我,聲音苦澀得很:“你離開以後,我感覺整個人像被掏空了一樣。如果時間能回到你離開的那天,我絕對不會同意老秦把你帶走。我們已經分開一年了,難道你還沒原諒我嗎?”
“我很早以前就原諒你了,我恨的只有自己。”我推開詹佑成,咬牙鼓勵勇氣把心底話說出:“哪怕這條路很崎嶇難行,將來會面對很多壓力,但如果你能處理好與程思雅的關係,我可以……試着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這是我的底線,最後的不可觸及的底線。離開詹佑成的這段日子我想得很清楚,唯有名正言順的身份,才能讓我心甘情願賭最後一把,鼓起勇氣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
我一直很努力往上爬,就是爲了有朝一日爬到足夠高的位置,能與詹佑成肩並肩前行,而不是永遠落在身後仰望。也許我的出生低微,可是我一直想要努力成爲足夠成爲他良配的女人。
“嗯,我答應你。”詹佑成小孩子似的豎起了尾指,露出痞子似的笑容。“一言爲定!”
“幼稚!”我小聲罵道,可是手指卻伸了過去,與詹佑成拉了勾勾。
別人常說十指連心,而我也能清晰感受到,源於詹佑成心底的真誠。
離開病房,已經是一小時後。徐成亮還在電梯口處等待,我看他的臉色不太好,連忙問道:“很抱歉,讓你久等了。你的臉色不太好,沒事吧?”
“沒事。”他步跨進電梯,緊皺眉頭,若有所思。
“對了,葉敬良有警局那邊的最新消息嗎?那個精神病患者的情況好點了嗎?能不能記起那個人的樣子?”我伸手按下地下停車場的樓層,隨口問道。
電梯裡的氣氛直接降到冰點,徐成亮皺眉看着我,聲音異常無奈。“剛纔葉敬良打電話給我,說那個精神病人……突發心肌梗塞走了。”
“走了?”我大吃一驚,心裡浮起不好的預感。“好好的怎麼會走了?”
徐成亮的目光落在電梯跳躍的數字上,神不守舍地說:“昨天晚上,不,大約凌晨時分,他突發性心肌梗塞被送到醫院。醫生已經第一時間盡全力搶救了,但很遺憾……搶救不過來。”
我靠在冰涼的金屬壁上,腰椎處傳來冰涼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快蔓延至全身,直到五臟六腑,以及每一處神經。
“這麼說,就連最後的線索也斷了?”我的聲音越來越小,渾身就像散架了一般。無奈地擡頭看着頭頂的白熾燈,我的眼前一陣暈眩。
徐成亮扶住我,憂心地問道:“即使他還活着,也問不出什麼。遺體已經轉交法醫解剖,死因沒有異議。”
“徐成亮……”我的呼吸也變得難受起來,捂住胸口的位置,心情久久無法平復。“你說到底是誰想要置我於死地?這幾天……我總是心緒不寧,晚上睡不穩,閉上眼就覺得有人拿着汽油和打火機站在身後,一不小心就會被燒死。”
徐成亮嘆氣說:“是你的精神太緊張了,放鬆點。”
沉默片刻,我才輕聲問道:“你覺得會不會是他做的?”
“誰?”徐成亮大吃一驚,壓低聲音問道:“你指……秦展鵬?”
我點點頭,靠在金屬壁上,深呼吸然後開始分析:“我知道自從老秦把我安排到萬匯投資以後,他處處針對我。還有那天在手術室門口,指着我謾罵的情景,還記憶猶新。”
徐成亮拼命嘆氣說:“秦展鵬的性格暴躁,但也不至於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還有,發生意外的那天,他的人並不在海市。”
電梯門打開的那刻,我大步跨了出去。離開壓抑的空間,我的呼吸才變得順暢起來。“有些事情根本不用自己動手,但你說得對,以他的身份也用不着做這些。這一切只是我的猜測,並沒有什麼證據。”
“我知道你的精神壓力很大,剩餘的事就別操心了。還有,老秦交待過讓你好好休息,這幾天就別回公司。”徐成亮叮囑說。
“老秦知道我差點被燒死的事?”我疑惑地問道。
“嗯,是秦展鵬告訴他的。事情鬧得這麼大,董事局那邊也不好交待。不過他在緊要關頭還是站出來挺你,把責任全都推到誠信那邊,說是拆遷補償留下的歷史性問題。”徐成亮無奈地說。
秦展鵬果然是做事不用腦子的人,現在風頭火勢,他只會越描越黑。
“算了,我還是先回辦公室吧。積壓下來的工作估計也不少了,我先回去看看。”
回到公司已經是下午兩點半,果然不出我所料,辦公桌上的文件夾和等候審批的合同堆成小山。還好徐成亮的工作效率高,幫我分門別類然後粗略看了一遍,先把重要的挑出來,減輕我的工作量。
坐在辦公桌前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詹佑成在病房裡對我說的話。雖然我仍然感到迷茫和疑惑,可是從他志在必得的眼神可以看出,決定了的事情,就會堅持到底。
我曾問過自己千百遍,如果詹佑成到最後仍然無法處理好與程思雅的事,我能毫無眷戀地離開嗎?
這個問題永遠沒有答案,這個世界上往往有很多難題總要走到最後才能知曉。我們之間真實存在的問題,不知是程思雅,還有很多逃不過的劫數。
即使詹佑成與程思雅攤牌成功,還有詹馨悅,以及他的家人。像詹家那種門第,怎麼可能接受一個坐過牢的女人當兒媳婦?
想到這裡,我的心就會很痛,很痛。當年的意外是我這輩子都無法抹去的傷疤,如影相隨。
調整好心情,我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翻開文件夾,我發現裡面夾着一個快遞信封。
快遞單上並沒有寫寄件人的名字,我疑惑地用剪刀打開。當裡面的信件呈現在眼前的時候,我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巴掌大的小紙條上,是從報紙或者雜誌上剪下來的大字。深紅色,清清楚楚寫着四個字。
“血債血償!”
信紙上有一抹蝦紅色的血痕,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血。我嚇得丟掉信紙站起來,結果從裡面掉出了一小截泛黃的報紙。
報紙緩慢落地板上,待我看清楚報紙的大字標題時,整個人根本無法動彈。回憶如泉涌,我把手指塞到齒間用力一咬,疼痛的感覺迅速襲來,才發現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我的心臟差點停止了跳動,呆滯幾分鐘,才抓起電話撥通了徐成亮的內線。
不到一分鐘,徐成亮已經衝了進來。當看到那張紙條的時候,臉色頓時泛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