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來敲門的時候,汪媛昉還是穿着淺藍的襯衫,正要步態生姿地整個人撲倒在席慕堯懷裡,卻被幾個木着臉的警察嚇得愣在原地。
“請問你是汪媛昉小姐嗎?”
警察也很納悶,看這女人的狀態,不像是被綁架,但他們分明在席慕堯的車上搜出了那個毒打女性的視頻。
看看汪媛昉雪白光潔的大腿,除了有幾道略顯奇怪的青痕,壓根沒有受傷的跡象。
“我是,你們這是……”
汪媛昉猜想可能是席慕堯出了什麼事情,但她只想到是跟西歐的經濟危機有關的問題,卻沒有料想到居然是沐文樹報了警。
“請你跟我們回局裡一趟,配合調查席慕堯先生的事情。”
汪媛昉愣了一會兒,然後回房間找了陸清離的舊衣服來穿,跟着警察走了。
從公安局離開,陸清離又奔回了醫院,她先買了些東西去看清歡,打算晚點再找沐文樹。
陸清離趕到的時候,清歡正吵着鬧着要出院。
林強也在清歡的病房裡,陸清離不知道自己來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看着清歡那麼折騰自己的身體,她心裡就慌得要命。
“清歡。”
“姐!”清歡看到陸清離時,收起了一貫的任性面孔,實實橫了林強一眼,然後走過來拉清離的手。
“你身體都好了嗎?就這麼瞎折騰?”
陸清離嚴肅地摁着清歡坐回病*上,她擡頭想要怪簡陽怎麼不攔住她,可是卻看到簡陽凌亂的頭髮,烏青的眼圈,和還緊握着的拳頭。
這是怎麼了?
陸清離又看向林強,金絲邊鏡框下,那雙不大的眼睛裡全是不屑的光芒。簡陽怎麼說也出身不俗,居然還能被陸景豪手下的一條狗給看不起。要麼是陸景豪不懂識人,要麼這些人渣就是給陸景豪慣出來的。
原本要斥責的話吞回肚子裡,陸清離哄了清歡又去拉了拉簡陽的衣袖。
“姐,我就是想給清歡騰個清靜地兒,不要讓這些雜碎髒了她的眼。”
簡陽說話一點也不客氣,陸清離還沒回他,林強倒皮笑肉不笑地張了嘴,“簡大少爺想怎麼說都沒有關係,反正清歡小姐暫時是不能離開這病房。”
這跟軟禁有什麼區別?
陸清離氣紅了眼,直直盯着林強看,林強卻膽壯得很,“清離小姐既然也來了,那就一併留在這裡,互相有個照應。”
劍拔弩張的氣氛讓陸清離一下火氣上來,她抓起手邊的白瓷花瓶,對着林強腳邊的牆角就是一砸。林強沒料到,硬生生被這突如其來給嚇着,一臉尷尬和怒氣又不能衝陸清離發火,兩個人乾瞪眼,誰也不先說話。
還是林強先退步,畢竟他是拿錢辦事的人,“清離小姐怎麼不直接衝頭砸呢,一了百了。”
就這節骨眼上了,這小人還是這麼卑鄙,生怕不能直接激怒陸清離。陸清離把揹包往旁邊一甩,“我怕瓶子砸不死呢。拿刀來才行。”
簡陽還以爲陸清離這是要當真,剛纔的怒氣都被她給嚇退了,趕緊要擋着她。林強卻也好像被激怒,愈發蹬鼻子上臉。
“清離小姐這麼恨,怎麼不直接去跟陸市長談談呢,跟我這樣的螻蟻計較有什麼意思。”
“不除了你們這些狗腿子,世界怎麼清寧。”陸清離倒是不動聲色,不過她也懶得再跟這羣卑鄙小人多費口舌。
扭頭看看清歡,她臉上的氣色還是差得讓人憂心。但是這樣被軟禁着,換了誰也難恢復得好。
“走吧。我們不住醫院了,我也不上班,就陪着你。”
陸清離攬着清歡就要往外走,簡陽拿起她扔在*上的揹包,護着她們倆出去。
林強使了個眼色,另一個略高大的男人便橫在她們倆面前,沉默着把去路擋了。
“我今天還偏就要帶着清歡走了。你最好給我讓開。”
誰都能聽見陸清離恨得磨牙的聲音,清歡要不是身體還虛弱,也要狠狠擡腿踢一下對面的男人才解恨。
“清離小姐也不用急,一會兒市長就要過來了。現在正在陪清歌小姐辦出院手續呢,您不如坐下來等等。”
陸清離繞過簡陽,笑盈盈地走到林強面前,毫無預兆地揚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打在林強臉上。
林強火冒三丈,意欲還手,卻被簡陽硬生生瞪回去,陸清離還不肯罷休,而陸景豪就在這時進門來。
“清離也來了啊。”
聽見陸景豪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陸清離理應有滿腹的話要轉過去對他說,可是她太不甘心,她的驕傲和尊嚴都因他而生,而她這幾年的苦痛和傷害也都拜他所賜。
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若真是這樣,他們上一世也是孽緣收場,否則今天怎麼會鬧到撕破臉皮的地步。
清歡看到陸景豪背後的陸清歌時,就像被點燃的鞭炮,止不住地炸起來,“爸,就是爲了她的兒子,您就要軟禁我嗎?”
陸清離仍沒有回頭,她只是苦笑,笑清歡太天真,在陸景豪眼中,除了親情更有仕途,他怎麼能毀了自己的名聲,怎麼能讓旁人知道他的家醜。
“她的兒子?她的兒子也是你的侄子,我看你是忘了吧。”陸景豪的語氣一點也不溫柔,陸清離聽上去那麼陌生。
“她的兒子是你的外孫,我的孩子難道就該死嗎?!”清歡根本無法淡定,即使她的軀體上還有未愈的傷,可心裡的疤已經在淌血。
“那是一個意外。”陸景豪說得格外輕描淡寫。
“那明明就是蓄意謀殺!”
那一瞬,陸清離猛然轉身,擡手直指陸清歌的鼻尖,好像要隔空在她臉上戳出個大骷髏,粉碎了她那張看似美麗動人的臉,露出她真實的蛇蠍心腸的那一面。
“清離,你把bobo帶去哪了?”
看到陸清離出聲,陸景豪直接問出自己心中最關切的問題,可是陸清離卻好像聽了笑話一般,笑得整個肩膀都在顫抖。
“您還記得他啊。我還以爲您心裡只有沐子揚呢。”
陸清離句句話都打在陸景豪臉上,壓根沒打算給他這張老臉留光。
“胡說八道!”陸景豪提高了聲調,額上的皺紋壓得更深,陸清離卻不像從前那樣心疼他了。
愛是相互的,傷害也是相互的。在他們父女倆各自霸道而自負的親情裡,一直都在重複着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戰術。
“你把柏舟帶去哪了?”陸景豪的問題窮追不捨,即便他也很清楚陸清離根本不會說出口。
“您只需要知道他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就行了。”
陸景豪氣得脖子上的筋脈盡顯,“你居然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給別人來照顧?你還說他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你就是這樣當媽的嗎?”
“我怎麼當媽了?”陸清離滿臉掛着嘲諷的笑容,完全不打算讓陸景豪一分半點,“我再怎麼也沒有陸清歌那麼厲害,教唆自己的孩子去打死自己的兄弟姐妹!”
本來一言未發的陸清歌臉上不好看得很,要是平時,她鐵定也沉不住氣要還口的,可是今天卻只是瞪着眼,沒有多說。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說!”陸景豪這是執意要替陸清歌收拾爛攤子,可清歡與簡陽忍不下去,清歡快手就要和陸清歌扭打成一團,可是陸清歌卻臨陣脫逃了。
“你有膽子就別跑!”
清歡追到病房門口衝她吼,可是陸清歌卻逃之夭夭。
“現在你滿意了?”
陸景豪收回目光,轉頭看着陸清離。陸清離笑得那般悽美,“爸,這話該我問您。”
簡陽扶着清歡,清歡的眼中盪漾着淚光。她不願意再進去那間病房,不願意再讓陸景豪強迫性的照顧將她捆綁。
簡陽是知道她心思的,自然也不勉強,可是陸清離還沒有離開,他們只得透過那門上的小玻璃窗,靜候着陸清離。
“子揚的確是犯下了大錯,但他畢竟是個孩子,你已經成年了,也有自己的孩子了,爲什麼不能體諒一下我的處境?難道我要把清歌和子揚親手送上判決臺嗎?”
血濃於水的親情有時候偏偏是最殘酷的利器,在無聲無息的睡夢裡,一刀扎入心臟,看鮮血橫流,卻再也無力反抗。
陸清離也不願意看到親人反目,可是陸景豪似乎顛倒了這件事的始末,如果不是陸清歌先逼死付慧亞,她們姐妹之間的仇恨怎麼可能深到這種地步,一個永遠都解不開的死結從此深埋在陸清離和陸清歡的心上,逝者已去,即便是再誠心的懺悔,也換不回一條鮮活的生命。
何況,陸清歌從未表示過歉意,她甚至還眼睜睜地看着,放任着沐子揚闖禍,直到清歡已然性命垂危了,她也沒有一絲愧疚。面對這樣的人,如果談得上親情二字,那樣冷血殘忍,像披着人皮的魔鬼一般令人髮指。
“啊!”
醫院樓下忽然傳來人羣的厲聲尖叫,可是陸清離卻隱隱沒有聽清楚。直到她拖着疲憊的身子從病房裡走出來時,忽然被清歡拽住了衣袖。
“陸清歌跳樓了!”
她到是乾脆利落,拋下了沐子揚,從醫院的天台之上縱身一躍,便了卻了人世間的煩惱心事,去極樂世界尋找解脫去了。
陸景豪高血壓發作昏厥的場面還在陸清離面前揮之不去,好像是電影裡的慢鏡頭一樣,所有的動作在空氣中放慢了幾十倍,讓她清晰地看見那些人驚恐的面容,還有陸景豪臉上沮喪與絕望。
清歡駭得臉色慘白難看時,陸清離卻又悽美一笑。
你倒是聰明得要死,把這道永遠的鴻溝留在了我和父親之間。
死者爲大。放在旁人眼裡,也許陸清歌做了再多喪心病狂的事情,也不應該在死後再受到人們的譴責和埋怨。而陸清離卻無形中成了逼死陸清歌的罪魁禍首,畢竟當時病房裡陸景豪那些下屬都是活生生的見證。
關於沐子揚也被陸景豪軟禁的事情,陸清離也是後來才慢慢從陸景豪身邊幾個比較靠得住的下屬那裡打聽得知。
陸景豪不想看到陸家姐妹手足相殘,可是沐子揚又不能再跟陸清歌這樣心態不正的母親生活在一起,於是他便痛下決心,將沐子揚送到了陸清離的姑媽家中撫育,並派人嚴加看管,絕對不允許他逃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沐文樹可以無需再住院了,他陪同陸清離一起坐在楊凡*邊。楊凡看着她偏青色的臉,知道她這段時間一定是吃不下,睡不好。
陸清歌以決絕一死,將一盆髒水潑在了陸清離頭上。陸清離再厲害,也無法向世人澄清自己的清白。
雖然她無罪,可是精神上卻揹負着枷鎖。
“她的葬禮,你真的不去嗎?”楊凡被陪護扶起來坐着,她骨折的腿還需要長時間的護理,現在即便要出門,也要坐着輪椅。
“不去。”陸清離回答得斬釘截鐵。
這種深刻入骨的仇恨忽然讓她明白爲什麼陸清歌當時不願意對付慧亞的事情表示一絲歉意,因爲她現在也是這樣,就算陸清歌已經死了,可是那些仇恨卻沒有被帶走,反而是以一種醜陋而扭曲的姿態,盤亙在她心頭,肆無忌憚地滋生繚繞,除了除不盡。
沐文樹雖然纔剛剛出院,但日子卻也不清靜。這邊陸清離面臨着輿論危機,不知道誰又去媒體放了話,說陸家姐妹爲爭家產而拼個魚死網破,而陸景豪沒有心情顧暇媒體的胡說八道,只撲在了喪女之痛上。
也許他也爲清歡失去的孩子傷心過,可是陸清離卻還是不肯原諒他。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做出了那樣無情的決定,她也不會願意和生父決裂。
沐文樹還沒有解決陸清離的問題,可汪媛昉又哭哭啼啼地要找他幫忙。她痛悔從前和席慕堯的合作,現在只想用盡一切辦法將西歐套牢的她的那筆資金取出來。
這邊陸清離正在和楊凡討論出席陸清歌葬禮的事情,可汪媛昉卻一個電話打入沐文樹手機上。
“你接吧。”陸清離不想讓沐文樹太爲難,看他接連摁掉汪媛昉兩通來電之後,便不溫不火地表了態。
“嗯。”沐文樹也不打算迴避,當着陸清離和楊凡的面就接通了電話。
“文樹,我想好了,我不起訴他。”
汪媛昉躺在出租屋裡,她不習慣這樣的落魄,可是她不甘心就這麼回到港城去,親朋好友的嘲笑和白眼她受不起。
“不起訴?”沐文樹大跌眼鏡,因爲汪媛昉如果起訴席慕堯纔有可能獲得勝算,她如果不起訴他,席慕堯說不定過幾天就能打通關係出來,到時汪媛昉再回心轉意就沒有任何扳回的餘地了。
汪媛昉心意已決,她有太多辦法可以把錢要回來,但是她現在不能卡死在席慕堯手上。有一點是汪媛昉不敢承認的——她愛上了席慕堯。更重要的是,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沐文樹嘆了口氣,“我只能說,如果你決議不起訴,那筆錢的事,就只能靠你和席慕堯私下談了。他綁架了你,還毒打你,你爲什麼不起訴?”
說到毒打的視頻,沐文樹再一次覺得席慕堯喪心病狂,可是汪媛昉怎麼敢告訴他那是他們合謀拍下來欺騙沐文樹的虛假視頻,那其中的女人壓根不是汪媛昉,而那些“傷”也全都是僞造。
“你別問那麼多,總之我現在不能起訴。”
沐文樹聽着不對勁,連忙追問,“難道你有什麼把柄落在他那裡?我去幫你拿回來。”
拿什麼回來。汪媛昉握着電話冷笑,把心留在他那裡了難道也能要回嗎。
“你是不是出於私心所以希望我起訴席慕堯?”
爲了不讓這個話題沿着一條死衚衕走下去,汪媛昉巧妙地將話鋒轉到了沐文樹身上。
沐文樹微微皺眉,“這件事是你求我幫忙的,如果你不打算起訴他,那我個人就沒有什麼途徑可以幫助你了,也許你該去找一個更有辦法幫助你的人。”
楊凡衝陸清離悄悄擠眼,陸清離衝她搖頭。
即便聽不到汪媛昉說些什麼,但陸清離從沐文樹的回答裡也推測得八九不離十。
楊凡從未見過汪媛昉,可是光是這通電話就足夠讓她討厭那女人,她湊在陸清離耳旁嗔怪道,“這樣的女人你也放着她纏着沐文樹啊?你到底有沒有危機意識?”
陸清離仍然只是笑,比起汪媛昉這茬,她更煩心陸清歌的葬禮。她就算是死了也未留下清靜,甚至臨走前還在陸清離的世界裡丟下一個原子彈,炸得她心中的城市荒蕪一片,毫無生機。
“你推我出去走走吧。”楊凡看陸清離極度鬱悶,便不讓這些煩心事追着她跑,央求着她推自己的輪椅走出病房。
“嗯。”走之前,陸清離跟沐文樹簡單示意一下,然後便先陪着楊凡出門了。
被沐文樹婉拒的汪媛昉怎麼會死心,扮演一個弱者消耗着沐文樹和陸清離的耐心也是她新計劃中的一部分。
“你現在都不願意幫我了嗎?!”汪媛昉拼命裝出撕心裂肺的聲音。
沐文樹是戀舊情的人,他的確做不到現在看着汪媛昉陷入困境而撒手不管,儘管他們口頭上已經將那間證券公司所得的資金分了兩半,可往日一起奮鬥的時光難以忘懷。
那時候沐文樹忘不了陸清離,深夜裡一閉眼就失眠,於是常常熬夜看資料或者工作,結果有一段時間被腰椎間盤突出折磨得不淺,還是汪媛昉耐心十足地陪護和照顧,才讓沐文樹走過坎坷。
從沐文樹心底來說,他欣賞從前那個行事果敢幹練的汪媛昉,那些友誼也是彼時深種下的。如今的汪媛昉看似多了一重女人味,卻成了好像要依賴男人的類型,讓對她沒有情愛之心的沐文樹倍感尷尬。
“我不是不願意幫你,我只是希望你認清現實,如果你放棄了這次機會,我再想幫你也不一定有成功的機率。”耐着性子,沐文樹避輕就重地跟汪媛昉說明問題的嚴重性。
“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在北京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你懂不懂!”汪媛昉裝出一副哭腔,“一旦我起訴他,法院不是要就要備案了嗎?凡事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如果有朝一日,別人將我的事情翻出去說,我還要不要見人?!”
這番言論實在令沐文樹哭笑不得,女人是太過奇怪的動物,失去理智的時候連智商都低得驚人。
“你用法律保護自己的權利,還打算私下解決了事?”
“對!”
就算沐文樹是金牌大律師,可面對這樣的對象,他那一身學識頓覺無力。
“好吧,那就不起訴。”
結束了電話的沐文樹趕緊下樓去找陸清離和楊凡。終於在醫院樓下的花園裡找到她倆。
隔着一段距離,沐文樹聽不間陸清離和楊凡在說什麼,只看到她們臉上無憂的笑意。楊凡整天都是樂呵呵的樣子,而陸清離臉上的笑容那麼難得,珍貴得讓沐文樹不忍心靠近去打擾。
“清歡好點了嗎?”楊凡知道自己的笑話也只能哄着陸清離一下子,她很快又會被那些擾人的事情拖進憂愁裡。
“簡陽帶着她搬去蘇州了,這樣也好。”陸清離慢慢收斂笑意,可是愁雲還沒來侵襲她清麗的臉龐。
“嗯。走了也好。”楊凡反手握住陸清離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只是你以後就要一個人帶孩子了,要不你搬來跟我住吧?”
陸清離繞到楊凡面前,在她的輪椅前側方蹲下,“有件事情我考慮了很久,本來一早就打算告訴你,可是偏偏遇上這車禍。”
一邊說着,陸清離一邊用指尖輕輕摸着楊凡腿上的石膏,“我也打算離開北京了。”
“去哪?”楊凡緊張的神色沒有被身後的沐文樹看到,陸清離卻注意到沐文樹走過來了。
趁着沐文樹還未來之前,陸清離迅速說出口,“去廣州或者深圳吧。北方太冷了,我喜歡南方的溫暖。”
這分明不是在挑剔氣溫,楊凡把陸清離話裡的意思聽得分明,沐文樹笑着問她們聊什麼這麼開心的時候,楊凡忽然意識到,陸清離這個決定似乎不打算讓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