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張俏這聲音,張超立即往裡衝去。
我一個普通人,哪裡攔得住已經被“死人”替代的他,剛一見人影閃動,再擡起頭時,眼前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且不說道義問題,單說我一沒道力二沒知識,就是想自己走也走不成,見他這樣,我忙循着張俏尖叫的方向跟了進去。
不知該說慶幸還是可惜,除了先前那聲尖叫聲外,我便再沒聽到她的聲音。
四周一片靜謐,整一片區域,似乎只有我一個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好在,我眼睛能夜視,自打修習通幽術後,耳力分辨率也不錯,最終,摸摸索索着,我還是看到了站在一處不顯眼的牆角,貼牆側着耳朵,想聽裡面東西的張超。
而四周,除了他外,我沒見任何人影,也沒見任何鬼影,也不知這地方,搞的是什麼名堂。
但張超在那兒,不管搞的什麼名堂,我都得過去。
見我過來,張超只瞥了我一眼,便再次將耳朵貼上牆面。
我學着他,也將耳朵貼到牆面,卻什麼都沒聽到。
聽了半晌,仍是沒啥動靜,我擡眼看他,只見他此刻的表情,一雙本算好看的眉頭,已經快全皺在一起了!
這表情表明着是什麼,一目明瞭。
見我看過去,他眼睛一亮,急急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
我搖搖頭,答道:“沒有,不過我可以試着看看。”
張超一臉失落地點點頭,顯然也不信我能看出點什麼,我也不在意,只閉上眼,將所注意力都集中到眼部去。
只不過隔了個牆,轉換到“死人”狀態的張超竟然聽不見內裡聲音,也不知是不是這屋子外布了結界!
要是布了結界,結界在某種程度上,和法器也差不多,我通幽術才練到一層,自是不能穿透進去的!
所以,我現在其實也只是抱着一種嘗試嘗試的心理。
但沒想到,沒一會兒,我眼前就漸漸浮現出此地場景,旋即,這場景可見的範圍,很快蔓延到屋裡去。
像是迷霧逐漸撥開,少頃,我就見到了裡面場景,只見裡面是一間既空曠又擁擠的房間。
之所以說其空曠,是因爲裡面就這一間房子,別說傢俱,就連半片樹葉都沒有,至於所謂的擁擠,是因爲,裡面密密麻麻的,站了不知多少個大着肚子的年輕姑娘!
這些姑娘,個個都是打扮時髦的,其中的幾張面孔,我還眼熟着,我想了想,赫然想起昨兒個我想通過“勾搭”陰陽村村民來探得“情報”時,所遇到的幾個姑娘,就是這樣的面容!
又一次次往姑娘堆裡一瞧,我發現,除了這幾個姑娘,我還看見了裡面有張俏,以及今天肚子剛大起來的及腰!
姑娘們各個都是一副眼神呆滯的模樣,趿拉着雙臂,彷彿沒有靈魂的木偶死的。
也不知,張俏剛纔的那一聲尖叫,是不是和他們現今這狀況有關!
我目光往上一掃,只見除了這些姑娘外,這房子的房樑之上,
還坐着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一臉青綠之色,滿臉的晦氣相,一看就知是個死鬼。
她穿着黑色的壽衣,一雙骨瘦形銷的腿兒不住晃盪,小小的方能裹住三寸金蓮的繡花鞋鞋尖,兩顆珍珠,在通透的白燭光下,熠熠生輝。
這璀璨的光芒,又正好與這些面目呆滯的姑娘們形成鮮明對比!
我目光迅速移開,轉而注意這間大房間,地面、天花板和四周牆壁都被我瞧了好幾遍,卻愣是沒看到有供人進出的地方!
這整個房間,就像一個密閉容器,而這些姑娘們,都是這密閉容器裡的小獵物!
等等,密閉容器,獵物?
我瞬間愣住,想到民間傳說中的蠱。
據說,所謂的蠱,就是將所有經過處理的各類蟲子放到一個密閉容器裡,讓它們互相殘殺,互相吞噬,最後剩下的那一隻,如果能不死的話,就會成爲蠱王!
眼前這場面,出來沒有殘殺吞噬外,一切的一切,都和煉蠱很像!
非入小黃泉,一旦注意力有所轉移,眼前場景便不復現。
我思緒才偏轉了那麼一小會兒,就見眼前場景突地模糊起來,見此,我忙將所有思緒掐斷,再次將注意力集回眼上!
好在挽救及時,沒一會兒,我眼前場景便清晰了起來,卻正好看見,那個坐在房樑上垂着個腿的老太太一隻乾癟枯瘦的手指往嘴邊一放,竟吹出一段雖急促,卻十分好聽的樂聲!
這音樂不是高山流水,卻勝似高山流水,因爲它就像加快版的高山流水一樣,音速不同,卻仍舊端的是一個叫人慾罷不能!
但如此樂曲,竟在老太吹完之後,明明密閉着的屋內就像有一陣風吹過似的,所有的白蠟燭燭光都是一陣晃動,彷彿下一刻就要滅掉一般!
整個房間,因着蠟燭燭火的變化,光線暗了不少,蠟燭燭身和燭火倒映在牆壁之上,如無數厲鬼般,斑駁交錯,張牙舞爪,滲人得緊!
旋即,只聽屋內衆年輕孕婦中,不知是誰厲喝了一句,便見全部姑娘們像是被打了亢奮的藥劑似的,一張張面龐由原本的呆滯無神變得無比猙獰!
下一瞬,也不知是那個姑娘先動的手,除了那坐在房樑上的老太外,其餘姑娘都打了起來!
一時間,有一對一獨打的,有多對一的,也有我打你的時候,你又打着另一個人,與此同時,還有另一個人在打着我的……整一大型混亂撕逼賽!
手抓頭髮,牙咬嫩肉,拳打腳踢……
姑娘們打架間能用上的,在這場大型撕逼裡,全都給用上了,哪裡是一個“亂”字形容得了的!
我在人羣中找着,只見,及腰和張俏也和別人打了起來,但沒打一會兒,她們身邊便有一個姑娘打不過另一個姑娘了。
那佔上風的姑娘趁着弱勢那位一隻手伸來打她時,藉着手臂一扯的力度,竟直接撲了上去,拽住那姑娘的頭髮,牙齒一咬,頓時將姑娘脖子上的動脈給咬斷了,噴了還在撕逼着的及腰和張俏一臉血!
可那兩人卻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依舊專注撕逼着,甚至,我還看到,及腰伸出舌尖,將濺到她嘴角邊上的血都舔了進去!
剛說着這場景只差互相殘殺就完全像煉蠱了,這頭,房內各人就這樣打起來了!
看到這一幕,我當即就想退去,尋思着要趕快和張超商量商量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張俏弄出去!
卻又在這時聽到,這密閉房間裡,傳來一聲無比慘厲的聲音,往那邊一瞧,便見那慘叫了一聲的姑娘一隻手臂被另一個姑娘又是拉扯又是啃咬,就這樣硬生生地掰了下來!
那扯下了隔壁的姑娘似是還不解興,又是一隻手伸去,狠狠地往那被扯下胳膊的妹子肚子打去,沒一會兒,那妹子又是一聲慘叫,直接倒地上了,也不知是生是死!
與此同時,其他“戰場”上,也不斷有慘叫聲傳來!
我忙移開目光,想看看及腰和張俏二人怎麼樣了,卻突見看見那綠臉鬼太的鬼體一飄,竟是直接出現在了我所瞧的地方,咧嘴一笑,露出已經禿了一大半的黑牙!
那一雙沒有眼白的全黑之眼,彷彿透過牆壁,透過我的眼皮,與我身體深處的靈魂,直接對視!
我驚駭得渾身一顫,猛地一睜眼,房內所有的場景便立即消失了!
扭頭看張昭,只見他臉色十分難看,下意識間,我又覺得哪兒似乎不太對勁,低頭一看,就見不知什麼時候,我的右手小拇指竟被一根紅線纏上了,那紅線的一端,則系在張超的左手小拇指上!
來不及多想,也來不及多問,我一想到裡面的場景,忙想和他說明。
但沒等我說出口,我便聽他說:“來不及了,俏俏我們救不了了,快走吧!”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覺手上纏着我的這根紅線處傳來了一陣大力,好似要直接拖着我走!
再下一瞬,我只覺我身體離地,而後,便見有無數房屋在我身後倒退了!
與此同時,我好像聽到,身後還有什麼聲音,但回頭一看,卻啥也沒看見!
看事情發展成這樣,我隱約也猜到,或許,這條連接我右手小指和張超右手小指的紅繩,不止能被張超原來以鬼力帶着我一起跑,還能將我看到的東西,也讓他看到!
這樣說來,及腰和張俏對打……他也看到了?最終是發現不對,根本救不了張俏,所以放棄了?
我莫名產生一種兔死狗烹的感覺,與此同時,還有一種爲張超明見表妹近在咫尺,卻無法相救的悲哀!
“張超……”
我開口,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我沒事。”張超應道,聲音已是暗啞,“如果最初的俏俏還在,一定是希望我這樣選擇的……俏俏的仇,終有一天,我會替他報!”
我聽着心裡沉甸甸的,也不知該說什麼了,索性閉了嘴。
沒多久,只聽張超問道:“先前和你說的陰陽兩儀陣,你還記得住嗎?”
我剛點頭,便聽他繼續說:“我們要闖的那座石碑要到了,注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