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張超已經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了，對我說道。
我眼眶本就紅了，此刻更是燙得厲害。
接過玉鐲和玉佛的碎片，我搖了搖頭，說道：“這是它們的心意，有何對不起的，更何況，我是它們的主人，你幫過我這麼多，你值得。”
“我……”
他還想說什麼，見我看過去，閉了聲。
我也沒再說話，一雙眼集中注意力，嘗試性地盯着已經碎掉了的玉鐲和玉佛看。
待我眼前真的看到碎玉之中，屬於同一件聘禮的碎玉上的其中一件上還有三個淺淺的虛影存在，心裡這才定了定。
通幽之眼窺天探地，我很確定，那三個淺淺虛影，就是寶玉靈體。
既然靈體還在，日後找辦法將玉修復，這些靈體應該都會沒事吧。
但這一切，還要以出得出爲基本條件。
項揚那邊……也定是希望我能安全出去的。
想到這裡，我心裡再次酸了酸。
忍下這種酸澀之感，我一邊將碎玉小心地收在了貼身的地方，一邊簡單地和張超說明了碎玉情況，讓他別再多想，緊接着便問他：“它們幫你修復了幾層鬼力？”
“一層。”張超默了默，“是我身上傷太重，不然可以恢復兩成，若有兩層，也許我能嘗試着控制屍蟲，看能不能形成一方屍蟲舟，但現在……”
得知項揚不知是何情況，聘禮三件套又爲了我直接碎玉後，我心中求生慾望更甚，聽到張超這話，眼睛亮了亮，問道：“屍蟲舟？”
張超見我這樣子，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也沒再多說，反正一條命還在吊着，也不介意發生點什麼事死得更慘，便直接閉上眼睛，唸咒進入小黃泉。
一條兩邊都是高草的黃泥路頓時出現在眼前。
我知曉，我現今已進入了小黃泉。
一遍遍在心裡念着咒語，慢慢地，小黃泉上開始出現一些東西，密密麻麻地鋪在那條泥路上，竟全是屍蟲！
而魂體，我的小黃泉裡，竟沒出現一隻！
這簡直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本還以爲河道兩邊全是屍體，要是使用通幽術的話，興許會拘到很多鬼魂！
雖然不知爲何沒一個魂體，但魂體靈智比屍蟲高，沒有魂體，於我而言，無疑是有好處的，所以我也沒多想，看着小黃泉裡的屍蟲夠多了，忙封閉小黃泉，加緊默唸通幽術，企圖控制它們。
但也不知是不是這些屍蟲吃了發生異變的屍首和張超的鮮血後，兇性被激發得太多，明明此前還會因爲我進過小黃泉，身上帶有的氣息自動退讓。
到此刻，它們直接被拘進了小黃泉，一個個雖是瑟瑟發抖的，但那眼中綠光卻絲毫不減，還堆砌在一起，合着夥兒抵抗我的意念！
只相持了一會兒，我喉間就覺有氣血涌了上來！
小黃泉內的相持，不能退，也根本退不了。
我只能將氣血壓了下去，咬着牙，加快默唸咒語的速度。
隨着我速度的加快，那邊，屍蟲們的抵抗也越發激烈！
氣
血再次上涌，我再次將它壓下去，速度越快。
如此反覆幾次，我只覺腦中轟轟隆隆炸個不停，再也忍耐不住，身子一軟，直接被小黃泉給彈了出來！
肩膀立即被一雙手掌扶住，我睜眼，正想說聲謝謝，卻是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
好死不死，那一口鮮血，竟是直接噴在了距離我們最近的一具已經乾枯了的屍首之中！
旋即我就看見，那具乾屍閉着的眼睛，竟然晃晃悠悠地睜了開來，那一雙死魚般沒有活力，沒有焦距，還因爲缺少水分而萎縮了的眼，正好與我看過去的眼兩相對視！
緊接着我就看見，這乾屍竟然張開僅存一口黑色爛牙的嘴巴，乾裂開又爬滿了白色蛆蟲的舌頭卷出，舔向我噴在她臉上的血液！
我登時睜大眼睛，看着這乾屍的動作，猛地想起這些屍首不是被黑貓老太的鬼三角術法定住了嗎，怎麼這具乾屍現在又能動了？
難道是因爲我噴的血？
呸呸，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我一晃腦袋，回過神後立即伸手，想摸出黃符給這傢伙狠狠一擊，卻立即想起，我的黃符已經在水裡被泡壞了！
那頭，發現了這邊狀況的張超深處一隻手來，指尖黑氣涌動，這乾屍的眉心立即就被破開了一個一指寬的大洞，黑色膿液混雜着看不清楚顏色的蛆蟲一同流淌下來，張超拉着我往後一退，避開了那邪惡黑色膿水！
而那雙死魚眼則是一個抽搐，再沒動靜，應該是被殺死了！
與此同時，我身後有聲音傳來，回頭一看，就見黑色的河面上，無數氣泡冒出，緊接着，一顆顆碩大而又猙獰醜陋的頭顱冒出，往我們這邊游來，一片片的，竟全是屍蟲！
而這些屍蟲綠油油的眼睛，全都是落在我身上的！
我猛地一個寒顫，心底突地冒出一個念頭……這些屍蟲該不會都是剛纔被我拘進小黃泉，卻沒被我成功控制的那些吧？
張超睜大了眼，有些不確定地問我：“林可，你剛纔做了什麼？”
我又是心虛又是發毛，沒有答話。
心裡埋汰着我今兒個又是碎玉，又是一口血激醒一具乾屍，進個小黃泉竟然還被反噬着出來，出來後還被屍蟲報復，簡直是倒了血黴！
埋汰歸埋汰，接下來，自然是要盤算着接下來要怎麼辦了。
但沒過一秒，除了前面越逼越近的屍蟲發出的聲音外，我身後又再次傳來聲音！
而那些聲音，與此前河道兩側的那些屍首要發生異變時的聲音十分之像！
我心中念頭更是強烈……該不是剛纔那一口血不止噴醒了那具乾屍，還附帶這噴醒了那乾屍旁邊的屍首吧？
張超在聽到聲音後已然回過頭去，我餘光只見他臉色十分難看。
我心裡更虛，一寸寸地扭過頭去，便見身後，以及另一側河道，那些堆砌在一起的屍首，頭顱們以一種種詭異的角度擡起，往我和張超這兒看來！
河道另一邊的那些目光相對於我們這邊的還算是好，因爲我們這邊，本就站在河灘上，此刻那些腦袋們“刷刷”地看過來，數量如此之多
，距離又如此之近，就是想心裡不發毛都不成！
最最詭異的是，那原先被我噴了一口血後最先睜開眼，後來又被張超一指洞穿了眉心，還以爲已經死翹翹了的乾屍，此刻竟然也跟着擡起了頭，那還帶着我的血，又混了從她自己眉心那地方落下的膿液的臉，對着我和張超咧嘴一笑！
然後，她的腦袋被幾個她旁邊擡起的幾顆腦袋圍住，下一秒，“咔咔”幾聲響起，竟是被那幾顆圍過去的腦袋給啃腦殼兒了！
我胃裡一個滾翻，差點沒將隔夜飯吐出來！
待那些腦袋散開，我對着那被啃了的乾屍一看，兩相對比，就發現她臉上被啃噬了的那些地方，竟是我血噴過去的位置！
我一驚，然後就看到，這被啃了腦瓜子的乾屍，臉上掛着幾塊皮肉，對着我咧嘴一笑。
她附近的那些鬼臉，也是對着我笑得燦爛！
旋即，這些屍堆鬼手們，一隻只僵硬伸出，往我這兒伸來。
我被嚇得頓時往後一退，但又被一雙手按住肩膀，旋即是張超的聲音：“別退，要不就出結界了，呆在這裡，現在它們還進不來。”
我驚弗未定，胡亂點點頭，往前一看，果然，那些手臂即將抓到我時，又立即被一個半透明的結界擋住。
看着這一切，我心神平復一些，除了這邊僵硬肌體摩挲的聲音外，又聽到了另一邊的沙沙聲響起！
扭過頭去一看，竟見那些屍蟲已經爬上了岸，將袒露在河面那邊的半邊結界整個兒地圍了起來，而面向屍堆的那邊，竟是沒有一隻過來！
不僅如此，這些屍蟲就像有人控制的一般，一隻只地堆在一起，每一層的屍蟲，都在啃咬着結界，不一會兒，我們頭上的結界，也被屍蟲圍住，啃咬起來！
往屍堆那邊的縫隙兒往外看，就見，還有無數屍蟲往我們這兒爬來。
與先前一樣，這些屍蟲綠油油的眼睛，全都是盯着我看的！
我自是知道這是因爲什麼原因，可也沒想到，竟會來那麼多。
擡頭一看，就見張超被玉佛和玉鐲潤養後稍顯紅潤的臉，此刻已經再次變得慘白起來，恐懼神情，一眼可見！
我張嘴，艱難開口：“我……”
張超微微顫抖着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那邊屍堆的異變不是因爲你那口血，鬼三角里，旁人的一口血，是不會陰氣這種狀況的，現在這樣，恐怕是老婆婆那邊出事了……”
“我們……”
張超閉上眼，再次打斷我的話：“我們現在這樣子，回去也幫不了什麼，而且，看到我們回去，她會不高興的，不要辜負她爲我們做的犧牲……”
張超說着，又繼續道：“屍蟲這邊，在先前已被激發了兇性，不管有沒有你做的事，都不會放過我們……注意點，我要控制結界飛離這裡了……”
“等下，一層鬼力，你能支撐着飛多久？”
張超目光往屍蟲一掃，答道：“現在已經沒一層了，最多五分鐘。”
我深吸一口氣，抹掉嘴邊的血，握緊拳頭道：“既然如此，那你願意現在把命給我，再讓我試試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