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爲他們做什麼?”
韓謙自嘲一笑:“韓家除了幫着拉攏文臣還能做什麼?”
渁競天不信:“燕平侯以前可是錢袋子,別說鄭家只是單純爲天下做主,只憑一己之財。”
韓謙不覺笑出來:“這哪算是條件,是必須要割的肉啊。”
渁競天不語。
“你不必爲我擔心,哪個世家沒有些家底暗財的,便是撒出去一部分,也影響不了根基。”
唉,自己這麼強取豪奪的,跟世家一比,還是窮光蛋一枚。
“鄭家不會過河拆橋吧?”
“應當不會,自古君王重文輕武,就是因爲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他們猜忌也只會猜忌手握兵權的人。”
“你篤定鄭家得天下了?”
“正是。鄭家家主有謀略有遠見,鄭家在錦州一帶名聲極好,控制下的地方,已在施行仁政,不少人擁護附和。”韓謙譏諷笑道:“這是我偷偷去南方親眼所見,這些消息,康順帝是不會讓朝中知曉的。”
渁競天問:“若是還有人蟄伏坐當漁翁呢?”
韓謙笑起來:“可他們最終還是要進京,還是要籠絡羣臣。”
韓家,只要等最後的勝利者出爐,甚至京城都不必冒險一出。而現在就與鄭家聯繫,不過是在保證韓家的安危下賭一把更大的富貴罷了。
賭對了,便是從龍老臣,賭錯了,韓家不過是不會太顯赫。
渁競天嘖嘖:“這纔是政客啊。”
韓謙一僵:“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政客,不過是聽着好聽的商人罷了。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渁競天真誠道:“我是佩服你們,要我就想不出這些來,我只會想,誰欺負我,打死他。”
說着,晃晃拳頭,一臉我最大的表情。
韓謙失笑:“因爲我沒那麼厲害的拳頭啊,不得已,只能廢腦子了。”
“恩,那你要小心,你畢竟在京城裡,不要讓康順帝發覺你的心思。”
“好。”
韓謙笑得溫和隱忍,等自己在新朝爭得一席之地,又能幫到她們了。
康順帝派出去頂替衛國公的將軍,帶着幾千兵,壓着銀車,氣勢浩蕩自信滿滿出發了,做夢都能看到幾十萬邊軍對自己下跪拜服,笑都笑醒好幾次。
真是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飛到砛州啊。
可纔出京城進入相鄰的州府,迷路了?迷路了!
明明是一片稀稀拉拉的林子地勢平坦,怎麼走也走不出去。沒霧啊。
“是不是鬼打牆?”
“你說,會不會是…衛國公死的冤吶,咱去衛國公的地盤,衛國公的英魂…”
一個哆嗦:“真的是…鬼打牆?”
將軍臉色陰的可怕,屁的鬼打牆,這分明是有高人布了迷陣,可恨他只聽說過卻沒見識過,更別提佈陣破陣了。是誰,是誰要對他們出手?
也不知怎的,將軍自覺往衛家頭上猜。衛家可是傳承多少代了,資源多見識多積累自然更多,若是衛家不滿自己被派去,偷偷下的毒手?
越想越覺得是如此,可看着空蕩蕩的林子,仍是無計可施。
幾次派出小隊去不同方向偵探,可人都跟石頭投入泥潭似的,響都沒聽見一聲就不見了。
如是幾天後,衆人都支撐不住了,他們又不是做遠征軍,身上糧食水帶的並不多,只想着路上補充。可現在,一個個筋疲力盡,腹內空空,口乾舌燥,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折磨和恐懼。
將軍做了個艱難的決定。
他找了塊高些的地方,還特地站在一塊石頭上,大聲叫喊:“聽君令行君事,在下去砛州大營不過是聽命行事。在下對衛國公仰慕久矣,以未曾與衛國公請教一二引以爲人生憾事。衛國公離世,但凡大密人,無不黯然神傷。在下沒有取代的心思,還請放在下一馬,在下將東西運到大營即刻離去。”
林子仍是空蕩蕩,襯得他像個傻瓜一般。
將軍回頭看着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兵士,或躺或坐,眼裡全是絕望。
不能,這些都是自己的生死兄弟啊,不能讓兄弟們折在這裡。
“請看看這些將士們吧,雖然他們沒有在砛州抗敵,可也是日夜操練一刀一槍保衛大密百姓的啊,家裡也有父母妻兒啊,我們原本應該是並肩作戰的同袍啊!”
空蕩蕩的林子只有風吹過。
將軍一咬牙:“好,我們再不去砛州。”
說完,靜聽動靜,似乎有什麼不一樣的聲音。
心一沉,繼續大聲道:“東西,我們全不要了。只要高人給兄弟們留條活路。”
說完,呼喝所有人起身列隊,離着那些馬車三丈遠。
所有人連呼吸聲都不敢大,小心聽着任何動靜。
好半天,一個辨不出男女不高也不低的聲音,偏偏在所有人耳邊清晰響起。
“滾。”
將軍臉色一變,立即帶着人頭也不會回隨便選了個方向往前走。
這一次,果然出了林子。
衆人大驚,果真是有高手在對付他們。
“這是…往京城的那一邊。”
他們竟不知不覺回到來路,是巧合,還是?
“將軍,失蹤的兄弟們在這裡。”
橫七豎八躺在凹地裡的人被一一叫醒,所有人說法都一樣,就是走着走着脖子一疼,什麼也不知道了。
對方身手極高,而且人不少,還會迷陣。
“將軍,我們該去哪裡?西邊,是去不得了,可銀子丟了,皇上那裡…”
將軍更瞭解康順帝的爲人,看着自己幾千親兵,做了個艱難的決定:“我們——南下。”
南下?衆人一驚,在彼此眼裡看到相同的訊息,他們這些粗人除了打仗還會做什麼?而南邊,有人反了。將軍這是…
“可是,家裡人?”
將軍無奈一笑:“我們回京又能如何?好在咱們老家都在南邊,趁着京裡不知道,咱們動作快點,一定能安頓好家人。”
“…是,咱都聽將軍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將軍笑道:“還要一起富貴。”
就這樣,在康順帝還做着掌控西邊大軍美夢的時候,他器重的將軍已經帶着人偷偷跑了。
這羣人跑到京城附近再南下,小心探的朝中動向,得知渁競天當衆也不給康順帝面子,將軍一驚,暗暗警惕,以後可不能與渁競天與衛家人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