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安郡王府。
因爲易怡安突如其來的舉動,虢安郡王被嚇着了,張福海的臉色也在瞬間陰沉了下來。
虢安郡王幾乎在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趕忙對着易怡安怒斥:“放肆,你給我跪下,這般胡鬧,成何體統。”
易怡安眼圈漲得通紅,死死的瞪着虢安郡王。
張福海這時冷聲道:“安和郡主這是要抗旨不尊嗎?”
一個大大的抗旨的帽子扣了下來,讓虢安郡王瞬間白了臉色,趕忙扯着安和跪了下來,道:“公公說笑了,安和方纔是太開心了,對,是太開心了,所以失態了。”
“什麼開心,我一點都不開心。”易怡安猛然甩開了虢安郡王的手,站在張福海的面前,大聲道:“抗旨怎麼了?本郡主就是抗旨,就是不願意接旨。皇上都能說話不算話,我怎麼就不能抗旨了?”
易怡安說着,眼圈紅紅的,哽咽道:“宮宴那天,明明是皇上自己說的,給我和七皇子,靖王殿下賜婚的,爲什麼賜婚聖旨下來,卻又臨時改變了主意?皇上都能言而無信,我爲什麼就不能抗旨了?”
“你給我閉嘴。”虢安郡王怒喝着,猛然甩了易怡安一個巴掌。
易怡安被打得偏過頭去,捂着臉,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公公您別介意啊,我們這就接旨,這就接旨。”虢安郡王說着,忙不迭的從張福海的手裡拿過聖旨。
張福海由着他的舉動,沒有說話。
等他徹底拿過聖旨了,這才冷冷道:“安和郡主,臨行前,陛下說過,他將你賜給三殿下,自有他的緣故,你有點情緒,可以原諒一次。但是你別忘了,陛下是天子,是皇上,他決定了的事情,那就是聖意,不可違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話,不用本公公來教你。此番之事本公公且先放在心上,若是再有下次無狀,郡主可要小心了。”
張福海說着,冷冷的哼了一聲,甩袖離開。
虢安郡王陪着笑將張福海送出門去。
他回到廳裡的時候,易怡安正坐在地上崩潰的痛哭。
嘆了口氣,虢安郡王上前,安撫的拍了拍易怡安的肩膀,輕聲道:“好了,別哭了,事情既然已成定局,除了接受,也就沒有別的法子了。”
“父親,爲什麼這樣啊?皇上明明說給我和鋮哥哥賜婚的,爲什麼出爾反爾,讓我嫁給莊靖行啊,我不喜歡他,我不要嫁。”易怡安淚眼朦朧的說。
“父親知道這事兒委屈你了,但是就像張福海公公說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你嫁給三皇子,你便是不嫁也得嫁啊。”虢安郡王滿心無奈。
“可是皇上不是一言九鼎嗎?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呢?”易怡安無比絕望的問。
她打小被寵着,在家裡被寵着,出門因爲地位高,也讓人讓着,還真的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糟心的事情。
虢安郡王輕聲道:“因爲他是皇上,所以他的話是聖旨。他可以讓你嫁給靖王殿下,也可以轉眼將你賜給別人,不因爲別的,就因爲他是皇上。”
易怡安絕望的痛哭。
前幾天她還在興奮自己終於能夠和鋮哥哥在一起了,能夠成爲他的靖王妃,還四處炫耀,而今天,現實卻無情的給了她一巴掌,告訴她,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夢,如今夢醒了,她也痛了。
虢安郡王府這邊且不說,卻說三皇子接到了聖旨時,雖然平靜的接了聖旨,但是等傳旨的公公走了,卻是大發雷霆。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把老七不要的人推給我,我難道是垃圾桶嗎?”莊靖行暴怒,將書桌上的東西掃了一地。
書房裡沒有人,莊靖行幾乎將書房的東西都給掀了個遍。
等他終於冷靜下來,扶着書桌粗喘時,眼中全是恨意和冷意。
父皇,你真是好,明明說了給老七賜婚的,聖旨下來了,卻成了給我賜婚的。
而且,爲了讓我娶她,還給我封了個王爺,父皇你就這麼偏心他嗎?
莊靖行滿心的不甘卻無力宣泄,最後只能狠狠的嚥下。
父皇,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纔是你最出色的兒子。
莊靖鋮,總有一天,我要將你狠狠的踩在腳底下。
皇宮,東宮。
太子同樣知道了莊靖行被賜婚的事情。
他沉默許久,這纔對等着他命令的手下道:“此事暫時不用插手,本宮被禁足的這些日子,就讓他們鬥去,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咱們不摻和總是沒有錯的。”
“是,屬下明白。”手下應了,這才離開。
等他走後,太子發出一聲冷笑。
這下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父皇此舉,到底是真的看重莊靖鋮呢,還是刻意的,在給他豎立敵人讓人打壓他的氣焰呢?
畢竟老三原本就和他不對盤,這會兒因爲這事兒,肯定將他恨之入骨了。
太子無比期待接下去要上演的好戲。
蘇府,寒苑。
“大夫,她沒事吧?”慕容晱站在一旁,焦急的問。
大夫一邊收拾藥箱,一邊道:“放心吧,蘇小姐沒什麼大礙,就是嗆了幾口水,這救得也算是及時,醒來之後注意保養,喝點薑湯暖暖,不要感染風寒,也就好了。”
慕容晱聞言頓時鬆了口氣,吩咐蘇瑾寒院子裡的下人將大夫給送走,坐在牀邊陪着蘇瑾寒。
正在這個時候,他的貼身小廝回來了,湊在他的耳邊低低的說了句話,慕容晱一聽,微微皺眉。
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的蘇瑾寒,沉默的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
小廝告訴他的是莊靖鋮昏迷,被人送回了靖王府的事情,還有莊靖行和易怡安的婚事。
聽到這裡,他是安心的,可是想到他是怕自己撐不住纔將蘇瑾寒交給自己的這份心,他的心又亂了。
如果說之前聽到賜婚的消息,他覺得蘇瑾寒和莊靖鋮沒有了可能,他還有機會,能夠爭一爭蘇瑾寒,後來聽到他跪在乾清宮外三天三夜,加上今天的舉動和易怡安的婚事,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了,卻也更加的爲難了。
他確定,那個男人並不比自己少愛蘇瑾寒。
可是,他卻也捨不得輕易放開蘇瑾寒。
一時間,他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後來,青芽回來,看到蘇瑾寒果然沒有出事,在牀上好好的躺着,頓時喜極而泣。
蘇瑾寒醒來的時候,眼中帶着些茫然。
落水之後的記憶緩緩在腦海中浮現,那個時候,她隱約看到了莊靖鋮的樣子。
“莊靖鋮……”蘇瑾寒低低的呢喃了一句。
“瑾寒你醒了啊,剛剛說什麼呢?”慕容晱正好這時進來。
“慕容哥哥,你怎麼在這兒?我……我是怎麼回來的?誰送我回來的啊?”蘇瑾寒一連串的問。
目光四顧,卻始終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看見的那個身影。
“當然是慕容公子送小姐回來的。”青芽隨後進來,手上端着藥,說道。
蘇瑾寒看向慕容晱,“是慕容哥哥送我回來的,那是你救的我?”
蘇瑾寒有些困惑。
難道她的記憶出現了問題?她明明記得,她當時看到的,是莊靖鋮啊……
莫不成是生命受到了威脅,產生了幻覺?
“是我送你回來的。”慕容晱含笑說。
“謝謝慕容哥哥救了我。”蘇瑾寒笑了笑,道謝。
她並沒有注意到,慕容晱說的是,是他送的蘇瑾寒回來,並沒有說,是他救的蘇瑾寒。
“小姐,來,您先喝完薑湯,然後把這藥也給喝了。”青芽上前說。
蘇瑾寒:“又是薑湯又是藥的,能不能只喝一個?”
青芽搖頭,表示不可以。
蘇瑾寒耐着性子都喝了。
“你今日要好好休息,千萬不要着涼了,否則要養病可就麻煩了。”慕容晱叮囑道。
蘇瑾寒特別認真的點頭。
她跟着莊靖鋮在杭州的時候病過幾次,深深明白病痛的痛楚,所以格外的不想生病。
“放心吧,我今天絕對的,老老實實的呆在房裡,牀上,哪兒都不要去。”蘇瑾寒說。
慕容晱看着她這模樣,倒是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來。
蘇瑾寒也跟着他笑,又問:“對了慕容哥哥,我還沒問你,你今天怎麼會在湖邊啊,那麼湊巧救了我?”
聽到她問這個,慕容晱微微沉默,隨後道:“瑾寒,這事兒我明天再和你說好嗎?今天你需要休息。”
蘇瑾寒眨了眨眼,想要追問,不過看着他並沒有要說的意思,便也就暫時放棄了這個打算。
沒過多久,蘇瑾寒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蘇瑾寒的精神很好,並沒有生病,也讓擔心的一堆人都放下了心。
就在她和慕容晱說話的時候,青芽來報,說是有人要見她。
“誰啊?”蘇瑾寒捏着白子,頭也不擡的問。
青芽略微猶豫,這才低聲道:“是靖王殿下身邊的小廝,清輝。”
蘇瑾寒的手一頓,隨後落下一子,淡淡道:“清輝啊,不見,沒看我這忙着呢。”
慕容晱執着黑子的手微微收緊,脣瓣也抿了起來。
“可是清輝說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見小姐,說是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事。”青芽又道。
“人命關天的大事兒?那也不該找我啊,我又不算這事兒,讓他找別人去吧。”蘇瑾寒不耐煩的說。
“可是小姐……”青芽又要勸。
“哎我說青芽你怎麼回事兒啊?你是被清輝收買了是嗎?怎麼一個勁的替他說話?你到底是我蘇瑾寒的丫鬟,還是他靖王府的丫鬟啊?你要是真的那麼喜歡靖王府你說,本小姐二話不說,立馬找車給你送過去。”蘇瑾寒將棋子一丟,怒道。
明知道她如今最不想見到的就是莊靖鋮和他身邊的人,聽到有關莊靖鋮的事兒,還一直在她的耳邊反反覆覆的說,煩不煩啊!
青芽見蘇瑾寒發了怒,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臉色慘白的說:“小姐,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奴婢哪兒也不去,就陪着小姐。是奴婢鬼迷心竅,看着清輝可憐巴巴的樣子,叫他給矇蔽了,小姐放心,奴婢這就去把他打發走。”
青芽說着就要離開。
“等等。”蘇瑾寒叫住了她。“你讓他進來,本小姐倒像聽聽他到底要說什麼。”
青芽聽了,對於自己家小姐這反反覆覆的態度也是摸不準,也只能硬着頭皮出去讓清輝進來。
“青芽,多謝你肯幫忙啊,我還真怕蘇小姐不肯見我呢。”進門的時候,清輝在青芽的耳邊嘀咕。
青芽往邊上讓了讓,說:“你別離我那麼近,往後你要有事兒,也別找我幫忙,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我再也不會幫你了。”
清輝急道:“哎呀青芽,你說什麼呢?怎麼好好的,你以後就不肯幫我了呢?咱們是朋友不是嗎?”
青芽紅着眼圈瞪他,“就爲了幫你,小姐險些沒把我趕走,你以後再要有什麼事兒,可千萬不能來找我。”
清輝急得抓耳撓腮的,想安慰青芽,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連聲道:“你……你別哭啊,我答應你,答應你還不成嗎?”
眼看着到寒苑門口了,青芽抹了抹淚珠,平靜了自己的態度才進去。
“見過蘇小姐,逍遙王爺。”清輝進門,先是朝着兩人行禮。
“清輝,青芽說你有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事要找本小姐,說吧,什麼事兒啊?”蘇瑾寒和慕容晱依舊在下棋,淡淡的問。
清輝忙道:“蘇小姐,我家王爺他病了,小的想請您過去幫忙看看。”
“喲呵,這就好笑了。”蘇瑾寒笑了一聲,道:“你家王爺病了你該去找大夫啊,找我做什麼?我又不是大夫。你啊,現在就去街上的醫館裡找個大夫,要是覺得醫術不好,就去宮裡,找個御醫,他堂堂王爺,找御醫看病,也是正常吧。好了,走吧。”
蘇瑾寒看似不在意的說着,可是她落下的一子,卻讓慕容晱發現,她的心……亂了。
清輝急道:“大夫看了,都說他這是心病,還得心藥醫,他迷迷糊糊的,還一直叫着您的名字,惦記着您呢,或許您去看了,他或許就能好起來了。大夫說了,若是他一直這麼迷迷糊糊的燒下去,怕是要出事的,會有性命之憂的。”
“你這麼說,我還成心藥了?別扯了,有病就找大夫看病治病,別在我這裡耽誤時間。再說,真要有什麼心藥,你也該去找安和郡主,她纔是你們未來的靖王妃,跑來找我,算是個什麼事兒啊。青芽,送客。”
蘇瑾寒說着,對慕容晱道:“該你了,慕容哥哥。”
蘇瑾寒表現得無比平靜,卻沒有發現,自己捏着棋子的手在發抖。
他怎麼可能生病呢?怎麼可能會病得那麼嚴重呢?一定是騙她的,一定是。
是莊靖鋮想出來騙她的計策,這樣她就會心軟去看他,就會原諒他,別想,想都別想!
“蘇小姐你怎麼能那麼狠心呢?王爺會病,全是因爲您,您怎麼就能不管他呢?”清輝氣急敗壞的說。
蘇瑾寒猛然將手中的棋子往盆裡一丟,看着清輝道:“清輝,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他生病是爲了我?啊?”
面對蘇瑾寒質問的目光,清輝明顯有些招架不住,結結巴巴的“我……我……我……”了幾次,也沒說出來。
他又想到莊靖鋮之前的警告,說是什麼都不許告訴蘇瑾寒,否則就把他送走,更加不敢開口了。
清輝只好垂頭喪氣的起來,自顧自的離開了。
蘇瑾寒見他就這麼走了,有心追問又開不了口,轉頭對着慕容晱勉強一笑:“慕容哥哥,咱們繼續。”
“不下了,瑾寒,咱們聊聊吧。”慕容晱輕嘆一口氣,將黑子放下,棋盤推開。
蘇瑾寒不明所以,道:“好啊,不過聊什麼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此刻的慕容晱似乎很悲傷。
“你不是問我昨天是誰救的你嗎?”
“不是你救的我嗎?”蘇瑾寒皺眉。
“不是。”慕容晱搖頭,“只是我把你送回來的,救你的,另有其人。”
蘇瑾寒呼吸頓時一滯,想到了在水中,隱約的,看到莊靖鋮的臉。
難道救她的人真的是莊靖鋮?
“救你的人,是靖王殿下。”慕容晱平靜的說。
“可是……”可是爲什麼送我回來的人是你?
慕容晱知道她想問什麼,淡淡道:“他救你上岸的時候,我正好在岸上,他見到我,就將你交給我,然後就走了。”
“哦。”蘇瑾寒哦了一聲,道:“那找個機會,我謝謝他。”
心裡卻有些發酸。
莊靖鋮,爲什麼救了我去又把我丟下,交給其他人,莊靖鋮,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我當時看他的臉色不對,就叫身邊的小廝去跟着他,小廝說,他走出沒多遠就暈倒了,被他的朋友送回了靖王府。”慕容晱說。
“暈倒?怎麼會暈倒?他,他輕功很好的,他有內力防身的啊,不過就是下水救了我一下,怎麼可能暈倒……是不是你的人看錯了,是不是……”蘇瑾寒有些語無倫次的說着話。
“瑾寒你先冷靜。”慕容晱抓着她的肩膀,輕聲安撫。
蘇瑾寒這才發現,只要一提到他,她還是那麼容易激動。
“有件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早幾天,他不知爲何惹怒了皇上,在乾清宮的門外跪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什麼時候?”蘇瑾寒呢喃的問。
“就是宮宴後的第三天晚上。”慕容晱說着,道:“聽聞,他曬了兩天,淋了一天的雨,回去就病了,我不知道他昨天爲什麼會出現在湖邊,但是想來他救了你,或許病情反覆了。”
蘇瑾寒此刻覺得自己的腦子懵懵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莊靖鋮救了她,自己卻病了,那麼,她剛剛拒絕了清輝的請求,又算什麼?
懊惱的扒了扒頭髮,蘇瑾寒有些抓狂。
“還有一個消息……”慕容晱看這她這樣,心酸極了。
他從小守護着長大的女孩,即便沒有了婚約的束縛,喜歡的人依舊不是他,他心裡的難受,簡直無法言喻。
“慕容哥哥,有什麼事情,你能不能一次說完。”蘇瑾寒惱道。
這麼左一下右一下的,都快把她的心臟嚇出毛病來了。
“昨天,聖上下了聖旨,替安和郡主和青王殿下指婚,婚期定在八月初五。”
“我知道皇上替他們指婚,我……等等,不是……青王?他是誰?”蘇瑾寒說着,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不對啊,莊靖鋮是靖王,這突然冒出來的青王,又是誰啊?
“三皇子莊靖行,受封青王。”
慕容晱的話如同煙花一般在蘇瑾寒的腦海中炸開。
青王和安和?所以,要娶易怡安的不是莊靖鋮,而是莊靖行?
可是宮宴的那天,皇上明明說的,是莊靖鋮和易怡安啊,這怎麼一下子全變了。
等等……不對……
蘇瑾寒猛然想到之前慕容晱說的,莊靖鋮在宮門外跪了三天三夜,然後昨天就出了這樣的聖旨,也就是說,他會被罰,是因爲推拒了這門婚事。
她記得他當初問過她,如果他能推掉這樁婚事,她還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她當時的回答是,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但是爲什麼他做的這些事情,她一點都不知道?
他本就因爲拒婚被罰而病了,又因爲救她病情加重,可剛剛清輝來找她去看他的時候,她卻推卻了。
她這做的都是什麼事兒啊!
蘇瑾寒無比懊惱。
“這死清輝,這些事兒他剛剛怎麼也不和我說啊。”蘇瑾寒頓時怒急。
慕容晱看着她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輕聲道:“快去吧,他在等你。去看看他,照顧他,或許你去了,他真的就好了呢?”
蘇瑾寒猛然回過神來。
在一個心儀自己的男人面前,卻爲了另一個男人焦慮難安,擔憂不已,這是不是有些殘忍?
“慕容哥哥我,我不是……”蘇瑾寒想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卻被慕容晱給擋住了。
“好了,慕容哥哥不怪你,誰讓你幾乎是我帶大的呢?走吧,我正好要回去了,送你一程。”慕容晱道。
“慕容哥哥,謝謝你,不過沒關係的,我自己去就好了。”蘇瑾寒感激他的灑脫,輕聲道。
慕容晱一笑:“傻女孩,謝什麼謝,和我永遠不要說這個。走吧我帶你,你讓車伕送你過去,一會兒還要回來,麻煩,我正好帶你過去,回頭你讓靖王府的人再送你回來就省事兒了。”
最終,他還是沒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將這些事情隱瞞,他希望她幸福,也做不出那樣的事情來。
蘇瑾寒無奈,只好點了點頭。
靖王府。
清輝剛一進門,守在屋裡的騰策便欣喜的開口,“你回來啦,蘇小姐她來了沒有?”
說着下意識的往他身後張望。
清輝身後空無一人,哪有蘇瑾寒的半點影子。
“蘇小姐她?”
“她不來。”清輝悶悶道。
“怎麼能不來呢?你是不是沒和她說清楚主子的病情啊?我去。”騰策說着就往門口走。
清輝道:“去什麼去,她現在陪着逍遙王下棋呢,哪有空管咱家王爺的死活啊,我看她早就將王爺給忘在腦後了。”
面對清輝的憤憤不平,騰策顯得很冷靜,皺眉道:“你別亂說話,蘇小姐不是那樣的人,她對王爺怎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以前她是對王爺很好,可是王爺答應賜婚的事情傷了她的心,她心灰意冷之下,喜歡別人也是有可能的啊。偏偏王爺爲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卻都不願意告訴她,她就是變心,也不足爲奇。”清輝嘀咕着說。
騰策搖了搖頭,並不接受這個說辭。
蘇小姐的爲人他很清楚,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就喜歡上別人的。
“瑾寒,小寒寒……”牀上的莊靖鋮無意識的嘀咕着。
“王爺這樣,可怎麼辦啊。”清輝無比焦急。
就在兩人束手無策的時候,守門的侍衛來報,“騰統領,外面有一位蘇小姐要見您。”
“蘇小姐?”清輝和騰策異口同聲的說。
“是的。”侍衛有些懵,這麼激動是做什麼?
“立刻將她請進來,不,還是我親自去吧。”騰策說着,飛快的朝着大門而去。
到了門口,看到的果然是蘇瑾寒和青芽。
“蘇小姐來了,快,裡面請。”騰策壓抑着欣喜說。
蘇瑾寒也不客氣,一邊跟着騰策走,一邊快速的問:“他情況怎麼樣?”
“不是很好,一直反覆高燒,退不下來,藥也喂不進去,還一直說胡話,我和清輝也是沒有辦法了,纔去找蘇小姐的。”騰策快速的說。
蘇瑾寒道:“病得這麼嚴重怎麼不早說,大夫怎麼說的?”
“大夫說先要能吃藥,要將燒給退下去,不說胡話了,等人清醒就好了。”
說話間,幾人已經走到了莊靖鋮的房裡。
蘇瑾寒進門之後,直接朝着寢室而去。
站在離牀不遠處的時候,蘇瑾寒卻猛然頓住了腳步,有些不敢上前了。
他本應該是風華絕代,雙眸瀲灩的風華人物,可是此刻卻那麼蒼白又無力的躺在那裡,那麼虛弱不堪,像是被風都能吹走似的,叫她怎麼忍心?
眨了眨眼中的淚,蘇瑾寒揚起一抹笑,緩步上前,坐在牀沿上。
他的臉色極度蒼白,臉上遍佈着冷汗,蘇瑾寒拿了一旁的汗巾替他擦拭,他脣瓣乾澀起皮,看上去皺皺的,不時蠕動,似乎在說什麼話。
蘇瑾寒將耳朵湊近他的脣瓣,就聽到他一直低低的,不停的呢喃着。
“小寒寒,對不起……”
“對不起小寒寒,我不配……”
來來回回,反反覆覆的,都是這幾句話。
想到他爲了那個機會所做的事情,蘇瑾寒眼圈有些發燙。
轉頭看向清輝,道:“方纔去請我,爲何不將事情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說清楚?”清輝滿臉的茫然。
“他爲了拒婚跪了三天三夜的事兒,他病中救了我,加重病情的事兒?”
“小姐您怎麼知道?”清輝滿臉的驚訝。
他明明什麼都沒說啊,怎麼一轉眼蘇小姐就知道了?
“我在問你話!”蘇瑾寒怒道。
這個清輝,這關注的重點怎麼永遠都和她不一樣呢!
“主子不讓。”清輝條件反射的說。
“主子在宮門口跪着的時候就病了,回府之後昏迷了,也念叨着您的名字,我們就商議着去請您過來照看主子,可是主子清醒了一次,說誰也不許告訴您,誰要說了,以後就不是靖王府的人。後來您落水,主子救了您,回來之後就開始反覆高熱,一直喊您的名字,這不是沒辦法了,纔去的蘇府嗎?”
“可真夠忠心的,他都這樣了,還隻字不提。”蘇瑾寒冷笑一聲,轉過頭不看他。
如果不是慕容晱告訴她一切,她至今還被矇在鼓裡,就算是他病死了,她擔心死了,她都不會前來看他一眼的,到那時,她該多難過?
清輝摸了摸鼻子,沒敢說話。
“藥呢?煎好沒有,拿來?”蘇瑾寒看着莊靖鋮的模樣就心疼,輕聲問。
“暖着呢,就是灌不下去,奴才這就去端。”清輝說着,匆忙出門。
“蘇小姐,藥來了。”沒過一會兒,清輝又端着藥回來了。
“好了,你們退下去吧,我給他喂藥。”蘇瑾寒接過藥,說。
清輝還納悶這喂藥怎麼就不能在場了,這會兒榆木疙瘩的騰策倒是開了竅,直接將他扯出門,然後體貼的將門給關上了。
蘇瑾寒看着莊靖鋮,低低道:“莊靖鋮,你乖乖的,把藥給我喝了,趕緊好起來,我還有好多賬沒和你算呢!”
蘇瑾寒見識過他不喝藥的場景,所以也不費事,吹得溫度合適之後,就喂入了自己的口中,雙脣貼上了莊靖鋮的脣瓣。
然而莊靖鋮並不願意張開脣瓣。
蘇瑾寒極有耐心的撬開他的脣瓣,將藥往他的嘴裡灌。
許是察覺到了她熟悉的氣息,那緊閉的脣瓣終於緩緩開啓,蘇瑾寒也沒敢耽擱,將藥給他喂下去之後,又給他喂第二口。
就這樣反反覆覆的給莊靖鋮喂藥,直等一碗藥都給喂下去了,纔算是消停了。
替他將嘴角的藥給擦拭掉,蘇瑾寒又洗了汗巾替他將臉上的汗給擦了。
雖然有蘇瑾寒陪着,但是莊靖鋮卻一直沒有醒過來。
“莊靖鋮你個豬,你怎麼這麼能睡啊,不是叫你快點醒過來了嗎?你怎麼還不醒啊?”
“莊靖鋮,你再不醒過來,我以後就不原諒你了。”
“莊靖鋮,我在等你,你知道嗎?”
……
接連五日,蘇瑾寒一直在反反覆覆的和莊靖鋮說着類似的話。
當然,也會說他們曾經的過往,在一起經歷過的,有趣的事情。
蘇瑾寒說得累了,便抱着莊靖鋮的手臂,低聲道:“哪,我累了,先睡一會兒,你一會兒要是醒了,就喊我起來。”
蘇瑾寒話還沒呢喃完,人已經睡着了。
這幾天她太累了,累得她隨隨便便靠着就能睡着。
莊靖鋮睜開眼睛看着牀頂的帳幔時,人還有些迷糊,頗有些今夕不知何夕的感覺。
眨了眨眼,他緩過神來,這才察覺到自己右臂發麻,幾乎都動彈不得了。
他的手微微動了動,側頭看去,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小寒寒,她怎麼會在?她真的在!
他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面都沒有蘇瑾寒,可是後來,蘇瑾寒出現了,陪着他,守着他,他們在一起,過得特別的開心。
他以爲那只是個夢而已,卻沒想到,睜開眼睛,還能看到她的小寒寒。
她似乎累極了,枕着他的手臂,睡得香甜。
但是她那張小臉,卻臉色極差,眼底一片青黑,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睡好覺了似的。
莊靖鋮悄悄伸出另一隻手朝着她探去。
手輕輕的落在她的臉上,那溫熱的觸感,幾乎讓莊靖鋮感動得快哭了。
是她,真的是她,活生生出現在他面前的他。
而不是他的妄想,他的幻覺!
輕輕顫抖的手指讓蘇瑾寒察覺臉上有些癢,還以爲有蚊子咬自己,擡手就拍。
手下的觸感不一樣,蘇瑾寒猛然睜開眼睛。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會兒,蘇瑾寒才道:“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嗯,我醒了。”莊靖鋮輕聲道。
“你怎麼在這兒?”這是他目前最大的困惑。
“你病得快要死了,大夫治不了,開藥給你你也喝不下去,成天的說胡話,清輝他們怕你死了,求到我那兒,讓我來救你。怎麼樣,撿回一條小命,是不是要感激一下我?”蘇瑾寒笑嘻嘻的說。
“嗯,謝謝。”莊靖鋮輕聲道。
“我都知道了。”蘇瑾寒忽然說。
莊靖鋮眼中有些不解,擡頭看她。
看到她眼中的神色,頓時明白過來。
別過頭,怒道:“這個清輝,不是讓他不要說了嗎?這麼不聽話,趕明兒就送到莊子裡去。”
“你別怪他了,這事兒還真不是他告訴我的。告訴我的,另有其人。”蘇瑾寒戳了戳他的手,說。
“不是他還能是誰?就他嘴巴多。”莊靖鋮怒道。
蘇瑾寒看着他有力氣生氣,笑眯眯的,也不管他。
莊靖鋮看着她的笑,忽而別開頭,悶悶道:“小寒寒,對不起。”
“怎麼了?我們傲嬌的靖王殿下,竟然衝我說對不起?我沒聽錯吧?”蘇瑾寒不可思議的說。
“對不起,我將你給忘了,對不起,我傷害了你,害你那麼傷心,對不起小寒寒。”莊靖鋮的聲音又沙啞又有些哽咽。
蘇瑾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想起來了?”
“嗯。”莊靖鋮點頭,低聲道:“瑾寒我對不起你,我配不上你,你回去吧,把我忘了,好好過日子。”
蘇瑾寒臉上的喜色褪了個乾淨,看着莊靖鋮道:“所以就算是你恢復了記憶,也還是要推開我,不要我是嗎?”
“莊靖鋮我告訴你,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這話,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果斷的,說。”蘇瑾寒出離憤怒的說。
莊靖鋮看着她,她眼中的失望那麼明顯,猛然伸手將她拽倒在自己的懷裡。
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莊靖鋮喑啞道:“理智告訴我,我那麼傷害你,我配不上你,我應該放手讓你去尋找更好的幸福。可是我的感情不容許我騙自己,小寒寒,我愛你,我想你,我一點都不想推開你,放棄你。”
莊靖鋮一席話砸得蘇瑾寒懵懵的。
不過終究還是反應了過來,不由得好笑的伸手拍他的背:“就你現在這樣,只有我推開你的份,哪有你推開我的那份啊。”
“瑾寒,對不起,對不起……”千言萬語,莊靖鋮除了一句對不起,似乎就不知道說別的了。
蘇瑾寒感覺自己的脖頸涼涼的。
他……他哭了?
蘇瑾寒瞪大眼睛。
她不會知道,當莊靖鋮恢復記憶的那個瞬間,他想起了過去的一切事情時,知道自己曾經怎樣傷害過她時,心裡有多憤怒。
他恨不得殺了那個傷害她的人。
可偏偏,那個人是他自己!
蘇瑾寒安撫的拍了拍他的後背,道:“好了,別說了,你那也是身不由己,不記得我了嗎,你別太往心裡去啊。”
雖然她也曾經哭過痛過,但是那些和她此刻眼前的兩人相擁來說,算得了什麼?
她不求別的,只求他用最坦誠心態去愛她,這就足夠了。
莊靖鋮緊緊的抱着蘇瑾寒的腰,輕聲道:“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啊?我有什麼好怪你的。”
莊靖鋮稍稍鬆開蘇瑾寒,雙手捧着她的臉,脣瓣微動,卻不知說些什麼。
蘇瑾寒見他這樣,索性往前一湊,雙脣吻在了他的脣瓣上。
莊靖鋮一呆,傻傻的瞪眼看她。
蘇瑾寒莫名有種調戲了良家婦女的感覺。
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動作有些放肆的,企圖攻城掠地。
煜舞 說:
嗯,寫了一萬,熬了一個通宵,現在是早上七點……小舞要滾去睡覺了,嗷嗷嗷。大家晚安。
回覆(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