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格溫和對端來咖啡的珍妮點頭致謝,教授本人很高,足足比珍妮高出了兩個頭。
我連忙請這位阿森納的主帥坐下,而自己忽然有點口乾舌燥,溫格這個時候來,不是會招募我去兵工廠吧?
果然,溫格沒有廢話,開口就是:“我給你留下了阿森納9號球衣。”
9號,代表射手的號碼,雖然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阿森納有所謂的“9號魔咒”,可此時,我還是被教授的直接震住了,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和麥卡錫不同,”溫格眼中露出威儀,我從來都沒想過原來人人稱頌溫文爾雅,外表文質彬彬的教授,內裡是這麼霸氣的一個人,“我在阿森納,能說一句算一句。”溫格輕鬆地拿起咖啡,觀察着我。
阿森納的橄欖枝讓我心動,其實我也知道反正離開狼隊是板上釘釘,不如找一個好的去處,只是,我沒想到教授這麼急,急得連最後一輪都沒打完,就親自來找我。
“我下半賽季打地並不好。”我誠懇地看着教授,我想知道他在想什麼。
溫格微笑了,他搖搖手指:“其實我去年就想搶下你了,只是曼城、切爾西、曼聯當時都對你動了心,阿森納如果再參與進來,最糟糕的結果就是把你身價擡上去。”
教授滿意地看着我:“所幸的是,大家都想便宜的買下你,卻沒人下真決心,這個賽季,我必須搶在所有人前面。”溫格攤攤手,“你應該可以看出我的誠意。”
我點了點頭,教授如此待遇,我還能說什麼呢?我跟霍克、赫普斯都分析過,我的身價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工資方面,我如果轉會,按照我的進球數,同樣數據的前鋒都拿的很高,這樣限制了我去意大利、德、法這些工資結構不太高的聯賽,而西班牙,基本是巴薩和皇馬兩家獨大,可他們早已前鋒滿員,也不大可能看上我,所以,我多半還是隻有呆在經濟情況較好的英超,大半的英超球隊,應該都能接受我的工資要求。
“我怕我去了達不到你的要求,”我笑着對溫格說,我這一笑,氣氛頓時緩解下來。
“你如果達不到要求,那是我的問題,走吧,”溫格顯然是坐言起行的人,他見我已經完全被他折服,起身就走,對我說:“走吧,我這次來,還有個想法,你帶我去見另一個好球員。”
我隨着溫格走出家門,我小院裡還坐着兩個中年人,一身西裝,看起來是溫格的助手。
溫格看着初升的月色,指着班托克公園對我說:“這裡很美呢,難怪上賽季你不肯離開。”
我笑笑,不好解釋什麼。
“阿森納八年沒拿到冠軍了,”溫格看着月亮感慨着,“我一直在等,”教授轉頭看着我,“你知道我在等什麼嗎?”
“下一個亨利嗎?”我開玩笑地說。
沒想到溫格點了點頭:“對,我在等便宜不貴的下一個亨利和永貝里,”教授有些感慨地說着:“阿森納跟其他大俱樂部不同,我們要走的,是一條永續經營的路。”
教授比出一個手勢,解釋着:“俱樂部一時的興衰,只要錢砸地好,最遲10年內就能見成效,比如切爾西,比如曼城,”瘦削高大的法國人揮着手,一邊帶着我走在前面,一邊跟我繼續說着:“可我想打造一支能自己造血的阿森納,我們通過經營,能一直賺錢。而且,自從一些暴發戶進入足壇,好球員的價碼是越炒越貴,我們不是沒錢,克倫克幾次問我需要買球員不,可我都決絕了他,直到這個賽季。”
我靜靜聽溫格講着,教授深明爲主之道,什麼都不瞞你,你只能對他暗自崇拜,然後一心效力。
“我喜歡年輕球員,這誰都知道,你的突然出現,很讓我驚喜,我忽然又有了創造一個時代的決心。”溫格聲音平穩,卻字字千斤。
創造一個時代,一個新槍手時代嗎?在切爾西和曼城一手遮天的英超?在巴薩、皇馬、大巴黎如此強盛的歐冠?
沉默了八年的阿森納,行嗎,憑我?我一面想着,突然我恍然有悟,“你想我怎麼勸格曼呢?”我問。溫格是個講效率的人,他既然犧牲了最後一輪一天的準備時間,一定是想一舉敲定所有事情。
我和格曼,的確是兩個好選擇,甚至,格曼比我更好,20歲,英格蘭本國人,有利於阿森納本土化,在挖掘球員潛力首屈一指的溫格手下,格曼難保不會會成爲下一個法佈雷加斯。
而我兩個賽季已經一共在英超打進43球,完全能彌補槍手得勢不得分的缺陷,目前狼隊如此動盪,所以迫使溫格連重要的賽季末輪都等不及,親自前來招募,其實他一個電話足矣搞定這個事。
看來溫格真的是對重振阿森納下了決心,我偷偷看了眼正在思考的教授。
“你應該比我更瞭解格曼。”教授還是把話推回給了我。
我想了想格曼的態度,其實他本人也表示,要轉會的話,寧願去倫敦跟阿雅兒在一起。
和我一起去槍手,對格曼對我來說,都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格曼家。
我都沒有開口,整個過程只進行了2分鐘,格曼就跟教授握手了。溫格滿意地點點頭,他的助手上來,拿出兩份意向性合同,“這只是保證阿森納有優先簽下你們的權力,”助手解釋道:“至於詳細的轉會,我們會跟狼隊接觸,也請你們的經紀人一同來倫敦和我們詳談合同。”
“沒問題。”我指指格曼,“我們的經紀人是同一個。”
到格曼家門口送走溫格一行,我回身拍了拍格曼,我沒想過一切來的這麼快,我連考慮都沒有考慮過,就決定了去向。
格曼呼出一口氣:“就這樣吧,我也解脫了。”
阿森納,八年無冠的英超豪門,對於一個有志向的球員來說,這是一個極有夢想的選擇,誰也忍不住有在酋長球場建功立業的想法。
可當這一切真正敲定時,我的心反而有些若有所失,狼隊,比利.賴特銅像,莫利諾球場,狼嚎,這一切,終將和我們再見了。
我無法再每晚對着班托克公園打坐,早晨溜去道森的店蹭那鮮美的牛奶和麪包,也不可能再沒事就去小酒吧慢品那一杯人生的“睡生夢死”。
格曼仰望着夜空,他要說再見的事物,只怕比我更多十倍,從出生開始,我這朋友就在這座城市,伍爾弗漢普頓的一草一木孕育了他。
我跟格曼揮了揮手:“我先回去了。”事已至此,我真不知道再跟這個死黨說什麼。
格曼拉住我,“陪我去喝酒吧。”
最後的結果,我、格曼、道森三人組擡了一箱啤酒,偷偷溜進狼隊訓練基地,在青年隊訓練球場的場中央坐了下來。
道森倒是個細心的人,他拿着防蚊蟲的噴霧,“哧哧”地噴着我們。
本來感傷的氛圍突然因爲道森的行爲變得怪異,我們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通傻笑後,格曼拍拍中圈線:“你還記得嗎?當年你個傻帽第一次穿着背心站在這裡,緊張地臉都白了。”
道森突然“哼”了一聲,搶過話題:“其實我一直想說,那場訓練賽,我爭頂贏了道伊好多次。”
“也被亨特晃傻了。”格曼補充着。
我舉起酒瓶:“讓我們乾杯吧,爲亨特和道伊乾杯,他們已經去了倫敦,現在輪到我們了。”
酒瓶相碰,接着是三聲同時發出的嘆氣。
我一口氣幹掉半瓶酒,指着一側的球門問道:“當時那個橫樑我是打的這邊對吧?”
格曼點點頭,他露出一個笑意:“你不是想再打一次吧?”
我點點頭:“正有此意。”
道森輕車熟路地去打開了球場那側的燈光,夜空下的訓練場明亮起來。
我趁着酒意,去器材室摸了兩個足球過來。我指着球門後面:“帥哥,麻煩你過去撿球。”
“靠!”格曼不滿地對我比了箇中指,拿着酒瓶跑到了球門後。
“我幫你守守。”道森笑着站到球門前。
我順着記憶,把足球擺到差不多當年射門的位置。
我後退,跑動,記憶裡當初那個尋找希望的少年與這時的我似乎在時空裡重疊着。
擺動大腿,勁射,球像當年一樣筆直地飛了出去,當然我對力度、精度的控制已經不知道比兩年前好了多少。
球成一條直線,飛向球門,當年我就是憑這樣一腳,開啓了我的職業球員大門。
而現在,我會這樣筆直的飛往倫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