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曼搗了搗酒杯裡的冰塊,金色的酒液在燈光下晃動着,格曼長嘆一口氣,說道:“麥卡錫是2006年接手的狼隊,那時候我和道森都還在少年隊。”
道森露出一個回憶的苦笑:“狼隊好歹也算老牌球隊,雖然淪落到英冠,設施和青訓配備都很好,在伍爾弗漢普頓長大的孩子,從小都有一個夢想。”
格曼聞言,會意地苦笑起來,他比比脖子上:“我們都受到爸爸甚至爺爺的囑託,總有一日,讓狼隊橙色的圍巾再高昂地飛舞起來。”
“可惜狼隊在21世紀以來,越來越江河日下,很多見證過50年代狼隊輝煌的老爺子,都帶着遺憾去世了。”格曼臉上有些難過,“直到麥卡錫來,一切開始改變,麥卡錫是一個很固執的人,他一來,就跟董事局保證,3年內必返英超,而後我們看見很多青年隊的好球員被提拔了上去,更多低價的實力球員來了狼隊,我和道森也是因爲這樣,破格提前去了青年隊。”
“2009年,”道森晃着酒杯,一臉憧憬地回憶着,“狼隊終於在麥卡錫保證的第三年拿了英冠冠軍,整個伍爾弗漢普頓都快瘋了,17歲的我,16歲的格曼,愣是和幾百個狼隊球迷在莫利諾球場外唱歌,唱了整整一夜。”
道森眼神發光地說着:“而後狼隊在09年的夏季轉會大換血,來了亨特、道伊、貝拉、米哈里斯一堆實力球員,10年又來了奧哈拉,雖然10-11賽季狼隊保級的很艱難,但我們球迷都知道,麥卡錫真是個好主教練,狼隊被磨合地差不多了,要重興狼隊,只需要一兩個王牌球星。”說着,道森看着我。
格曼也看着我,眼神裡充滿了感慨:“誰知道11年夏天,狼隊硬是買不到好球員,眼看大家的希望就要落空,這時候,你來了,你要知道,在你渡過打切爾西那張紅牌停賽,瘋狂地開始進球,狼隊球迷們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了。”
道森同意的點點頭:“上賽季最後一個主場打富勒姆,我身邊很多老球迷都是飆着眼淚在嚎叫,他們都說,已經30年沒這麼痛快過。”
我神情黯然地低下頭,心知,狼隊球迷滿滿地期待,在之後的這賽季有很多沒想到,奧哈拉的最後一刻叛逃,無疑是插在大家心上的一把刀,而隨着狼隊勝利連連,大家又忘記擔憂,不斷歡呼着,這次冬季轉會市場,誰也沒想到狼隊有這麼大動作,也許,之後還會有很多讓球迷們讓不到的事情。
我、道森、格曼都清楚,亨特和道伊的離去,帶來的絕不僅僅是場上變化那麼簡單,整個狼隊的心裡都會有很大起伏,也許失掉的,是1500萬都買不回的凝聚力。
和三個小朋友喝完,第二天,我又來到了酒吧,燈光依然搖曳,美酒依然醉人。
這次和我聊天的,是兩個成人,話題也成人的多。
赫普斯和狼隊青年隊教練米克一起坐在角落等我,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們是那種鐵到可以談敏感問題的好朋友。
赫普斯一邊嚼着蝦條,一邊看我,退出江湖的他身在世外,因此額外有一份淡定和從容,看世情也分外透徹。
赫普斯笑着說:“你帶領狼隊打到第四的時候,一定在笑我。”
我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他,乾脆反擊道:“現在第五了,神算。”
赫普斯搖搖頭:“我知道你傻,可真沒想到你傻成這樣,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不顧自己,光想着他人,把自己踢傷都要爲球隊進球,你也算奇葩了。”
“其實這是值得幹杯的事。”米克笑着舉杯,他還是如此爽朗。
赫普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這纔看着我說:“你知道我賽季前爲什麼那麼肯定你們進不了前10不?”
我搖搖頭。
赫普斯露出一個詭異的神情,“那是因爲,那是人家能忍受你和麥卡錫的極限,你們動了人家的蛋糕,後果,很快你就能看見。”
我自從昨天回來,心中的疑團就沒理清過,這會更是想知道究竟,於是直接問道:“你們誰能給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個透徹,別繞彎子行不行!”
米克見我有些惱怒,嘆了口氣:“我來吧。”
米克理了下思緒,開始問我:“你知道英國球隊主教練權力能大到那種地步不?”
我茫然。
赫普斯顯然知道我不懂,代回答道:“英超球隊裡,權力最大的主教練莫過於弗格森和溫格,弗格森持有曼聯股份,是董事局成員,曼聯很多商業操作,俱樂部財政開支,他都能說了算,而溫格,同樣拿着阿森納股份,連修建酋長球場,溫格也是有很大的話語權。”
“同理,麥卡錫來了狼隊以後,就是一個權力逐步增多,董事局權力逐步割讓的過程,”米克慢慢地解說着:“麥卡錫的權力,在09年到達頂峰,他花了很多轉會費,重建了大半支球隊,如果在這麼下去,狼隊高層很可能就要在球迷壓力下給麥卡錫更高的待遇,甚至交出財政大權。”
“這顯然是董事局不願意看到的,所以接下來兩年,麥卡錫的權力逐步被回收,狼隊也一改剛衝超時候的猛勁,變成苦苦保級的球隊。”米克嘆了口氣,“如果這樣持續下去,可能大家還相安無事,可麥卡錫太想建功立業了,他不斷地挖掘球隊潛力,狼隊開始變得實力堅強,於是11年俱樂部乾脆找了藉口不給麥卡錫轉會預算。”
赫普斯用手指指了指我,“11年,我本來不打算介紹你來狼隊,因此就算狼隊跟我關係最好,我還是先帶你去了其他俱樂部,誰知繞了歐洲一圈,倒黴的你愣是沒人看上,最後我還是帶你來了狼隊。”赫普斯呡了口酒,大有深意地說着:“我原本預計,你可能半年到一年能在狼隊打到半主力位置,誰知道你吃錯藥一樣地一個賽季進了27球,狼隊有了矛,一口氣殺到第七名,這也把人家董事局逼到了懸崖。”
赫普斯說地起勁,乾脆搶了米克話頭,自己說起來:“其實上賽季末,你以爲幾家豪門真的就是自己開的支票?這跟狼隊高層的鬆口不無關係,其實他們的打算是賣了你賺點錢,再打壓一下麥卡錫,達到一種平衡,誰知你完美在球迷間造了勢,英國對民意非常看重,俱樂部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賣掉你,所以這賽季初,他們只好另外想辦法,修球場給球迷看,表示錢已經花了,以此爲藉口正好不給麥卡錫預算,然後在臨到轉會期截止前,賣掉奧哈拉,其實奧哈拉也不是一定想走,只是他是你的火力來源,被迫背了個大黑鍋。”
赫普斯說地激動,咳嗽了兩聲,續道:“他們原本打算,沒了中場核心,又沒了外援,容易被盯死的你,一定發揮不了上賽季那麼好,這樣,先讓狼隊成績下去點,然後1月轉會期拿錢再買個好中場救局,這樣既讓球迷對麥卡錫的能力不至於過分推崇,又能在下半賽季捧起你,夏季轉會賣個好價。”
“可惜,”米克在旁終於忍不住嘆氣:“格曼的崛起太出人預料,你又不知道分寸地拼死進球,甚至一路帶狼隊殺到歐冠區,狼隊的支持者們都快瘋了,大家都準備集體給俱樂部施壓,下賽季用一份大合同留下你,然後撥款開始讓狼隊走上強隊之路。”
赫普斯諷刺地笑了,“如果這樣的話,勢必就必須讓麥卡錫進董事局,並像曼聯對弗格森那樣,把財政經營大權都交給麥卡錫。”
米克贊同地點點頭:“就在很多小董事都開始這麼想的時候,他們狗急跳牆,終於出招,先給康納更多事做,分薄麥卡錫權力,再把他的隊長亨特邊緣化,你當然知道亨特在狼隊球員心目中影響力是如何的大,”米克充滿了不滿和鬱悶,“最後,在1月轉會窗口一開,立馬一口氣賣了麥卡錫的兩員大將,迎來新人給康納建立自己的勢力。”
“所以,”赫普斯看着我:“接下來麥卡錫隨時可能下課,而他走人之後,就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