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們抵達了荷蘭的瓦爾維克,這座荷蘭內陸小鎮在阿姆斯特丹以南50公里,南部有一個比小鎮面積大一倍的國家公園。其實荷蘭的鹿特丹、阿姆斯特丹等重港和倫敦隔海相望,瓦爾維克如果要算直線距離,即使算上多佛海峽,離倫敦也不會超過300公里。
荷蘭的氣溫比英國高一些,整個足球氛圍也非常之好,因此在冬季U21拉過來拉練一圈,也算是預備隊的福利了。
看着車窗外靜寧優美得像童話一樣的小鎮,我真是無限感慨。瓦爾維克是當年唯一有意向收購我的荷甲俱樂部,赫普斯本想讓我在荷蘭踢出名氣,再外出闖蕩,瓦爾維克一度願意讓我去當個替補,可就在我對黃衣藍褲的漂亮球衫充滿期待時,瓦爾維克表示免費簽下了本土前鋒2米02的凱文.溫克,無意再引進我。
是日我們在瓦爾維克球隊的訓練場略作調整,晚上在這小鎮暫住一晚,第二天跟瓦爾維克一線隊打場友誼賽就走。
晚上我跟預備隊的前鋒安薩一個房間,19歲的黑人前鋒看起來還一臉稚氣,他對我有些崇拜,一直不敢怎麼跟我說話。
現在的阿森納預備隊勘稱真正的U21,裡面有大把18、9歲的球員,擁有天賦者不在少數。法佈雷加斯和威爾希爾給阿森納青年隊豎立了招牌,不少年輕人都夢想像他們一樣登上大舞臺。
“嘿,安薩,有興趣看看我的手機視頻不?”我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了球隊裡的“大哥”,我揮手招呼着安薩。
“什麼視頻?”安薩鼓起勇氣走了過來。
“反正不是啄木鳥的視頻,”我開玩笑說着,調出去年在狼隊征戰的視頻給他看,“你要更自信些,朋友,我19歲已經在狼隊當隊長了,一個前鋒不能有任何畏懼......”我慢慢地誘導着安薩,如同布頓給我講地,一個老球員在青年隊還有個任務,就是得幫助年輕人成長。
我正和安薩說得起勁,“咚咚”兩聲敲門響,亨利走了進來,“嗨,打擾一下你們聊天。”
我連忙拍拍身旁的位置請亨利坐下,現在該是亨利來輔導我了。
“明天的比賽你擔任場上隊長,”亨利一屁股坐了下來,拿着記錄板的“海布里之王”越來越有教練的架勢。
我點點頭,這個決定我並不意外。
“知道爲什麼我讓你踢後腰嗎?”亨利眼睛帶着一些光芒看着我。
“是溫格怕迪亞比受傷缺人嗎?”我開玩笑說,我當然知道亨利用意肯定不在於此。
“我也有視頻給你看,”亨利摸出了自己的電子本,點開,“這是我在03-04賽季的進球集錦,你仔細看看。”
“靠,阿森納誰都知道你從那個賽季開始蟬聯了三屆英超射手王,炫耀。”我嘴巴上這麼說着,眼睛卻專心看着,亨利當然不是一個愛炫耀的人,他肯定別有用意。
“囂張,真是太囂張了,”我看着視頻忍不住不停地搖頭,視頻裡,亨利進球后很少瘋狂地狂歡,而都是一臉倨傲地輕鬆跑着,那種氣勢足矣讓所有門將心寒。
我整個只有一種感覺,無解的亨利。
03-04賽季,阿森納2比1曼城那場比賽,亨利在大禁區左側角上接球,輕趟一步,然後一記詭異的飄球破門,球的飛行軌跡極度不規則,我實在是忍不住動手按回去連看了三遍,琢磨着腳法的奧妙。
“不是叫你看這個,”亨利按停視頻,“腳法,你不比我差,你是我見過腳頭最準的前鋒。我叫你看的,是那種氣勢,你明白嗎?”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亨利。
“不管是前鋒,還是後腰,一個核心球員在場上要有霸氣,”亨利解釋着,“我讓你踢後腰的用意,是因爲青年隊的防守不成熟,你需要極強的責任心,才能帶領球隊取勝。你要知道,以你的能力,我想讓你擁有一種心理。”
“我不帶領球隊獲勝的話,還有誰來呢?”
亨利這簡單的一句話,讓我翻來覆去地折磨了好久才睡着。
率領球隊取勝,捨我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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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爾維克上午的天空放晴了,雖然這支荷甲俱樂部的主場只能容納6000人,可居於荷甲中下游的瓦爾維克還是把這場與阿森納U21的比賽當成了正式比賽宣傳。
看來荷蘭人比英國人更愛看足球,沿途我瀏覽着瓦爾維克鎮的風光,這裡景色怡人,常常需要在綠色中仔細觀察才能看到瓦底木頂的民居。雖然這裡看起來人煙稀少,可當我們真正來到瓦爾維克主場時,看臺上卻來了3、4千球迷。
“這裡一半人是來看你的,”布頓半開玩笑地對我說道,“當然,如果亨利肯穿件球衣上場,看臺一定就滿了。”
瓦爾維克今年比賽不多,因此這場友誼賽也算是讓隊伍熱身,他們上了大半的主力來對抗我們這支青年隊,其中包括當初擠掉我的2米02中鋒溫克。
比賽開始前,由於來了我和亨利兩名比較知名的球星,瓦爾維克俱樂部特許十幾個小球迷過來找我們要簽名合照。
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些孩子居然認識我多過亨利,好死不死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還指着亨利問他哥哥,“這是誰?”然後一臉燦爛地對我大喊:“吳,給我簽名。”
我看了下亨利,吐了下舌頭。
亨利有點鬱悶地撇撇嘴,對我狠狠說道:“這場比賽你領銜的中後場要是被打爆,你就完了。”
於是,我帶着這樣“沉重”的威脅上了球場。
比賽開始,我很快發現了自己的隊長職責和任務是如何的繁重,阿森納U21的球員無論是速度還是技術都明顯要比粗糙的荷蘭球隊好一些,於是這些踢慣了職業聯賽的老油條開始利用身體和職業經驗佔起便宜來。
而我做爲職業比賽經驗比較多的場上隊長,就需要賣命地以自己的個人能力去彌補全隊的不足。
可惜我的防守畢竟是速成的,還是出了漏子,上半場開場僅僅十幾分鍾,阿森納U21的托拉爾再次出現失誤,我補位意識始終跟專業後腰有差距,球從我看守的中路被滲透過去,瓦爾維克的邊前衛接中路妙傳跑進禁區,一腳低射破門。
看臺上歡呼起來,荷蘭的球迷很是熱情,看見自己的主隊進球,毫不吝惜嗓門的喊叫着。
我看了看場邊,正好看見亨利抱着手看我,我張大嘴巴吐了下舌頭,這可不行,我得負責策劃好進攻把比分辦回來,不然亨利多半會以爲昨天的話對我白說了。
我開始更積極地插上,踢了好些日子的後腰,我開始自如起來,知道不必太過拘泥在中場的位置,勇敢地壓上,有時候也是防守的一種。
很快,我在大禁區外獲得一次機會,我沒有考慮,直接一腳遠射,球打在後衛身上變了向,被瓦爾維克的門將飛身壓在身下。
做爲攻防樞紐的我壓了上去,這樣全隊也只有跟着壓得靠上,瓦爾維克隊的防守也並非無懈可擊,阿森納U21的球員在力量上差得很遠,在靈巧上卻佔了上風。
托拉爾在防守上還有些不穩,可傳球卻極具天賦,被阿森納以35萬英鎊培養費從巴塞羅那少年隊挖過來的他,隱隱有點小哈維的意思,上半場30分鐘,他一記漂亮的挑傳,我從後面反跑進禁區。
一瞬間,一切變得那麼熟悉,門將在眼前不遠,後衛在身後,我輕鬆地卸球,舒服地起腳射向遠角。
不知道是不是我過於放鬆,這球射高了。
我回身,我自己倒是無所謂,身後幾名阿森納U21少年們卻“噢”地捧住了頭,看起來比我遺憾多了。
我笑笑,揮手示意大家回防,我首先得給大家自信,要在氣勢上讓所有隊友感覺到,落後一球沒什麼,隨時能打回來。
阿森納U21隨着比賽進行,踢得越來越流暢,上半場結束前,我終於抓住瓦爾維克一次防守不到位,直傳給托拉爾,托拉爾妙傳禁區,安薩頭球破門。
帶着平局,我們進入半場休息。
“下半場,你們得小心,他們會認真踢了。”布頓這麼告訴我們。
果然,下半場開始,不想在主場輸給青年隊的瓦爾維克隊開始發力,2米02的溫克接到了更多的頭上球,他巨無霸一樣的身高給阿森納U21防線施加了巨大壓力。
幾個爭頂下來,阿森納U21兩個中後衛臉上都有些驚懼。
我想了一下,從容回撤,這個2米02的巨人,我不來防守,還有誰呢?
說起2米02,其實常常在訓練時和我單挑的默特薩克也是1米98,僅僅矮了4釐米而已,而且默特薩克的爆發力、頭球技術明顯好於溫克。
瓦爾維克隊等不及下底,45度就開始高球吊向禁區裡的溫克頭上,我搶在溫克身前,飛身將球頂出。
“哇,你太厲害了,”1米89的瑞士小黑安格哈拍拍我,身爲中後衛的他好幾次都頂輸給了溫克。
我把嘴巴湊到安格哈耳邊,“他移動慢,搶在他前面頂,就像我這樣。”
隨着比賽的進行,我一次又一次地零封着溫克,不久瓦爾維克開始換人,溫克下場。
我笑着對場邊的亨利眨了眨眼睛。
可是,我還是沒能避免阿森納U21的失利,比賽臨近結束前,注意力不太集中的青年球員們被老練的瓦爾維克隊打進兩個任意球。
比賽結束,布頓和亨利把球員們叫到一起,開始賽後講解。
瓦爾維克隊主教練走了過來,在跟布頓、亨利分別握手後,來到我的面前,“嗨,吳,你好。”
“你好,”我跟這個素未謀面的大叔握了握手。
大叔將一件瓦爾維克隊球衣遞給我,“雖然我們錯過了你這樣的人物,還是請你不要介意地收下瓦爾維克隊的球衣,你今天的表現真是讓我開了眼界,即使做爲一名防守中場,你依然這麼出色。”
“哪裡。”我微笑着接過瓦爾維克隊的球衣穿在身上,和瓦爾維克隊的主教練合影起來。
我們在兩週內匆匆跑了5個荷蘭球隊的所在地,成績不錯,2負1平2勝。而英超的阿森納卻連續迎來了2連平,比分都是1比1。
格曼電話告訴我,連續三場不勝,阿森納的球迷開始憤怒,他們在酋長球場打出標語,“吳呢?我們需要鈴鐺!”
道森最終只獲得了第五名,沒能拿到船票,不過我和格曼都明白,接下來他就會向淺井愛求婚,這一定就是道森告訴我的神秘行程吧。
在結束荷蘭行程的最後一站,我來到了熟悉地“De-Toekomst”。
阿賈克斯青訓營。
這個我無比熟悉的少年回憶至今仍然容納着300名左右的青少年同時學習着,金字塔式的選拔制度不停淘汰着球員們。
而跟阿賈克斯U21隊比賽的場地我也很熟悉,我一度打進了阿賈克斯U18隊,卻在18歲後沒獲得續約。
來到球場,我們開始熱身,不久,阿賈克斯的U21球隊也來到了。
我在球門前輕鬆射着門,眼角卻看向阿賈克斯U21隊,球員裡還真有幾個是我認識的,不過讓我意外的是,幾個穿着阿賈克斯外套的青訓教練我居然一個也沒見過。
不會吧,我皺起眉頭想了想,按理說,阿賈克斯青訓教練組上上下下我應該都認識啊。
忽然,場外兩個高大的人影交談着走進場邊,而左邊的那人讓我整個人一震。
那是我童年的偶像,選擇踢前鋒的主要原因。
馬爾科.範.巴斯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