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顧章就把顧梅娘和顧雪孃的親事給敲定了。
因着顧梅娘和李員外的兒子有過一腿,又滑過胎,她自己都看輕了自己,自然不好給她找那年紀般配門當戶對的。
不過顧章手底下將士不少,只要細細去找,總能找到合適的。他忙了幾日,終於找了一位家裡婆娘病死年紀三十來歲的一個鰥夫,人長得很是魁梧,心眼兒不錯,家裡又沒有孩子拖累,甚是合適。
而顧雪孃的親事就不一樣了,不管怎麼說,她是將軍最小的妹子,自然要精挑細選的,最後就挑了幾個作戰勇敢地位也不低的幾個年輕小將,回來讓蘇若離和他一塊兒甄選。
蘇若離聽了顧章對那幾個人簡單的介紹,就斟酌了幾個人選,又告訴顧章,事前最好是讓顧雪娘自己見上一見,他們雖然是哥哥嫂子也能做得主,可好歹那關乎她一輩子的幸福,還得自個兒拿主意纔是。
因顧雪娘跟着蘇若離的時候比較長,被蘇若離調教出來了,說話辦事大方得體,又學了一手護理的功夫,比起顧梅娘着實好了許多。
打心眼兒裡,蘇若離是喜歡這位小姑子的,這次在她的親事上更是不能馬虎。
選了個休息的日子,蘇若離就把顧梅娘和顧雪娘兩個接到了顧章的營帳裡,把這些話細細地說給她們聽了。
自打羅氏那日裡出了醜,她是再也不敢出屋了,就算顧章撤掉了守門的兩個兵士,門戶洞開,羅氏都老實地再也不往外邁出一步。
她再臉皮厚。可也架不住宜城所有的人都認識了她,都見過她只着一件肚兜和一條褻褲的樣子,她如今哪裡敢再出去讓人說三道四啊?
這倒是讓顧章和蘇若離清淨了不少,給兩個妹妹說親的事兒並沒有特意知會羅氏,只不過讓顧雪娘兩姐妹回家的時候跟她說一聲就成了。
羅氏不插手最好,就算是她想管管兩個女兒的親事,可也沒有哥哥嫂子的眼光好。顧雪娘和顧梅娘也不會讓她這個連自己都管不好的娘管的。
聽了蘇若離的話。顧梅娘絞着衣角羞澀地低下頭,嘴裡只是小聲哼唧着,“但憑哥哥嫂子做主!”
自打和李員外的兒子出了那樣的醜事兒。顧梅娘雖然心裡也想嫁人,可隨着年歲一日大似一日,她也知道自己這事兒可以瞞得了一時,絕對瞞不了一世的。
哪個男人分辨不清自己的妻子是黃花大閨女還是已經有了男人的?除非那個男人是個傻子!
她也沒想着自己這輩子還能再嫁出去。依着她娘那胡來的性子,哪裡會引她走上正道兒呀?
如今哥哥嫂子主動關心自己的親事。她感激還來不及,哪裡還會挑三揀四?何況,憑着她目前的狀況,有人願意娶就不錯了。
而顧雪娘跟着蘇若離日子久了。養成了一副豪爽的個性,說話辦事都甚是利落,聽了蘇若離的話。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笑道。“大嫂,這麼說我得好好地睜大眼睛挑上一挑了?不知道大哥給選的這幾位小將帥不帥?”
“帥”這個詞兒可是跟蘇若離學的,她就這麼不經意地說出來,帶了一點兒戲謔的口吻,讓蘇若離忍俊不禁。
“你個小丫頭片子,也不害個臊,敢這麼說?看人家聽了還敢娶你?”
她和蘇若離之間打趣慣了的,當真不害臊起來,大喇喇地把二郎腿一翹,哼聲道,“誰娶了我是誰的造化,說不定那幾個人還會爲了我大打出手呢,還敢笑話我?”
一語逗得蘇若離和顧梅娘同時都笑了,拿這個潑丫頭還真的沒有辦法了。
至晚時分,蘇若離在營帳裡擺了一桌豐盛的飯菜,帶着顧梅娘和顧雪娘進了裡間。
不多時,顧章回來,帶了三四位校尉進來。其中一個年紀大些,一臉的絡腮鬍子,看上去甚是忠厚魁梧。
蘇若離指點着那個人,對趴在簾子縫兒後頭的顧梅娘道,“這位就是給你找的,老家的婆娘病死了,至今孤身一人。你看看可還滿意?若是可以,我就跟你大哥給你定下來了?”
顧梅娘心想着能嫁得出去就成,哪裡還會不滿意?當即羞澀地點了點頭,蘇若離就有了數。
又把顧雪娘拉到簾子後頭,指着其餘三位年輕的校尉笑道,“你看看這三個人,可有中意的?”
顧雪娘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咕嚕嚕轉來轉去,在那三個年輕的小將臉上掃來掃去,半天才忽然笑道,“光看臉能看出個什麼來?這三張臉長得都夠帥,我還真的選不出哪個好了。”
“噗嗤”一聲,蘇若離再也憋不住笑出聲來,推了她一把,“你還真敢說啊?也不怕讓人聽見笑掉大牙?”
“嫂子,這不是你教我的嗎?事關終身大事兒可不能大意啊!我得想個法子和他們三個接觸接觸纔好!”
這要是擱在現在,顧雪娘這做法當真要的,可這是在古代,她一個大姑娘家要挑選夫婿,而且還想和人家接觸接觸,當真讓蘇若離有些頭疼。
但是正像顧雪娘說的,光憑臉確實看不出什麼來,她和顧章之間雖然盲婚啞嫁的,但是第二次和顧章在一起,還是她自己選的。
顧雪孃的要求雖高,可也不是無法滿足,這事兒還是交給顧章辦了,她這個嫂子可操不了這樣的閒心。
當晚上送走了顧雪娘和顧梅娘兩個小姑子,蘇若離把她們兩個的話都跟顧章學說了。
至於顧梅娘,顧章倒是沒多說什麼。倒是顧雪孃的話也着實讓顧章驚訝地不行,若不是他被蘇若離浸淫已久,怕是早就雷霆大怒了。
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羅氏不理事,這門親事就只能他這個長兄說了算。沒想到小丫頭片子還有這麼多的條件!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爲難地問蘇若離,“你看這事兒怎麼辦好呢?”
“怎麼辦?涼拌!”蘇若離白他一眼,“你妹妹的終身大事兒你不上心誰上心啊?既然她想這樣,你就儘量給她安排吧?到時候她選中哪個就是哪個!”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顧章苦笑一下,罵道:“還真是不省心!”卻也沒有別的話。
一時兩個人洗洗歇了。勞碌了一天了。兩個人都沒了精神,老老實實地睡下了。
第二日醒來後,蘇若離只覺得胃裡翻騰地不舒服。有點兒噁心想吐。
顧章已經起身,在外頭練了一趟拳回來,渾身汗津津的,正舀了水要洗洗。
回頭卻見蘇若離面色蠟黃地撐在牀沿上。他嚇了一跳,忙走上前。急聲問道:“離兒,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蘇若離胃裡翻江倒海了一陣子,有些有氣無力,擡頭虛弱地笑笑。“可能這些日子有些累了,早上覺得胃裡火燒火燎地難受得要命!”
“那我叫老孫頭進來給你看看?”顧章急得就要去喊人,卻被蘇若離給攔下了。“我就是大夫,何必還要麻煩別人呢?”
顧章趕忙扶她起來。給她拿了一個大迎枕倚着,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漱了漱口,就催着蘇若離趕緊給自己把脈。
蘇若離一邊笑着安慰他,“沒什麼大不了的,估計歇兩日就好了。”一邊伸了右手按上左腕。
靜等了一會兒,顧章就見她面色變幻不已,由青到紅由紅到白,像是遇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嚇得顧章一張俊臉也跟着皺巴起來,“離兒,到底如何?是不是病了?”
“確實病了,還病得不輕!”蘇若離神情冷肅,擰着眉神思有些恍惚地說道。
“啊?要不要緊?到底何病?”顧章急得聲音都變了,額頭上更是沁出了冷汗來。
蘇若離苦笑地撩他一眼,半天才一字一句地往外擠,“得的是喜病!”
“喜病?”顧章納悶地搔搔腦袋,既然病了,怎麼還加上一個“喜”字?他一個大男人家又不懂醫術,哪裡明白這個?
望着面前這個一臉關切急得都快要哭了的大男人,蘇若離嗷地叫了一聲,一頭歪在他懷裡,好半天才哭喪着臉嚎叫一聲,“喜脈,懂不懂?”
“啊?”顧章又是大叫了一聲,只是這一聲卻不同前面的那一聲,明顯地輕快了許多。那張耷拉着的臉也很快地就溢滿了笑意,恨不得立即就把蘇若離抱起來轉上一圈兒。
“離兒,離兒,你是說你懷了我們的孩子了?”顧章樂不可支地搓着手,不知道該如何用言語來形容他的快活了。
“嗯,懷上了,中獎了。”蘇若離一張小臉擰巴着,寫滿了不高興。
“離兒,這是好事兒呀,你幹嘛愁眉苦臉的?”顧章雙手捧着她的臉,喜得合不攏嘴了。
“好什麼呀?我可不想這麼早生孩子。”蘇若離長嘆一聲,“我還不到十八歲呢。”
先前她在成親之前跟顧章有個三年之約,沒想到如今三年還沒到,什麼事兒都發生了。
身子也是顧章的了,孩子也有了,這讓她怎生是好啊?
在前世,這十七歲的小身板兒還正是個少女呢,雖然這古代十七歲已是孩子他媽的大有人在。
“呵呵,既然有了就有了,這是上天對我們的恩賜,我們就要誠心地接納他,不是嗎?”顧章憐惜地撫上她一點兒變化都沒有的小腹,輕言細語地安慰着蘇若離。
“也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紕漏?按說我們每次都帶了套子的?”蘇若離還在納悶到底怎麼才懷上的呢。
“呵呵,定是你在這方面研究地還不通透唄!”顧章好死不活地給她澆了一頭冷水,氣得蘇若離不由伸出粉拳捶了他一下,自己則哼哼唧唧地躺了下去。
“喂,從今兒起,你就要好好伺候我了。要想孩兒,你就得老老實實的。”蘇若離開始耍起了大小姐的脾氣來。
顧章滿臉是笑,小意地應答着,“是是是,姑奶奶,小祖宗,你讓我做什麼都行,哪怕給你舔腳丫子!”
一肚子邪火沒處發的蘇若離,被他這副伏低做小的樣子着實給逗樂了,噗嗤一聲笑出來,一腔的陰鬱也跟着消散不見了。
此後幾天,顧章果真當起了老媽子,除了軍務上的事兒,其他的一概不管不問,交給陳牛兒去做,自己盡心盡力地伺候起蘇若離來。
蘇若離歇了幾日,覺得身子已經大好,想到醫館裡去,也被顧章給阻止了,只把她攔在營帳裡哪兒都不讓她去。
眼下邊境穩定,商路暢通,屯田也頗見成效,宜城真的成了安居樂業的好去處。
蘇若離先前嘴硬,不想這時候有孩子,可是連着被顧章伺候了幾日,她心裡的暖意一日多似一日,連帶着對腹中的胎兒也生出了愛憐來,覺得這就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承載着顧章和自己兩個人的希望。
若是天氣好時,顧章每日裡都帶着蘇若離出去逛一逛,兩個人常常十指相扣在草原上巡行,來往的商人都能見到這一對神仙般的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