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晨3 點我被侍從叫醒,當時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待聽明白事情的原委匆匆趕到現場,見到的只是兩具冰冷的屍體和一大羣圍在屋裡屋外憂心忡忡的人。看到我來了,衆人自覺的讓開了一條路。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我向邊上戰戰兢兢的高屋良榮問到。
"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高屋良榮臉色發青嘴脣顫抖的說道:"就在剛纔我正在睡覺,突然有人來報告說這裡出了事情,等我……等我……"
"誰?現在誰是稻富家臣裡負責的人?"看他這個樣子我有些來氣,回頭開始找其他人。
"是在下!"從人羣中走出了一個50歲左右的人站到了我的面前。"見過諸星殿下!在下是稻富家的總管山吹原式,現在這裡的稻富家臣暫時由我管理。"這是個瘦小的老者,看樣子雖不強壯但很精明。
"嗯……"我看了他一眼,還有些印象,應該是在昨夜的酒宴見過。"你們是怎麼發現稻富大人遭遇不測的?當時作了那些處置?"
"回稟殿下!我也是在半個時辰前剛剛得到報告……"這個山吹原式剛剛遭遇了這麼大變故但依舊顯得很冷靜,在這一點上至少是比邊上陷入"半傻"狀態的高屋良榮是強多了。"發現的是一個侍從,我得到消息後立刻派人稟報了高屋大人,並叫侍衛們嚴密封鎖了這裡。由於不便直接驚擾殿下,所以只是向前田和楠木兩位大人進行了通報。"
我點了點頭,他做的第一手佈置相當得體。"是誰第一個發現稻富大人遇害的?"我繼續問到。
"是他!"山吹原式轉身叫過了一個侍衛打扮的人。
我仔細打量着面前的這個人,根據現代偵探理論,兇殺現場的第一發現者往往具有最大的嫌疑。這個人長得雖然不算高大但也還強壯,不管怎麼說從事的是侍衛這麼個需要些勇力的行業。樣子長得還算精明,但似乎看不出特別或者心中有鬼的樣子。"是你第一個發現稻富大人遇害的?說說當時的情形!"我盯着他的眼睛問到。
"回稟殿下!昨夜從獵場回來後主公說還不想睡覺,並親自把少主叫到了寢帳……"他的神情有些緊張但並不慌亂,口齒也還清晰。"我和另外三個人爲了不打擾主公和少主的談話,就退到了20丈外遠遠的伺候着。可過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少主也沒有離開,而且帳內的燈光也一直燃着。後來覺得時間太長,就由我過來請示,看是否需要準備些消夜,可連着在門外叫了好幾聲也沒人回答。這時我就感覺不對了,主公平時爲人非常警覺,就算是睡着了我這麼叫也該醒了!等我進來一看,就發現主公和少主都倒在了血泊裡!"
"你移動稻富大人了嗎?"我收回目光,看似隨意的問到。
"動了……"侍從點了點頭回答道:"我當時一邊扶起主公一邊高聲喊人,等他們幾個進來仔細一檢查,才發現主公和少主都已經遇害了!"
"嗯……"我若有所思的哼了一聲,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線索。如果真的是兇手的話,那他一定會先去叫人而不是冒着嫌疑去查看受害者的生死,從另一方面說他也沒有表現出對兇手過分的聲討。爲了求證我又叫過其他幾個侍衛問了幾句,也並沒有發現什麼前後矛盾的地方。"……先看看稻富大人的情況吧!"我無可奈何的說到。
稻富直秀、佑直父子孤零零的倒在大帳的正中,手裡都死死的抓着佩刀,兩眼驚愕、憤怒的定定盯着屋頂。地面上噴得到處都是鮮血,但卻沒有任何一件擺設被損壞。竹中半兵衛、前田慶次、楠木光成、伴長信在各處小心觀察尋找着,看臉上的神情還沒有找到什麼重大突破。
"有什麼線索嗎?"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我還是問了一句。
"奇怪……真的很奇怪……"前田慶次手臂抱肩若有所思,像是在回答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竹中半兵衛苦笑着搖了搖頭,看來在這上面不是他的長處。楠木光成盯着滿地的鮮血在發愣,連我的問話都沒有聽到。
"主公,這裡的情況顯得非常詭異……"還是伴長信苦笑着過來跟我介紹了情況。"雖然這裡事先進來過人但不是很多,而且遺體的位置也沒有經過大的移動,所以當時的情況基本可以推測!"
"那就趕快找出兇手啊!"我的心情鬆快了一些,這應該對破案是非常有利的。
"可這裡的一些情況,卻令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伴長信連連的搖着頭。"……從屋內沒有任何損壞及稻富大人父子持刀的姿勢來看,應該是沒有還手就被一刀斃命!從這點上推測,兇手應該是個武藝高強的人……"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要是有大動靜外面的侍衛也不會沒察覺。
"本來天下之大藏龍臥虎,出幾個高手並不奇怪!可您看這地上的血跡……"他指着地上噴灑的到處都是血點兒說道:"由於當時屋裡沒有其他人,所以濺出的血漬都崩到了地上……"
"這不是廢話嗎!"我被他說得有些不耐煩。"屋裡沒有其他人,血自然是都濺到地上了!"
"可……主公,兇手呢?兇手身上也沒有?"他吞吞吐吐的解釋到。
"嘶~!"我深吸了一口氣,再次仔細看向地面。確實!寬達3 米以上的範圍裡血漬承放射狀分佈沒有一處缺口,這麼說來豈不是兇手站在4 米開外出的刀?要是這個假設成立,這個兇手要長多長的手啊?
"主公請看!還有着裡……"伴長信又把手指向了稻富直秀脖子上的刀口。"刺客出刀兇猛!鋒刃幾乎觸到了頸骨,一般來講這是作戰的刀法而非一般劍客,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殺人於無聲無息?"
"嗯?"我也糊塗了,據我所知還真沒有這樣的人。
"這裡也很奇怪……"伴長信繼續指着那個刀口說道:"您看這出刀的位置,前高後低而且角度極大!照正常的情況推測,再考慮到稻富大人父子的身高因素,要想達到這種效果手就要在這個位置上!"說着他把雙手舉過了頭頂,直直的向上伸着。
"而且還有一丈多的距離……"我感到一片茫然。
"主公說得不錯!"伴長信點了點頭。"要是再加上這一點的影響,那麼就要在這個位置上了!"說着他走到一張矮几旁,站了上去,再次將雙手舉了起來。
"會不會……"我儘可能設計着一個合理的解釋。"會不會刺客用的是薙刀一類長柄武器?"
"不可能!"伴長信還沒開口前田慶次卻搶了過來。"使用長柄武器時不可能雙手攥柄高舉胳膊,那樣根本沒法使出力氣,何況還是這麼深的刀口!使用薙刀時手的位置通常是在腰腹左右,最高也不能超過胸部,這是最基本的常識。而且薙刀的刀頭雖短,但背卻很厚。您再看看這刀口,卻是一柄極薄的利器!"
"很薄……很薄的刀刃……"我一下子愣在了那裡,無數個念頭如走馬燈般在腦中旋轉。
"總之這件事發生得很離奇……"伴長信苦着一張臉說道:"許許多多的地方都解釋不通,但又確確實實的發生了!要是有人告訴我發生了這樣的事,我一定會以爲這是個玩笑!"
"既然發生了,就不會是個玩笑!"我嚴肅的說道:"難道就真的沒有一種較爲合理的解釋嗎?"
"要想解釋,還是有一個方法!"前田慶次又開了口,可我怎麼也覺得他不像是認真的。"我騎在光成的肩膀上,再拿上主公您的那把黛!說不定就能達到這種效果……"
"這個時候不要胡說八道!"竹中半兵衛阻止了他的信口開河。"主公啊!我們初來丹後根基不穩,很多人都希望我們倒黴。稻富大人父子之死使一些矛盾開始趨於表面化,我總覺得近期就會有大事發生。當此暗潮洶涌之時,主公的一切處置都要小心啊!"
"會不會是波多野家搞的鬼,想挑唆丹後的豪族們鬧事?"我猜測着問到。
"雖然有這種可能,但是波多野家的機率不大!"竹中半兵衛顯然考慮過這個問題。"……波多野家現在無力出兵一戰,這個時候觸怒我們似乎得不償失!"
"嗯……"他的分析很有道理,但不管是誰我都要小心戒備。"重治你注意一下波多野和山名的動向,加緊佈防的同時我會另派一些忍者盯住他們的主要將領。我會和老師商量丹後內部調整的事,看來還是不能很急!"
"主公所慮甚是!"竹中半兵衛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光成!"我回頭叫到。
"……"他居然低着頭沒有回答。
"光成!"我不由得加大了聲音。
"啊?是,主公您有什麼吩咐?"他這才悚然驚醒。
"派遣諸星特種備隊分紮在險要山口,配合城池嚴密守備邊境!"我對他命令到。
"是!"他低着頭答應了一聲。
我向門口走去,還要和加藤段藏商量一下監控丹後豪族們的事。臨出門前,我又看了一眼稻富佑直這朵夭折了的"名將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