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村民己與野獸搏鬥在一起,他們拿着火把,弓箭,長矛頻頻向野獸擲去,卻無一擊中,野獸像是明白自己掉入了陷阱,發狂般的向村民撞去,村民連滾帶爬的四處躲藏。
幾名強壯的村民在伯的帶領下與野獸左右周旋,他們在地上拉起長長的藤條,野獸的後腿被纏住,在原地掙扎,村民紛紛挺起長矛刺向它,然而,此獸無堅不摧,所有的利器紛紛折斷,這時,突然兩支火箭朝着它的面門直射過來,“嗖,嗖”兩聲,一箭刺入它的鼻翼,一箭刺中了它的眼睛。
在它的鼻翼原本插了一把匕首,乃數日前孟蝶所刺,如今更是傷上加傷,加上一隻眼睛被射,此獸開始發狂咆哮,兩隻前腳竟直立起來,身長數米,面色猙獰,一步步朝前而行,腳下的藤條,被它拉扯着,連着樹幹都彎曲了身子,趙雍大驚,再次拉弓搭箭,一箭三發,唰唰唰,帶着勁風,飛向此獸,然而它居然伸出前爪揮爪一擋,長箭折斷而落,且它的雙腿己經拉斷了一棵樹枝,眼瞧着就要擺脫藤條的束縛。
村民紛紛向後退去,驚恐萬分,“點火!”這時,只聽趙雍大喊一聲,衆村民又紛紛向此獸扔出火把,乾燥的樹藤開始着燃,火勢開始變大,夾雜着“噼噼啪啪”的燃燒聲,野獸一陣抑天長叫,震動山谷,讓人不寒而慄,突然又聽見樹枝折斷的聲音,原是此獸終於掙脫了藤條,左右搖晃着向衆人走來。
此獸走出了火圈,它的皮毛上還燃着火星,甚至還能聞到一股子焦味,它抖了抖身子,兇殘的眼神瞪着村民,此刻,他放下了前腳,四肢着地,身子弓起,一幅撲食的狀態。
趙雍大喊一聲,不好!快快躲避,此時,孟蝶正好衝了過來,趙雍大驚,向她衝去,只見孟蝶手持石塊,朝着此獸擲去,此獸伸起前爪一擋,孟蝶又繼續擲石,且向身後村民喊道,“扔石,分散其注意。”
衆人聽言,鼓起勇氣,紛紛朝着野獸擲石,石子像雨點一樣落入野獸身上,它左右揮舞着,此時,孟蝶己經移到此獸身側,扯下腰間的竹筒,竹筒未設引線,她看向一旁的趙雍,言道,
“吾扔竹筒,汝用火箭射之。”
趙雍向她點點頭,孟蝶舉起竹筒,趙雍拉弓搭箭,只聽“嗖嗖”兩聲,竹簡落入野獸身上,一箭穿過,並瞬間爆炸。
“嘣!”似乎是地動山搖一般,一股黑煙驟然升起,此竹筒的火藥,孟蝶加大了硝石的計量,纔能有如此震撼的效果,村民迅速向四周散去,接着又聽見“咚”的一聲,待黑霧散盡,衆人才瞧見野獸己倒於地上,不停的掙扎,發出陣陣哀嚎,村民不敢上前,戰戰兢兢,孟蝶欲湊上前去,卻被趙雍拉住,孟蝶瞪着他,趙雍也不示弱的回瞪於她,不放手,此刻,伯大着膽子上前,用長矛刺了刺野獸,見其哼哼兩聲,並無反抗之力,於是興奮的朝着衆人高呼。
村民一擁而上……歡鬧聲傳於山谷之間…….
似乎他們不知疲憊,立即對着野獸剝皮,削骨,兒童四處歡鬧,婦人搭竈洗鼎,男子點起了篝火,還拿出珍藏的美酒,整個山村幾十號人,猶如過節一般。
孟蝶長吐口氣,透過忙碌的衆人,瞧着趙雍朝着小屋而去,火光映着他的背影拉出長長的影子顯得幾分孤寂,心裡一陣酸楚,擡頭看着天空的明月,不讓淚水流下,四周是歡歌笑語,而她的心卻是無盡的苦澀,野獸己被捕殺,意味着他們也即將離去,再次回到凡塵俗世之中。
這一日竟是這般的快!
次日,歡騰一夜的衆人還在睡夢之中,村口突然一片嘈雜,孟蝶一夜無眠,警覺的躍起身子,推開房門,見着院子裡出現了衆多的士卒,正在遂個拍打房門搜查,一時愣住,以爲是在夢中。
這些士卒從何而來?
村民被趕至院子,有些驚慌失措,相互偎依在一起,孩童們打着哈欠,嘀嘀咕咕卻被婦人緊緊的捂住了嘴,此刻此地,突然出現的士卒讓孟蝶疑惑不己,正欲上前詢問,身後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
“蝶!”
聲音顫抖無比,又顯得小心翼翼,彷彿他若大聲言語,於他不遠處的人兒就會馬上消失一般,孟蝶猛的轉身,數米之外,站着一個身着白袍的少年,墨發飛舞,亭亭而立,他的面色蒼白,神情疲備,然眼神灼灼,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突然閃過奇異的光彩,孟蝶眨眨眼,原來是阿止,是他尋來了,還有他的身後站着的可不正是一臉驚喜的華嗎?
在她一愣之中,燕職如一陣風,快步奔至她的身旁,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裡,他的身子微微顫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語氣激動不己,又透着無比的喜悅,
“吾知蝶不會有事,不會有事……”
他喃喃而言,重複着這句話,聲音帶着一絲哽咽。
相比燕職的激動,回過神來的孟蝶卻顯得一絲平靜,她愣愣的站在原處,一動不動,甚至心裡還有些莫名的失落,他們竟然尋來了,如此的迅速。
接着耳邊又一個激動無比的聲音響起,打碎了她原本平靜的思緒,猶如如鏡的湖面被一顆石子驚起片片波瀾,
“主公!”
孟蝶隨着聲音看去,原是樓園衆人尋到了趙雍,此刻正興奮的向他行禮,樓園淚流滿面,院子裡滿滿的脆了一片,而她的眼神與趙雍相遇,他瞧着她依在燕職的懷裡,頓時怒火沖天,雙手扣得緊緊着響,眼神瞬間冰冷徹骨,透着殺人的光芒,刺得孟蝶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趙雍不顧周圍衆人,也未瞧樓園一眼,突然從他腰上抽出長劍,直直的朝着孟蝶走來。
孟蝶心裡一緊,急急的推開燕職,把他拉到一側,燕職感到她的顫抖與緊張,隨着她的眼神看向不遠處怒氣衝衝的趙雍。
“主公?”
“公子?”
衆士卒立馬一分爲二,分別跟於自己主子身後,近一月來相互協助,經歷了千辛萬苦,衆士卒本有惺惺相惜之情,然,卻因各自主子的不對眼,而紛紛刀劍相戈。
此刻村民也都驚訝的瞪大着雙眼,張大着嘴,瞧着在他們眼裡本是夫婦的兩人爲何卻各自爲政?
趙雍的氣場實在強大,空氣瞬間凝固,氣氛緊張,壓抑,衆人都目不轉睛的瞧着他手上的利劍。
趙雍於孟蝶十步之遙站住,目光如炬,瞧着她,深深的瞧着她,眼神複雜,此刻他的眼裡己容不下任何一人,他甚至也沒能瞧她身旁的燕職一眼,
“過來!”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着無比的威嚴,一如既往的高傲霸氣,不容他人反駁。
樓園站在趙雍身側,同仇敵愾的瞧着孟蝶,見她與燕職如此‘親蜜’,也是怒火相交,這小白臉究竟有何好?竟讓她背叛主公?
孟蝶在趙雍的直視下,慄慄不自安,仍強做鎮定,面無表情,不言不動,但卻心跳如鼓,緊握的雙手,顯示此刻她的緊張,猶豫,矛盾。
燕職把這一切都瞧在眼裡,五味陳雜,他不清楚這短短一月之間,他們發生了什麼,然而,卻能感到兩人之間的不尋常,以往孟蝶對趙雍都是強列的排斥,但現在,她卻是緊皺着眉頭,沉思不語,他感到她的緊張,感到她的心神不定,而他們之間的眼神交織,如此強烈,只有彼此,彷彿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任何人都無法容入其中。
燕職只覺心裡一陣絞痛,他所擔心的事終是發生了,他與孟蝶錯過了一年的相處,又錯過這一月的生死與共,他不甘心,不甘心,他長吐一口氣,閉上雙眼,壓制着心中的那份妒忌,又瞬間睜開,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容,他靠近孟蝶,拉住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他感到她的身子隨之一顫,也感到她的拒絕,然,他仍緊握不放,對着趙雍言道,
“燕職感謝趙太子鼎力相救,他日回到府上,定厚禮相送……”
這分明是告訴衆人,孟蝶是他帳下之人,他宣佈了對她的“所有權”,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趙雍臉上一黑,眼神如尖刀一般射向他們緊握的雙手,燕職此刻的出現,時在令他生厭,於是毫無顧及的朝着他一劍刺來。
“公子!”
燕職的護衛一片驚呼,紛紛提劍上前,然而,擋在他面前的卻是孟蝶弱小的身子,只見她展開雙手,趙雍的長劍於她一寸之處生生停住。
“蝶!”
燕職驚訝,急急拉着她的手臂把她護在了身後,朝着趙雍怒道,
“趙太子,這是何意?”
“何意?”趙雍挑眉恨恨言道,“汝該殺!”
他的眼神始終看着孟蝶,他的言語讓衆人不明白是對燕職而言,還是對孟蝶而言,趙雍雙眼通紅,她的舉動激怒了他,她就這麼護着他,不顧自身性命,她就這麼看重他?
此刻士卒己把燕職團團護住。而趙雍身後的士卒也都抽出長劍,只等主公一聲令下。
現場,劍拔弩張,這時,孟蝶的聲音響起,平淡無奇,不驚不怒,倒與這樣的氣氛格格不入,
“趙雍,若要殺戮,燕職等人均不是汝之對手,然,燕職身亡之日,乃蝶身死之時。”
衆人聽言,大驚,紛紛看向趙雍,他的命令決定一場生死屠殺,周圍頓時陷入死一片的寧靜,大氣也不敢出,只有呼呼的風聲和山谷傳來的鳥鳴,燕職驚訝的瞧着她,眼中淚光閃爍,因她的話,讓他倍受感動,她對他並非無情,他緊緊握住她的手。
趙雍臉色蒼白一片,踉蹌一步,被身後的樓園扶住,他瞪着孟蝶,嘶啞着聲音責問道,
“果真如此?”
他不相信,她這樣絕情。
孟蝶瞧向他,片刻又慢慢的垂下了眼眸,心裡如同千萬只蟲蟻在嚼咬着,她該怎麼辦?她是不是該義無反顧的投入趙雍的懷抱?隨他入趙,入他後宮,爲他爭風吃醋,使勁手段終於一天登上後位,然後爲他生孩子或是養着別人生的孩子?她真的做不到。
此時一刀兩斷,避免將來更大的痛苦,他們本不該有交集,他的恩,她定會相報,他的情,她卻不能承受。
孟蝶的表情己經言明瞭一切,趙雍‘瞭然於心’,她還是選擇了他,即使爲她出生入死,不顧江山社稷,她對他也無動於衷,趙雍突然哈哈大笑兩聲,恨恨的瞪着面前兩人,他決不會讓他們在一起,決不!趙雍把長劍往地上一擲,“當”的一聲,清脆刺耳,他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卻未瞧見孟蝶隨之而流下的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