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往事

暴龍媽在廚房風風火火地忙活開了。我們則在客廳閒聊,過了一會,暴龍媽端上了幾盤家常菜,米妮幫忙收拾餐桌,我們倆在一旁搬凳子。菜上齊之後,大家都有些拘謹。

暴龍媽心情複雜道:“家裡好久都沒這麼熱鬧了!”

小開一邊盛飯一邊沒心沒肺道:“白天不是挺熱鬧的嗎?”

米妮趕緊瞪了小開一眼。

的確,和家人在一起的那種溫馨,坦誠相對的感覺,不是靠一大羣狐朋狗友,只是爲填充寂寞而在一起的那種感覺所能相比的。我們給她家人的感覺,也說明了她此刻十分信任我們。或許,她失去這種感覺太久了,只是相處短短半天,我們的真誠、真摯就讓她敞開了心扉。

“還愣着幹什麼?嫌我手藝不好嗎?”暴龍媽好像生氣地說道。

“不是啦,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米妮說完第一個動起了碗筷。

飯飽之後,暴龍媽說了她家的事。

原來暴龍爸在暴龍很小的時候,就是一個名揚四鄰的賭徒了,當然這就很好的解釋了我們所看到的情況。後來他因爲欠下了一屁股債,實在是還不起。突然有一天留下張字條,說是去賺大錢,然後回來接他們母子倆。其實也就逃跑了。是跟“蛇頭”偷渡去了國外,繼續他的賭博事業,到現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不過按暴龍媽的說法來講,就當是死了。

後來債主逼上門,倒也沒潑油漆,剁手指之類的,但要讓她們母子把房子騰出來還債。後來暴龍媽手裡拿着把菜刀,擋在門口,揚言進來一個砍一個,就這樣僵持了一段時間,連專業討債的拿她都沒辦法,後來附近的一個有名望的“大哥”知道了這件事,還親自過來見識了這個硬茬到底什麼樣。

令衆人沒想到的是他竟然一下子看上了暴龍媽,那時暴龍媽不像現在已經徐娘半老,年輕的時候倒也有幾分姿色。“大哥”也說了,這樣英烈的女人不多了,他很欣賞這個女人,於是託人傳話給暴龍媽,要麼跟了他,要麼等着讓債主報復,給她的兒子準備元寶香燭。

那時暴龍只有不到十歲,什麼也不懂,每天的生活內容就是蹲在臥室的角落,聽着媽媽和債主激烈地爭吵,剛開始他一聽到敲門聲就會驚恐的哭泣,後來,一聽到敲門聲,竟然也拎起了菜刀,學他媽媽有模有樣。暴龍媽看到兒子這樣,竟然害怕了——暴龍眼睛裡流露出的不是一個孩子幼稚的目光,而是近似於狼那樣冰冷刺骨的眼神。

沒有過多的猶豫和思考,暴龍媽答應了那位“大哥”的要求。事實上,她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後來那個“大哥”憑藉他的威望把那筆債壓了下來,不過遺憾的是,這個“大哥”也是一個無賭不歡的主。不光如此,他的專橫霸道作風也激起了很多人的不滿,於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這個“大哥”帶着他的兄弟與其他幫派進行了一場“華山論劍”。本來這件事只是幫派之間的爭鬥,但結果鬧的太大,可以用慘烈來形容,並且社會影響十分惡劣,有關部門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沒過多久,一副銀色的“手鐲”擺在了那位“大哥”的面前。

那位“大哥”數罪併罰被判了無期徒刑,剛開始想用錢疏通關係,爭取早點出來。不過可惜的是,沒過多久,全國上下掀起了一陣風暴。像他這種典型人物,又被捲到了風口浪尖,甚至就連他小時候偷過商店一支棒棒糖的事都被挖了出來,這下他真的是永無出頭之日了,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勞動改造。

暴龍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下成長,雖然和那個“大哥”的關係只是表面上過得去而已,但骨子裡不可否認慢慢沾染了一些不良的習慣。就算那個“大哥”進去改造了,但暴龍和他媽的關係卻依舊疏遠,乖戾的個性甚至變本加厲的凸顯。暴龍媽說他有一陣子迷上了張國榮,而且想成爲他那樣的影星。不過陰錯陽差,他最後只能在海城歌舞劇院落腳,不過這也算是表演,而且對演技和心理素質要求更高,這也算是圓了他的表演夢。

暴龍媽說着這些往事,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神態,就像是說着一件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我們三個聽的卻是唏噓不已。暴龍媽經歷了太多常人無法承受的辛酸,如果沒有一個強大的內心,根本堅持不到現在。現在她的心大概像鋼鐵一樣堅硬,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屈服和難過,也許只有暴龍是個特例,不過我也更加好奇暴龍這個人。

天已經黑了下來,時候也不早了,於是我們便起身告辭,暴龍媽依依不捨的送走了我們。

走在回去的路上,米妮說道:“其實暴龍也蠻可憐的,我現在覺得他不是那麼的討厭了。”

我接口道:“是啊,人們說環境造就一個人是一點也沒錯的,暴龍也是這個環境的受害者而已。

“咱們別說他了,米妮,你麻將怎麼打的那麼好?差點把那幾個傢伙打到了桌子底下了!”小開好奇的問道。米妮笑了笑說道:“早在幾年前,我就是一名志願者,經常去海城中心福利院去看望那些孤寡老人。那時春兒經常陪着我去。那些老人大多無依無靠,但非常看的開,他們經常組織一些娛樂活動,平時也偶爾打打麻將。剛開始的時候我陪着他們一塊玩,可我的水平很爛,經常被他們取笑。後來一個聾啞大爺,偷偷教了我幾招——”

“聾啞大爺?”小開奇怪的問道。

“嗯,剛開始我們都以爲他真的又聾又啞,所以我照顧他的時候格外用心,總之他一看到我總是慈祥的笑着,他對我來說就像親爺爺一樣慈祥。也許他看到了我在牌桌上的窘境,有一天私下裡突然對我開口說話了,也把我嚇的不輕。

他說之前裝聾作啞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想讓他一直快樂地生活下去,就得幫他保守住這個秘密。之後我每次去福利院探望老人,他總會偷偷的指導並教我幾招牌技,不過他也嚴肅的要我發誓,不準用他教的牌技賭博,玩玩還可以,真正的賭博是十賭九輸。”米妮有些出神地說道。戰慄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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