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張醫生緩緩道:“我信。”
我對這個回答其實早有準備,因爲從上次的談話中我就感覺張醫生和其他迂腐的老醫生不一樣,起碼他不會隨意敷衍患者家屬,沒有確定病情盲目地下結論。而且從直覺上,我十分信任他,於是我把第一次做的噩夢告訴了他,試探他有什麼反應。
聽完我的敘述,張醫生不置可否,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叫我阿健好了。”我回答道。
“阿健,我做醫生這麼長時間,雖然有無法治癒病人的情況發生,但過了這麼長時間連真正的病因還沒有找到的確是頭一次。說實話,我也很想知道真相,當然作爲醫生,我也只會行醫救人,關於你說的那方面,我確實無能爲力,但我可以告訴你一個人,你可以去找他幫忙。”張醫生說道。
“誰啊?”我急忙問道。
“他的外號叫何半仙,以前在天橋附近靠給人算命爲生。他或許可以幫到你。”張醫生說道。
我笑道:“這個人我認識,上次在醫院還見過他呢!”
“哦,知道他上次爲什麼住進了醫院嗎?有個小流氓找他算命,結果說人家有血光之災,最後被人家當頭一酒瓶砸了下去,送來的時候頭破血流,哎!”張醫生對他彷彿不願意多說,我也沒有再問。
“他現在應該不在天橋那邊,我上次在離我家不遠的地方見過他。”我說道。
張醫生沒有說話,看他的神情應該想起了心事,於是我悄悄的退了出去。
看來最好是要找到何半仙,也許他有能力揭開這個謎底。但海城市這麼大,我要到哪裡去找呢?
回到病房的時候,正好有個護士進來給我父母測量體溫,我問道:“怎麼沒有看到小雪?”
那個護士面無表情道:“她好像實習期結束了,回學校去了。”
“哦,謝謝!”我說道。
“怎麼了,幾天不見想人家啦?那姑娘長的不錯啊!”小開笑着說道。
“你別想那沒用的了,換個人照顧父母我不放心。”我勉強道。
一晃半個月過去了,這段時間音樂聲雖然消失了,但我依然和小開每天出去打聽尋找何半仙的下落,和小雪也只是發送一些問候的訊息,畢竟人家已經名花有主了。
這天早上,拉開窗簾,呵,好大的雪啊!看來已經下了一整夜。
整個街道都像被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仰望天空,一片片雪花毫無聲息的從空中飛舞着,旋轉着,繼而靜靜地落在地上不着痕跡的消失。
它們前赴後繼的追隨寒風那一路向北孤單的身影,卻被城市絢麗多彩的霓虹所誘惑,最終心甘情願停止了前進的旋律,落雪的留戀是愛上這個多情的城市,城市的挽留是填補虛僞之後的空白,狂歡過後的黎明,最終歸於平靜。
輕輕的把窗戶推開,用手心接過一片純潔的雪花,沒等仔細打量,便在掌心消失的蹤跡全無,只是感受到了一點微涼。也許,越是美好的失去的也最容易,越是想要擁有的,最終還是要選擇放棄。
“阿健,大早上開什麼窗戶啊?”小開賴在被窩裡說道。
“下雪了。”我說道。
“哦,那可以堆雪人了。”小開說道。
“快起來,今天去找找何半仙。”我說道。
“這麼大的雪還去啊!”小開滿臉無奈的說道。
“不去找可以,那你告訴我音樂聲怎麼來的吧?”我說道。“我只知道我是怎麼來的,我哪知道這鬼聲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小開說道。
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小雪發來的訊息:“阿健,方便的話可以出來一下嗎?”
我趕忙手指飛快的按動鍵盤迴複道:“好的,哪裡?”
我急匆匆地穿好衣服就準備出去,小開問道:“哎,你去哪啊?”
“有點事出去一下。自己弄點吃的吧。”我說道。
我趕到的時候,小雪已經在咖啡屋坐了一會兒。
“來晚了,不好意思。”我說道。
“你來了,我也是剛到。”小雪好像心事重重。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我小心問道。
“嗯。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小雪看着我說道。
“那是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我問道。
“我前幾天收拾屋子,無意間從書房衣櫃的最底層翻出了一張信封。我好奇地打開來看,裡面是一張契約書。”小雪說道。
“契約書?”我問道。這個詞讓我聯想起了高利貸,販賣人口之類的。
“你自己看吧。”小雪說完遞給我一個陳舊的信封。
我打開信封,拿出了裡面的信紙,仔細地看了一遍。
信上說的是有一個叫何天的人因生活所迫,逼不得已把自己的女兒何憶雪交給另一個名叫張臨泉的人撫養。簽了契約之後,便到死也不得與親生女兒相見往來。
“你應該知道了,何憶雪就是我。但是,我曾經問過張叔叔關於我父母的事情,他卻對我說,我的父母在去醫院生下我的路上出了車禍,結果雙雙遇難。後來經過搶救,雖然我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可是父母卻永遠離開了我。長大之後,每當我想起了這件事我就非常難過,因爲是我間接害死我的父母——”小雪啜泣了起來。
我看了也很難過,我忍不住把椅子搬了過去,攬住小雪的肩膀,擁在懷裡,“別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而且結婚生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管這件事是不是真的,你都是無辜的。”
“嗯,哭了之後好受多了。我想張叔叔之所以這麼說可能是有難言之隱,但是我一定要找到親生父母的下落。”小雪堅定道。
看着她梨花帶雨的嬌容,撲閃着淚滴的睫毛,突然我有種俯下去親吻的衝動。但我極力剋制住了這種想法,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趁人之危。小雪發覺靠在我的身上,似乎感覺有些不妥,便輕輕地挪開了凳子。
我清了清喉嚨問道:“你想怎麼去找你的父母啊?現在只知道何天大概是你父親的名字,還有,你的男朋友知道這件事嗎?”
我這樣問,只是爲了滿足我的那點虛榮心,想了解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他不知道,我沒有告訴他,我們剛剛吵了一架。”小雪低下頭說道。戰慄的青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