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逸風一邊說一邊由宮女服侍更衣。“今日朕不能陪你,你就呆在寢宮裡,不要四處亂走。”尉遲逸風覺得有些奇怪,納蘭柳荷藏了那隻銀筷子爲何還遲遲不動手?這也是他願意留宿在她這裡的原因。
“我可不可以去馬場?”納蘭柳荷小心試探着問,帶着一絲期盼的眸子楚楚動人,尉遲逸風想了想也無妨,便點同意了。
“謝謝。”納蘭柳荷心中雀躍不已,終於可以一個人單獨的見到他了,她的臉上有抑制不住的興奮。尉遲逸風搖頭笑了笑,心想真是小孩子心性,騎個馬就高興成這樣。
“不要騎太久,中午朕回來用午膳。”尉遲逸風說完便離開了。納蘭柳荷恨不得跳起來歡呼,她換了衣服,恨不得飛奔而去。
到馬場的時候,那個馬伕沒有在,她又選了那匹白馬,她穿着白皮的騎裝,披着一件白色的貂皮披風,飛奔在馬場中,與白茫茫的天地融合在一起,除了隨風飄蕩的如瀑青絲,幾乎尋不到她的蹤跡。
她臉兒紅撲撲,目光如星,外面的明亮,坐在潔白的馬上,分外的迷人,她就像是冬季的裡的精靈,爲寧靜的冬日裡增添一分悸動。
“小姐,進屋喝杯熱水暖暖身子吧。”馬伕接過她遞來的繮繩,將馬重新拴好,隨口提議道。
“好。”她的一顆心都要提到了嗓子處, 隨着那個馬伕便進了氈房,她的身邊有保護她的侍衛,自然也隨同她一起進來。“請喝水。”那馬伕倒了兩杯熱水,納蘭柳荷道了謝,端起來便準備喝,卻被侍衛攔了下來,用銀針試過後才允許她喝下去。
納蘭柳荷怔了一下,隨即笑了,她不過是個戰奴,竟然還之般小心,誰會害她呀?何況這個人還是她的親人,根本不會害自己。
那侍衛試過無異才允許她飲下。
納蘭柳荷只是四下環顧,看着這裡的環境,雖然簡陋,卻到處充滿着自由的氣息,她住的地方雖然華麗,金碧輝煌。可那是個囚籠,她就像是被折斷雙翼的鳥兒,被牢牢的鎖在裡面,無法掙脫。
“我們走吧。”納蘭柳荷喝光了一杯熱水,不敢再有貪戀,只得起身離開。
只此以後她天天都會去馬場,策馬飛奔,便成了她每日最爲開心之事。這一天,她飛馳而去,可是在跑到空曠之地時便停了下來,她坐在馬上,仰首翹望,天高高的,淡淡藍色,讓她覺得很舒服,只有置身於空曠之地她才覺得自己還活着,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她是自己。
她下了馬,牽着馬緩緩的走着,遠處監望她的人不會覺出她的異樣。她看着在馬鞍內側找出來的密信,心中激動不已,她迅速的看着上面寫的字。然後用密信裡夾帶着的炭棒在紙的另一側寫下回信。
等她回來的時候,一切又恢復平靜。她今天沒有留下喝杯熱水,因她下馬耽擱了一點時間,再不回去,午膳時間就要過了。
她與那個人之是靠着馬兒來達遞着彼此的思緒與想法。這一日,她在看了那封信之後,真想放聲痛哭,因爲她要的東西他爲她取到了。如果這次她成功了,也就是她命絕之時了,她的沒有機會逃生的。但是,她寧可死,也不會讓那個男人逍遙快活。
仇恨吞噬掉她的一切,她必須要爲家人討回這筆血債。這次她在信的後面只寫了五個字:永別了,珍重。
她今日神色間有些凝重,她一定要成功。看到那個男人終日爽朗的笑,笙歌笑語她的心就在滴血。她的父母屍骨未寒,而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她恨自己無用,也恨這個奪去她幸福的男人。
今日就是他的死期,她要親手送他下地獄。他的雙手沾滿血腥,一定會下地獄的,讓他永世不得超生,讓他在地獄裡受盡折磨都難解她心頭之恨。
像往日一樣,他在膳後會習慣的喝一杯茶,今日的茶經她手遞到了他的手中,他微微一笑,茶杯緩緩的送到嘴邊,淺淺的品了一口,然後才大口喝下。他從未懷疑過她,因爲他對自己的有足夠的信心,宮殿裡全都是他的心腹,她就算打個呵欠都會有許多雙眼睛盯着她,所以,他根本想不到他竟然會錯在這份自信上面。
藥性很快,不愧是劇毒。尉遲逸風喝下那杯茶,也只有彈指間便面色發青,表情猙獰可怕,手中的茶杯被他生生的捏碎。他轉過頭來,狠狠的擠出一句:“是你?”便哐噹一聲倒在地上。
納蘭柳荷看他那青紫色的面容,七竅流着黑血,混身不停抽搐的模樣,真像一隻被砍掉翅膀又斬去雙腳的蒼鷹,此時的他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她放聲狂笑,她成功了,那個狂傲不羈,氣勢凌人爲我獨尊的男人終於要死了,她爲家人報了仇。
哈哈哈……
一陣哀怨悽絕的笑聲響徹整個寢宮,當有侍衛趕到的時候,尉遲逸風已經僵住不動,四周瀰漫着腥臊的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