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男人一臉懊惱的悲嘆:“失敗!失敗!枉我自詡畫藝超凡,竟然犯了如此大的錯誤,百花爭豔,炎炎夏季,牡丹未開,連花中之王都沒有,怎稱百花,不符不符呀!”他悲悲慼慼的樣子,像是領悟到了什麼重要東西,一手再端起桌上的彩墨傾倒而出。
這是……毀畫?
景袖天翼對視一眼,錯愕,這人不會是聽了他們所說受影響了吧。
可嘆一副令蝴蝶都流連忘返的《百花爭豔圖》頃刻消失,濃郁的墨香飄散,只依稀能見雪白宣紙的角落,幾片青葉依舊嬌嫩。
變況突生,有人感慨,有人理解,文學之士的內心總有一種超乎常人所能理解的情懷。
“咚……”鑼音敲響,昭示着比賽即將結束,這麼一會已經又有五六幅畫卷掛起。
川瀾親王的《萬馬奔騰》,畫的氣勢磅礴,力震山河,再配上一首豪情萬丈的《俯瞰江山》詞賦,引得衆人連聲讚歎。
古臨王爺畫的是《鳳凰展翅》,畫功細膩,詞賦優美,也能稱佳。
此刻,這兩幅畫卷在衆人作品中脫穎而出,排列在前。
下一瞬,齊沐昭與南宮祁華同時停筆,顯然佳作已成。
宮女牽起畫卷,迅速掛上雪蠶絲綢上。
“嘶……”
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連景袖都身軀一怔,微微坐直。
“天啊!快看快看……”
“好啊,好啊!”
景袖說的沒錯,這兩人畫的確實是她,就是此刻亭中的她。
一筆一畫,精緻勾描,把她面冷卻又眉中生柔的神韻描繪的淋漓盡致。
涼亭,軟榻,她斜身一靠,面前珍饈佳釀,腳邊威武大犬,一切……衆人看着面前的畫卷,忍不住時而回望景袖,像是在對比,衆人驚訝發現,這畫上的人好似鮮活了一般。
像,極像,真正的極像!
“曠世之作,曠世之作呀……”
畫師們呼嚷着,熠熠的眸光顯示出他們很是激動。
可是……爲何兩幅畫卷都稱爲《美人圖》呢,是無心還是偶然?或者別有深意?
角落,天翼谷玉眉峰不自覺皺起,很是不爽,這是他們的王妃,這兩人到底想幹嘛!
黑袍微揚,華服上的金龍遊移,金色的血龍冠把齊沐昭渾身邪魅張揚的氣息襯托到極致,只見他輕捋寬大的袖口,向着景袖一方看來,道:“不知霄王妃可還滿意在下這幅《美人圖》呢?”
他說這話時,嘴角牽着幾絲溫柔的笑,刺激的剛剛換好裙衫,走到苑口的齊沐芯身體一顫,臉色蒼白透明,猶如纖柳的身姿像是隨時都要倒下。
景袖未語,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她承認這人畫的極好,讓她也有些意外,可是……你是齊沐昭,是毀我淘寶樓,傷我將軍的人,這些,早已註定了彼此永生敵對的關係,所以……滿意又怎樣!
似感受到景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冷漠氣息,齊沐昭莫名的心頭一窒,瞳孔深處的妖紅迸發,暗生出嗜血之意,喃喃:“不滿意麼?呵呵。”
南宮祁華未語,至始至終他
都站在自己那張案桌前,華麗的水藍袍隨風輕曳着,嘴角輕勾,一身溫柔如玉的氣質引的不少閨家小姐興奮低呼。
他眉目淺淡,只是轉首欣賞着自己的作品,似乎在思考有沒有什麼不足的地方?這般平淡的態度,就像拿景袖作畫不過是心血來潮罷了。
景袖癟癟嘴,並不打算說點什麼,你裝清高,我雲景袖可不會貼冷屁股,另外,宮門乾等的帳遲早還是要算的。
沉思間,鑼聲敲響,宣告這場比賽結束。
不知何時,人羣后,北雲霄與紅塵三仙已經停了筆,由於衆人注意力都落在兩幅曠世之作上,一時間還未有人知曉他們所畫何物。
宮女上前,就想取走畫卷。
兩人手腕同時一擋,銀袖粉袍揮出道勁風,只見桌上畫卷齊齊飛起,素白的宣紙在半空滑出幾道流光,最後穩穩的落在雪蠶絲綢上。
下一瞬,滿場驚呼,連景袖也站了起來。
“天啊,又是她,又是她!”
“是霄王妃,又畫的霄王妃呀!”
驚呼不斷,沒錯,風中輕搖的素白宣紙上又是兩幅描繪景袖的畫卷。
四副畫卷,都畫着人,而且是同一人,這……
驚歎,衆人忍不住讀起上面的詞賦。
“斜身一靠百鉛華,低眸淡看雲中雪……娥眉輕掃百媚嬌,世間胭粉無顏色……纖細身,玲瓏心……卓越卿華勝雲仙……”
一句一句,饒是景袖這厚臉皮也被這幾首詩搞得眸光閃爍,渾身不自在,這些人是眼瞎還是智商問題?哪隻眼睛看見她百媚嬌了?哪隻眼睛看她生着玲瓏心了?還勝雲仙?她要是仙子,也是個墜入魔道的仙子。
不僅畫作超凡,連詩詞也讓人品讀的韻味十足。
只是,唯一的不同,北雲霄和紅塵三仙的畫名不是《美人圖》,而是分別單取“袖”和“雲”一字爲名,若是不認識這畫上女子,很難從表面上看不出畫名何意。
嘴角噙着笑意,景袖徑直坐下,再靠在軟榻上,眉羽間都是自信傲然的神彩,與畫上近乎一樣。
呵呵,這麼心有靈犀呀,那誰贏呢?
這個問題,也正是現在評師犯難的,各個都是傳世佳作,畫的又都是同一人,雖然小有差別,可都是畫功精湛,這面前幾人又都身份不凡,他們怎麼評?怎麼敢評啊!
氣氛靜默,上首文賢皇也是一籌莫展,在他看來這場比賽最好不要分出什麼勝負,否則誰都會得罪,只是……
“你看看他的畫技,一看就是三九流手法,屁的傳世之作,把他的淘汰!淘汰!”紅塵三仙呼嚷道,亂舞的蘭花指恨不得掐上北雲霄脖子,死男人,居然敢畫小袖袖,可惡的傢伙。
北雲霄未語,卻是渾身冰冷的煞氣,內力縈繞在指尖,白息時隱時現,像是隨時要招呼上紅塵三仙一般,說老子三九流,也不看看自己什麼破畫功,要不是看在畫的袖袖的份上,老子馬上撕碎它!
齊沐昭南宮祁華未語,卻是挺身而立,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恕容儀冒昧,作畫要寫實,作詞也應如此,霄王妃之
貌明明……爲何幾位公子都把詩詞題的這般……”她話沒點明,衆人卻都明白她的意思。
明明是副醜顏,爲何會被命爲美人,還有這一句句詩詞,描寫的明明是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霄王妃就算擁有驚世之才,可這容貌不當,就是不當。
景袖眸中寒光一閃,嘴角生着冷笑。
“你們這羣生着死魚眼的凡夫俗子,我家小袖袖怎麼就不美了,人美,心更美,可比你們這些胭脂俗粉鶯鶯燕燕強多了,哼!”紅塵三仙翹着蘭花指恨恨道。
“在我北雲霄心中,袖袖之貌天下之最,世人誰都不及她半分,若用絕色來形容,本王都覺得是玷污了袖袖。”銀袍飛揚,北雲霄傲色的道,眸光灼灼,直望着景袖,似乎在昭告天下他的愛意。
心湖一顫,生起波瀾,忽想起昨日沒認出自己的事,景袖忍不住大翻白眼,你就愛吧,愛吧。
“獨一無二。”南宮祁華接聲道,只說了四個字,也不知道讚的是景袖的容還是才。
總之,楠木椅上的南宮容儀臉色僵硬了。
“容儀公主,恕屬下直言,即使你聲名遠播三洲,在他們的眼裡,你都不及我家王妃半分。”谷玉暗聲打擊道,神色十分得瑟。
雖然這公主沒幹什麼對不起他家王妃的事,起初還對王妃大獻殷勤,可他就是看不慣這女人,一副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模樣,簡直就是齊沐芯第二,果然天下公主一個德性,當然,除了他們耀天的雲嵐長公主。
也許是知曉自己在自找沒趣,南宮容儀禁了聲。
“那請評師做出選擇吧,沐芯實在很想知道誰能奪的第一呢。”齊沐芯款款的道,臉色恢復些血色,又是一副純美不容褻瀆的模樣。
這一出聲,空氣陷入僵硬。
幾個學士面面相覷,一副糾結的模樣。
怎麼選?要不選那副《萬馬奔騰》或者《鳳凰展翅》?可懂作畫的人稍微對比一下就能看出,那兩幅雖然也可稱爲絕世佳作,可對比眼前這四副的技藝還是稍遜些許。
這……難呀,難呀!
“稟陛下,四幅畫藝,題詞,書法皆技藝精湛,微臣實在難以辨出好壞啊。”一學士出聲稟告道。
“什麼辨不出好壞!今兒非得給我分出個好壞。”紅塵三仙哪依,大聲呼嚷道,他還靠這場比賽解決掉這死男人呢。
頓時,衆人額冒冷汗,文賢皇也是頭疼,這幾個都是棘手的主,怎麼選?忽地他眼睛偶地瞥見正看好戲的景袖,眸光一亮,森森綠光冒出:“既然這四副都畫的霄王妃,那麼就由霄王妃自己評選出好壞吧。”一瞬,文賢皇覺得自己簡直英明神武,對,就交給霄王妃選,好呀,好呀!
幾個學士大鬆口氣,紛紛表示贊同:“對對,交給霄王妃選,合理合理呀!”
淡眉輕掃,景袖清澈的水眸一閃深邃,交給她選,還真是好辦法呢。
衆人注意力轉移,紛紛看了過來。
北雲霄和紅塵的眸光更是灼熱。
自信,兩人都前所未有的自信,他是誰,是袖袖最重要的人,袖袖肯定選他。
(本章完)